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刺殺
張綉回到府中,眼見鄒氏房中還亮著燈,不由心中納悶。
自己已經讓人說過了今天不回家吃飯,怎麼小嬸子還沒睡?
正想著要不要過去瞅一眼,就見鄒氏把門推開,剛好跟他打了個照面。
自打張綉離開以後,鄒氏就一直心神不寧。
直到賈詡讓人通傳說是張綉初戰告捷,今天不回來吃飯,她才放下心來。
放心歸放心,卻依舊無法入睡。
她出身大戶人家,再加上嫁給張濟,耳濡目染之下對軍中事務多少了解一些。
最簡單的道理,對面是十五萬大軍,宛城只有五萬,就這還是虛數。
哪怕今天張綉贏了一局,也不代表以後高枕無憂。
只是此時已是夜深,她縱有千言萬語要問,但無論讓張綉進屋還是自己去張繡房間都於禮不合。
於是她便站在門口問道:「綉兒,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
張綉笑道,「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今天只用一嗓子就嚇退了曹賊的十萬大軍!」
鄒氏輕輕點頭,「我已聽說了……那,你早點休息。」
她心細如髮,發現張綉雖然自豪,但眉宇間卻露出幾分疲態,便催促他趕緊休息。
張繡的確累了一天,聽鄒氏這麼說自是從善如流。
回到自己屋裡把燈吹滅,往床上一躺,沒過多久就進入了夢鄉。
甚至連門都忘記拴了。
不過也無所謂,除非曹軍打進宛城,否則這裡就是安全的。
這一覺,張綉睡得格外香甜。
直到後半夜,他的內心突然生出一股警兆,立即清醒過來。
結果剛一睜眼就看到一個蒙著面的黑衣人站在自己床前,左手正高高舉著一把短刀對準了自己。
正是刀刃在月光下反射的光芒驚醒了他。
刺客!
張綉一下子反應過來。
千鈞一髮之際,他的行動比思想更快,條件反射般一腳踢了出去。
那人萬萬沒想到張綉會清醒過來,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張綉踹中了心窩。
事關生死,張綉這一腳力氣奇大。
結果一百多斤的人就被這一腳踢的直接撞開門倒飛出去,撲通一聲摔在了院子里。
那把用來刺殺張繡的短刀也掉到一旁。
他還想掙扎著爬起來,張綉緊隨其後衝出屋去,一腳踩在他手上。
「啊——!」
張綉沒有理會他的慘叫,第一時間就往西廂鄒氏的住處望去。
看到沒有異樣,這才蹲下身子扯開那人用來蒙面的黑布。
然後就發現自己並不認識這個人。
此時府中守衛已經聽到動靜嘩啦啦沖了進來。
為首那人看到張綉安然無恙,先是鬆了一口氣,跟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額上冷汗涔涔:
「屬下無能,竟讓賊人混進府中,請將軍責罰。」
張綉把地上的匕首踢過去,沒好氣地說道,「把他帶下去審問,看看這件事情主謀是誰,還有沒有其他同夥。
至於對你們的責罰……等審完再說吧。」
「是!」
那人感激地看了張綉一眼,隨即狠狠踢了黑衣人幾腳,讓他徹底失去反抗能力,指揮其他人把他拖走。
「今天不讓你掉一層皮,老子就把姓倒過來寫!」
張綉此時也恢復了冷靜,到鄒氏房前敲了敲門,確認她安然無恙這才離開。
等張綉走後,屋內的鄒氏抱著雙膝坐在床上發起了呆。
她原本就睡得不沉,聽到院子里的動靜更是徹底清醒過來。
白天剛打完仗,晚上就來了刺客,鄒氏再一次意識到宛城並不像想象中那樣安全。
但她又能怎麼辦呢?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籠罩在她心頭。
值此亂世,像她這樣的弱女子猶如一葉浮萍,根本沒有自保之力。
實際上,自從張濟死後她就已經知道,自己能相信的只有張綉,也只能選擇相信張綉。
幸好張綉是個孝順的。
之前被那些上門說親的人糾纏,為了大局著想,她沒有去找張綉。
但張綉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這件事情,強硬的支持了她,為此不惜得罪了不少宛城權貴。
這讓她既是欣喜又是擔憂。
就在剛才,她甚至產生了一種強烈的衝動,想要打開門看看張綉到底有沒有事。
但看看自己身著貼身小衣,最終還是生生忍了下來。
鄒氏今晚註定無法入眠,倒是對刺客的審訊非常順利。
甚至還沒等上刑,那刺客就撂了。
他是土生土長的南陽人,在張綉來前就在這裡,算是府中老人。
至於刺殺張繡的原因也很簡單:他的族兄在許昌任職。
早在曹操決定南征的時候就派人也他聯絡,讓他充當內應,事成之後好處自然是大大的。
原本他的任務只是傳遞消息,結果沒想到今天曹軍被殺得屁滾尿流,他根本沒有機會跟對面見面。
正常來說遇到這種情況肯定是放棄刺殺,哪怕不是立即轉變陣營,也會多等幾天,靜觀其變。
誰知這小子卻自作主張,決定干一票大的。
趁著今天張綉獲勝,將士們有些鬆懈,就想來個擒賊先擒王。
他本來就是熟面孔,又熟悉府中地形。
結果還真讓他瞞過其他人,暢通無阻地混進了張綉院子。
只是在行刺時被張綉發現,最終功虧一簣。
知道了前因後果的張綉也不禁暗暗后怕。
假如今天自己沒醒過來呢?
剛剛在戰場上大獲全勝,卻被一個小角色給莽死?
那他可真是穿越者之恥了。
「我軍今日大勝,他竟然還要行刺?」
負責審訊的府衛首領只覺得不可思議,「他到底有沒有腦子?」
「可他只差一點就成功了!」
賈詡冷著臉看向那人,「王護衛,你身為府中守衛,卻疏於防範,致使賊人闖入,按罪當斬!」
老賈畢竟歲數大了,所以張綉並沒有通知他。
不過聽到消息的他還是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原本張綉還覺得這位如此敬業,頗為欣慰,誰知道現在卻敬業的過了頭。
「老王這次的確有錯,但還沒到砍頭的地步吧?」
看賈詡並不像在開玩笑,張綉雙手一攤,「再說我這不是沒事嘛!」
「宛城安危繫於將軍一人之身,一旦將軍出事那什麼都遲了!
不止王護衛,詡受將軍所託,亦負有守城之責!
如今失職,某自請三十軍棍!」
張綉嚇了一跳。
就賈詡這把老骨頭,別說三十軍棍,只怕十棍子下去就沒了老命。
不過印象中賈詡向來惜命,這種明哲保身的人按說不該對自己這麼狠啊?
除非……
看著賈詡那張充滿了正義的面孔,張綉頓時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