V82

「我還想和你並肩白髮看夕陽呢。」

在這無聲的夜裡，雖然無法事事都言明，但因為確認了對方的心意的兩個人緊緊相擁。

並不是不相信林楚天沒有處理的能力，但現在的狀況並非正常的現象。葉茹靈尋思了一番，還是打電話給葉仲儒，對她講了她的擔憂並拜託他了解。

葉仲儒聽完她的敘述之後：「楚天確實是遇到困難了，他一字未吐應該是怕你擔心。你別著急也別多想，林楚天之所以是現在的林楚天，他處事的能力的強悍不是隨便誰都能做的。其他的，待我先去了解一下然後再和你說。」

「對了，別和長輩們說，免得他們擔心，楚天對我都保密……」

「知道了。」葉仲儒說。

此時電話里聽到染月的聲音：「是茹靈嗎？讓我和她說兩句。」葉茹靈扶著聽筒等了一下，染月的聲音就在電話里響起來：「林楚天突然遇到了困難，茹靈，你是不是自己也有懷疑的對象？」

「……嗯。」雖然不敢確定，但如同灰燼之中暗藏的足矣焚毀整座森林的紅，若隱若現，彷彿立刻要衝破前面的覆蓋而重新抬出頭來。

「方便嗎，我們見面吧。」

「好。」

他們約的地點不是別的地方，正是老程的小二樓。四年不見，這個地方還是和一起一樣破。老程一如既往。

「丫頭你終於知道來看我這把老骨頭了。」

葉茹靈不好意思的道歉。最為抱歉的是，她跟著他混的時間不短，學到的經驗和知識全部用於逃跑之上了。

「半喜半憂的我啊，你走了之後，林楚天到處去找你，我自然也是尋找大軍中的一員，哎，我可真夠矛盾的，一邊我希望自己能找到你，一邊又希望別人找不到你，我的徒弟嘛，怎麼能太遜呢，這個是我的心理活動，我沒有告訴林楚天的，你要替我保密。你怎麼可以躲那麼久？」

「以前你說過，只要有動作就一定會找到，所以我就一動不動。」

這真是又傻又有效的辦法。

染月咳嗽了兩聲：「你們師徒兩個，寒暄留著慢慢來。老程頭，葉茹靈回來了，你不是有發現要告訴她嗎？」

「對了對了。」老程經過提點才想了起來，「不過這事情確實有點久了，染月非說，那會兒的事情和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有關係，所以我也拿出來重新研究了研究。」

他從他背後的高高的貨櫃一般的架子上，找到了一疊資料。

「你有什麼發現。」葉茹靈轉頭問染月。

「你還記得又一次你被綁架的事情嗎？」

「啊……」真是太久遠的事情了，她都記不清楚了。

「這個事情牽扯到陳家，後來陳家就把國內的產業清售到國外移居了。陳可芮因為林楚天的手下留情而沒有鋃鐺入獄……」

舊事又被再次提起。

並不是說忘記就可以抹去過去發生過的一切，就像是現在，葉茹靈不得不回憶起多年前的一切，和林楚天有關，且並非是溫馨的回憶。那會兒的她，對林楚天是極度失望，即便是彼此已經釋懷的現在，她依然感到了一絲不愉快。

「我記得，是陳可芮。我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這是她的心結，不敢去碰的心結所在。被綁架，這樣的東西說出去就像是看電視劇一樣不夠真實。

爸爸為什麼會執意要送她去參加自我防衛課程，起因是因為在爸爸曾經遭遇過這樣的事情，那時候，他還沒有接受爺爺的家業，毛頭小孩並不起眼，爺爺讓爸爸跟著一位世交好的，爸爸應該叫叔叔的人去談生意，見見世面，他們就在路上被人連車挾持，對方開口就是三十萬，在那會兒，家中有存款一萬元就算是富裕的人家，這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叔公表示只要能不傷害他們，錢絕對沒有問題。綁匪真就是單純的劫財，之後如約放他們走。爸爸和叔公走了幾里地才找到有人煙之處。這件事情爸爸絕口不提，直到很多年後的某一天，在電視上播放一則新聞，破獲一起搶、劫案，他們非但謀財還害命。其中首腦犯案多起，被判死刑。爸爸看完新聞之後說了句：「這個人我認識，我和叔叔就是被他綁架的。」全家人這才知道爸爸之前有過那麼一段。

葉茹靈也被爸爸突來的敘述給驚住了，但是她也有幾分好奇，於是追問：「爸爸，您當時害怕嗎？為什麼之前從來沒有聽您提起過。」

爸爸說：「嗯，害怕，那個人說話其實非常輕，不像是匪徒。從不提起是因為雖然現在活得好好的，但那種事後回憶起來的后怕勝過當時的每一分每一秒，所以就刻意選擇了忘記，漸漸的，也就真的忘記了。而今看到這則新聞，才想起來，你叔公十分乾脆，絲毫沒有要和這位看上去並不起眼的搶、劫犯做鬥爭。我那時候年紀也不大，之後你叔公怎麼做我並不清楚，只是想，一定要學會保命的本事，即便是逃，也要逃出技巧來。」

那時候爸爸的話葉茹靈在此刻回憶起來了。

因為她同樣感到了爸爸說的那種后怕。透進骨髓里來的，只要觸摸到那段記憶的任何一處邊緣，她會條件反射地打個冷戰。

她以為她不會怕，但實際上，自己也同樣膽小，因為這種膽小，她從未去探聽過陳可芮如今怎麼樣了。

染月對老程的小二樓的各項物件擺在哪裡的十分熟悉，她自己站起身從柜子里拿出被子和茶葉，又找來熱水壺，放在茶几上開始燒水準備泡茶。

「出一個壞傢伙就足夠毀掉一個家。這句話一點都沒有錯，後來的優價是低價清售的，陳家全家移民了，陳可芮並沒有真正進入監獄，林楚天還是手下留情了，沒有追溯到底。她在看守所里待了一個月，之後就是瘋瘋癲癲的了。陳可芮那位同父異母的姐姐人真不錯，陳可芮神志不清之後，她還是帶她去了國外，也請人照看並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