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棄暗投明的甘崽俠

蛟龍寨的清剿行動進行得很順利，在鄭慶敦促女工們加班加點製造手雷之後，就更加拉枯摧朽了。

海賊們的進攻方式變得異常簡單粗暴，換句話說，就是遇到危險扔手雷，遇事不決扔手雷，心情不好扔手雷……

連著半個月，蛟龍寨周邊的深山和叢林里，時不時就能聽到一聲震天的雷響，寨子里不知情的宅民們都以為居住的盆地變成了雷神常駐的死亡谷。

這種推測得到了以獵鹿為生的獵人們的證實，寨子周邊現在鳥獸都差不多絕跡了，甚至毒蟲毒蛇都少了很多，於是獵人們紛紛改行……去捕鯨了。

大掃蕩取得了豐碩的成績，半個月的時間裡，海賊們搗毀了四個毗舍邪人的聚居點，擊斃……呃，炸死野人七十三人，蛟龍寨附近的安全環境上升了幾個數量級。

派出去的小分隊們並沒有發現占城海盜的蹤跡，眾人討論正在是否要繼續擴大搜索範圍的時候，寨子里迎來了一群所有人都意料之外的客人……

在三支海賊小隊的押送下，從寨子東北邊的群山裡鑽出來了一大片毗舍邪人，這群野人膚色黝黑，渾身上下只有幾片獸皮和樹葉遮體，他們連鞋都沒有，光著腳在崎嶇不平的山地上依舊如履平地。

寨子里趕來圍觀的男女老少密密麻麻足有上千人，無論家中和野人有沒有仇怨，這種的場面都是個西洋景，從來沒有人見過如此多的野人同時出現在寨子附近。

領頭的毗舍邪人身高七尺高，一身黝黑髮亮的腱子肉，看到鄭廣帶了一隊彪悍人馬氣勢洶洶的趕過來，他離得老遠就跪了，五體投地拿腦門貼著地面，像是要把腦袋硬塞進地里一樣。

跟在後面的野人在他的率領下也紛紛下跪，表情就像見到了心中的神祇一般虔誠。

鄭廣皺著眉頭一臉納悶，這些毗舍邪人並沒有帶任何的武器，押送他們的海賊也沒把他們當俘虜對待，不光沒用繩索束縛他們的手腳，陪同他們過來時候的表情也相當輕鬆。

「勇猛高貴的雷神大王，請放過我和我的族人們吧！」

五體投地的毗舍邪人頭領不斷拿腦袋撞著地面，動作充滿了力量感，鬆軟的地面很快就被他撞出了一個小坑，看架勢這貨八成練過鐵頭功。

像猩猩一樣摸了摸後腦勺，鄭廣還是一臉迷茫，難道這些野人是來投降的？雷神又是什麼東東？

不過對方的態度很誠懇，鄭廣本就是個心胸開闊的老實人，上前拽著野人的手就把他拉了起來。

他的舉動很友好，野人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激動得臉上都不知道該使用哪套表情包。

「甘崽俠替族人們感謝大王的仁慈……」毗舍邪人首領掙開了鄭廣的攙扶，退後一步又開始在地上磕起頭來。

包括鄭廣在內，所有漢人移民印象里，毗舍邪人都只會哇啦哇啦的鬼叫，見到移民的東西就搶，順便還會把人的腦袋砍走當戰利品。

不僅如此，他們什麼都吃，甚至是同類！

這些野蠻的舉動和文明世界的行為準則格格不入，在移民的眼中，他們連人都不算，只能歸類為野獸。

會說漢話的毗舍邪人給了鄭廣巨大的震撼，半天都沒能回過神，呆立在風中凌亂的樣子讓人以為那個自稱甘崽俠的野人頭目是不是對他施放了什麼妖法。

被林黛玉護在人群里的鄭慶帶著一臉好奇竄了出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完整的毗舍邪人，更不要說還是個活的。

拿手在鄭廣面前晃了晃，見毫無反應，鄭慶便代大哥扶起了還趴在地上拿頭搗蒜的野人首領。既然會說漢話，雙方就可以溝通，而人家毫無戒備地跑到寨子里來，也證明對方也願意溝通。

作為穿越者，鄭慶除了對某些天生矮小的種族帶有偏見之外，還是相信只要是人就是同一物種的。大家的區別只是在於文明程度的高低和風俗習慣的不同。

這個會說漢話的毗舍邪人讓他有了很多好感，除了穿著一片獸皮和草裙外，甘崽俠的個頭和鄭廣差不多，體型也差不多，滿臉橫肉以及傻笑的表情都差不多，他倆肯定是同一品種，歧視他就是歧視自己敬重的大哥……

鄭慶春風化雨般的舉動讓甘崽俠很感動，用不算熟練的漢話敘述了他們此行的來歷。

他的部落也是毗舍邪人的一支，原本居住在蛟龍寨東側群山之後的平原地區，也就是後世的宜蘭附近。

鄭廣眾人剛到流求時進行的大掃蕩也波及到了甘崽俠的部落，他們被迫放棄歷代繁衍生息的故土，逃進更南方的山脈里生存。

毗舍邪人不會種地，沒有穩定的糧食來源，全靠捕魚打獵、採集野果為生。和南方山脈里的原住民比起來，他們人生地不熟，為了搶奪食物來源，雙方還經常起衝突。幾場小規模戰爭下來，損失慘重。

鄭廣在淡水河下游建立起蛟龍寨，勢力範圍逐漸穩定之後，巡邏的隊伍就沒有再到過那麼遠的地方。甘崽俠的部落在試探了幾次之後，又遷回了他們的故土。

不料這段時間蛟龍寨又掀起了一波新的掃蕩，甘崽俠的族人們都被嚇壞了。特別是海賊們用上火器之後，隨便是個人就能在大白天召喚神雷，更讓他們惶惶不可終日。

野人們本就對自然之力最為崇拜，見到這種情況，很乾脆的就給蛟龍寨派去掃蕩的人馬跪了，向巡邏隊的頭目表示他們要棄暗投明，歸順神靈……

聽了他們的經歷，鄭慶紅著眼眶幾乎要潸然淚下，這一幕和幾百年後北美殖民者征服印第安人何其相似，為了土地和資源，殖民者們一步步蠶食著土著居民的生存空間，製造出無數讓後人不忍直視的人間慘案……

鄭慶是個有良知的人，當然不會讓那一幕幕的慘事發生在自己眼皮底下。

最關鍵的是會說漢話的毗舍邪人已經超出了野人的範疇，除了不可以拿去做肥皂，可以幹得活太多了！蛟龍寨現在除了缺船，最缺的就是人啊！

親熱地拉著甘崽俠的手，鄭慶熱情洋溢地噓寒問暖：「甘大哥你放心，只要以後你們跟著我干，保證你和你的族人頓頓吃飽飯，不光如此，還會有房住、有衣穿、有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