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黃的禮物
徐匯在村子里慢慢踱著步,行李箱也被地上高低不平的石頭推的嘩嘩作響。
一瞬間,徐慧感覺自己回到了百年前,而時光也在飛速地流逝,化作一幕幕一幅幅,有了畫面有了聲響的「紀錄片」
周圍不再是冷清的街道而變成了一個集市,人擠人人靠人,獨具特色的叫買聲在空氣中回蕩。
咿咿呀呀,粗獷奔放,激越慷慨的是那個主戲台傳來的地方戲劇演奏的聲音,雖沒有京劇的字正腔圓,沒有越曲的清幽婉麗,但那種古拙質樸卻是抵過了所有的技法。
一陣狂暴的大風襲來,還夾雜著黃色的塵土,擺攤的小販連忙用鍋蓋蓋住鍋里煮沸的湯,連忙用重物壓住攤布的四個角,連忙用繩子上去操縱鼻環以暴躁的牲口。路上的行人也連忙背對著風沙,連忙用寬袍袖口遮住口鼻。
但眾人的窘迫並沒有持續的太久,因為風沙總是跟變形法似。往往在一瞬間就有了就沒了。
這裡的人們從不認為自己能夠馴服大山,能夠擁有抵禦自然災害的能力,對於自然災害他們總是認為那是眾神所降下的懲罰,懲罰。
徐匯的幻想也只是發生在一瞬之間,很快他便靠近了,那時候破舊的戲台,這個這座戲台看上去只是一座大的磚房被抬高,被扇形的廣場所拱圍,台階一排,一排又一排,向外逐漸抬高。扇形的邊緣,則是兩排破舊不堪的磚房。
戲台捨去了東南西北四面當中北面的牆,而這件碩大的房子被分成了三截。
中間那一間略高略寬略長,而兩側的「廂房」則略矮略短略窄,每個房間之間為了區分用柱子做隔斷,側牆面的是幾根木頭的柱子。
磚也與現在磚的制式也明顯不同,顯得更大也更加細膩,這裡的建築已經和大地融為了一體:土黃色,這種顏色已經深深的嵌入了這棟建築的每一個角落,不僅僅是鋪在地上的地磚,戲台三面的牆磚,還有承重柱和立柱,都與大地融為了一體,土黃色成為了這裡的基調。而那本應高聳巍峨的屋頂也塌的塌斷的斷,倒是那三面的牆體還算挺拔的立著,除了正面有幾道無傷大雅的裂縫外。
徐匯靜靜的望著站在廣場的最外圍。
噔噔噔噔噔噔噔……
鬼使神差中,他竟接近了戲台,
但又想來一不做二不休,徐匯便三下五除二爬了上去,接著徐匯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和衣服上的塵土,
在近乎是最後一縷斜陽的照耀下,從徐匯身上拍下來的塵土彷彿變成了金粉,在空氣中漫天飛舞,至於行李,也早就被健忘的徐匯忘在了廣場之外。
等到徐匯上去才發現,原來這個戲台有裡外兩層,外面一層是喜歡所熟知的是唱戲演出的地方,至於裡面,
裡面的一層,估計是用來梳妝打扮更換衣服的吧。
他用手摸著柱子上面的圖案也已經斑駁,甚至有的地方翹起了一層薄薄的漆皮,徐匯抬頭一望,戲台上全是灰濛濛的蛛網。
這個地方已經許久沒有人來過,這個戲台也已經廢棄。
徐匯對於家鄉演出唱戲的印象並不來源於這裡,對於徐匯來說與其說這是一個戲台,不如說這是一個他兒時玩鬧嬉戲的地方。
在他的印象中,甚至在上一輩人的印象中,這個戲台之上都沒有正經的戲台班子上台演出,嗯不正經的倒是有許多許多,比如說徐匯兒時的同伴們。
這個戲台對徐匯來說。意義是非同尋常的,
畢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去掀戲台的上面的瓦,撬戲台下面的磚,還不被打。
按道理說這也是一個。不可移動的歷史文化遺產,但這裡的人卻對這個戲台沒有什麼感情,除了徐匯這幫小孩,上半年來,幾十年,來這台這個戲台都沒有經歷過什麼修繕,但他還是毅然地立著。
都要說為什麼這個戲台那麼的不受人待見,這或許是因為他的來歷吧。
汪汪汪……
一聲犬吠將徐匯的注意力拉到了戲台下面,好大一會兒,徐浩的眼睛才調整好了焦距,才看清了下面個是什麼東西
對於一個沒有戴眼鏡的近視患者來說,
眯著眼,並且用大腦去分析才是最好的觀察方式。
在徐匯的百米開外
那是一隻通體米黃的中華田園犬,徐匯是越看越熟悉,但還不等徐匯反應過來,那隻田園犬便奔騰拉起來,好像是要躍上戲台來,此時這隻狗的氣勢,絲毫不遜色於一只老虎或是一隻獅子。
徐匯趕忙跳下戲台,因為他已經認出就是這隻大黃狗曾經陪伴了他整個童年,-對於大部分成年人來說童年的回憶都是脆弱且彌足珍貴的。
這條大黃狗緊緊的咬住了徐匯的褲腿,徐匯已經好幾年都沒有看見這隻大黃狗了,在他畢業之後,一人好幾年都沒回家了,即便是在到處都洋溢著熱鬧,喜慶,到處都張燈結綵慶祝一家團圓的除夕夜。
徐匯也沒有回家,但這並不是他薄情,無義。
在這逝去的幾年時光里,他的腦海中這條大黃狗的模樣變得模糊斑駁了起來,但徐匯與他的感情卻愈發濃厚了起來,那種若即若離的距離感,使他們的感情變得更加厚重且不可撼動。
不同於徐匯記憶的模糊,大黃狗還牢牢的記著他,牢牢的記著,這是他曾經的主人,
不,也是現在的主人,將他從大街上帶到了家中,並且和他一起玩耍。
見到徐匯,這隻大黃狗高興極了,
於是這樣的詭異的畫面就出現了:一隻狗拽著一個人的褲腳往前走,而那個人又被行李箱拖著往後走。
這隻狗顯然是忠誠有加的,他不僅將徐匯帶到了家中,並且它還向徐匯的家裡的人彙報了徐匯的到來,但還不等他反應過來,
這隻名叫蛋黃的中華田園犬,便將徐匯拖進了一個角落。
那裡擺放著淡黃的「禮物」,一堆乾巴巴的骨頭,上面甚至有被風乾了的肉絲,
徐匯知道大黃這份禮物有多麼的來之不易,徐匯的家庭並不是天天都能吃肉的。
而在這堆禮物的中間,徐匯看到了一個令他不可置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