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修女
靜悄悄的巷子里傳來了呼聲,鄭言轉頭看去,院門外衝進來了一位四十多歲的婦人,身形頗為瘦削,頭髮淺綠,臉和吉娜有幾分相似,有很多的皺紋,穿著一身洗的發白的農裝。
婦人一過來,吉娜就撲進了她的懷裡,哭聲忍不住的劇烈了起來,「媽媽,他要殺我。」
啪!
「閉嘴!」吉娜的母親直接給了女兒一個大嘴巴子,然後又把一臉懵逼的吉娜護在了身後,害怕又倔強的看著鄭言,「我就這麼個女兒,求你放過他吧,看在我照顧你家這麼多年的份上。」
鄭言冷冷的望著這個母親,隨後表情柔和了幾分,又看向她身後的吉娜,表情又冰冷了下來,「你把我賣了的時候,他們有說什麼?」
聲音如罩寒霜,吉娜下意識的縮脖子低頭,然後再母親的逼迫下,細弱蚊蠅的出聲,「和那個傭兵說的一樣,帝國正在招收鬼手感染者,五十枚金幣一人,他們聽我說你沒有失控,可能值一百枚金幣,可以再給我一枚銀幣……」
「招收鬼手感染者,帝國,如果和遊戲的差不多,准沒好事。」鄭言心裡想著,緩緩的放下了兩把武器。
望著可憐兮兮的母女倆,鄭言嘆了口氣,「走吧!」
吉娜的母親立刻拖著女兒,頭也不回的跑掉了,就像個陌生人。
身體原主人的記憶里還記得,那個母親在身體原主人家庭很困難的時候經常施以援手,是個大方又善良的家庭主婦,但現在就因為一條「鬼手」,一切都改變了。
儘管她的女兒是個賤人,但這位母親確實是個好人,殺死對自己不利的人的心理負擔還沒過去,他更沒有理由再殺人了。
眼睛里那道金手指的虛擬光幕彈了出來,任務已經完成了,就在他準備看看有什麼獎勵時,卻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勁。
他看到了街頭巷尾,到處都是從家裡走出來的鎮民,他們走了過來,之前衝進他家裡趕他走,搶走他家裡所有東西的也是他們。
「怪物!離開這裡!」
「哈維斯鎮不歡迎你!」m.
「怪物,屠夫!滾!滾!」
一顆鵝卵石飛了過來,直奔鄭言的腦袋。
砰!
鵝卵石擊打在了鄭言腦門上,鄭言一時都沒反應過來,等了一會,方才感覺到了疼痛,異物感順著眉心,沿著鼻子流了下去,滴在了地上,有一些紅。
「被鬼手吸引的怪物!快滾啊!」
「快去通知治安官!」
耳邊傳來了一聲又一聲的謾罵,鄭言突然感覺到了心臟有一種刺痛感,鄭言很奇怪,這不是他的情緒,這似乎是這具身體的「陣痛」,被所有人認為是「怪物」。
撿起了地上帶血的鵝卵石,望著周圍人的不斷破口大罵,滿臉猙獰的鎮民們,他們一個都不敢靠近,就像隔著柵欄嚶嚶狂吠的狗一樣。
「是不是我剛才沒殺她們,給了你們某種錯覺?」鄭言雙眸伶俐的望著在場的每一個人,他看到了一個個子矮矮的男人,他扯著嗓子嘶吼著,跟隨著鎮民們。
記憶里這個男人是鎮子上最沒用的東西,受盡了欺負,從來不敢還手,現在他敢拿起石子丟自己了。
他似乎認為自己終於也有可以欺負的人了。
但是,下一秒鄭言扔出了手裡的鵝卵石,矮個子男人突然感覺到了頭痛欲裂,整個人都後仰出去,撞在了人群里,倒在了地上,抱著腦袋鬼哭狼嚎起來。
這一幕發生后,周圍的謾罵聲瞬間停止,鎮民們看見了,這個矮小的男人的腦袋已經變了形,血正不斷的順著他的手流淌出來,一時間人們都感覺如芒在背。
「你們認為我不會亂殺人,所以有膽子來挑釁我?」
「哼!」
鄭言冷哼一聲,一手持太刀,一手持長劍,向前踏出一步,有一種沖向這群刁民的姿態。
一種恐怖的壓迫感席捲而來,所有人的心頭就像被壓一塊重石,彷彿下一秒就會不堪重負被壓成肉泥。
「快跑,他失控了!」
人群里不知是誰的驚懼女聲傳出,鎮民們終於是一鬨而散,再也沒有誰敢放肆,慌忙以最快的速度各回各家,只留下了地上呻吟的矮個子男人。
矮個子男人看到人都走光了,他也想動,他也想跑,但剛才的那一擊讓他無力爬起,只得發出後悔的哭聲。
「你這麼做,他們眼裡的你不還是怪物嗎。」
剛剛發出驚懼的女人的聲音從土牆外傳來,然後一道白袍身影走到了院門外,停在了那個不斷呻吟的男人身前。
「那又怎樣?」鄭言認出了對方,那是之前一直救助這具身體原主人的修女,似乎叫做「亞莉希雅」。
白袍修女「亞莉希雅」,哈維斯鎮的修道院首席修女,保護著哈維斯鎮不受黑暗的侵蝕。
她雖然只穿著簡單的白袍,但身材高挑,氣質溫柔,周身環繞著淡淡的純白聖光,就像一個一塵不染的天使,純潔美麗的不容褻瀆。
「人們會更害怕你,會更無法接受鬼手感染者,你這樣的遭遇就不會改變。」亞莉希雅轉頭看向鄭言,她一頭金色順發簡單的扎著,白皙的鵝蛋臉上有著精緻的五官,表情柔和的彷彿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樣。
「可我要不這麼做,他們就會變本加厲,就連這樣的樂色也想著要踩我一腳……修女,人就是這樣,欺負老實人,欺負好人,欺軟怕硬,所以,我不覺得當一個怪物有什麼錯。」鄭言指著亞莉希雅腳邊的矮個子男人,他哭的稀里嘩啦的了。
如果時間重來一次,他發誓一定會躲在角落裡不問世事。
亞莉希雅發現自己居然一時無法回答鄭言,她甚至覺得對方說的有一點道理,旋即她立刻反應過來,趕緊在心裡向著「神」懺悔。
一團柔和的聖光從亞莉希雅潔白的手上落下,附著在了地上矮個子男人的腦袋上,僅僅數秒之後,那腦袋上的傷口就癒合了,只是那腦袋的變形沒有恢復。
「修……修女大人……請……請您凈化這個怪物!」矮個子男人痛哭流涕,指著鄭言哀求。
「看到了嗎,他剛才的眼神還在後悔自己做錯了事,現在有你在身邊,又想著報復我了,不長記性的東西。」鄭言露出了譏諷的笑,他迎著純白的聖光向前走了兩步。
矮個男人嚇得奪路而逃,只剩亞莉希雅一人在院門看的通透。
「唉。」亞莉希雅嘆了口氣,她紫色的瞳孔轉向鄭言,柔聲說道:「有的時候看清事物的本質,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
「都看清了還要裝,那就是純純的傻子了。」鄭言走到院門外,看著那兩具屍體,又說道:「倒不如說看清本質,依然有勇氣的活著。」
「跟我胡謅,我有的是素材。」鄭言心裡想著,他看向亞莉希雅,笑道:「帶我走吧。」
「?」亞莉希雅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她確實想帶鄭言走,因為鄭言的「鬼手」似乎處在「失控」的臨界點,但這不是應該她說出口嗎,忽悠……(bushi),用「神」的聖言感化這個孩子,然後將他帶回修道院,接受神的洗禮,以免內心因為這次事件被黑暗吞噬,徹底成為鬼手的怪物。
「你和之前的你不一樣了。」亞莉希雅審視著鄭言,很懷疑鄭言是不是已經被「鬼手」奪舍了。
「沒什麼不一樣,只是看清事物的本質了。」鄭言搖了搖頭,他手持兩把武器,微微笑道:「雖然我殺的這兩個想要對我圖謀不軌的傭兵,但這個鎮子上的治安官和審判官可不會管那麼多,相比起兩條生命,我只是怪物,所以我還是得離開這裡了。」
亞莉希雅看了好一會鄭言,然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確實,你也該離開這裡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