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無名島不老傳說 09
無名島上的人口很少,老人居多,鄰里之間彼此相識,夜不閉戶,治安很好。因此,島上只有一個小小的警署,裡面的警察不過兩人而已。
年紀大的那位警察即將退休,年紀小一點的是個中年男人,對川口顯一郎的屍體表現得十分害怕。連既不是偵探也不是警察的遠山和葉都淡定地多。
看到中年警察不敢靠近川口顯一郎的屍體,服部平次只好無奈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並拜託警察到沙灘信號好的地方,給大阪的警察打電話。
中年警察連忙點頭,撿起自己在驚嚇之中掉落的警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川口顯一郎的臉部腫脹變形,五官猙獰,符合中毒而死的特徵。他的屍體癱倒在川口家牆外一顆古樹之下的石桌石椅邊。
石桌上還留著一道蜿蜒的濕痕沒有蒸發完全。
無名島的生態很好,時不時在路上能看到跳躍的松鼠。川口家的宅院位於山上,附近出沒的野生動物更是不在少數。
為防止現場被野生動物破壞,萩原研二拿出自己的手機,將現場的照片一一拍照取證。
桌子上還放著一壺茶水,服部平次要了一副手套,摸了摸壺壁,發現餘溫尚存。
茶水的壺蓋沒有關好,敞露在外,正對著上方的樹冠。幸好樹葉的面積遠大於壺口,所以即使有樹葉掉下來,也不會掉進茶壺中。
但江戶川柯南爬上石凳,向茶壺裡看了看,皺起眉頭:茶壺中的茶水有些渾濁,沉積物是一些草屑和泥土,和一些細長的碎屑。
小偵探在周圍觀察一圈,
結合著石桌上濕淋淋的長條痕迹,提及川口顯一郎的怪異死狀,以及他最為腫脹的上唇的兩個小洞,即使是最沒用的偵探也能推理出,川口顯一郎可能是被毒蛇咬傷,中毒而亡。
男人唇上的兩個挨得極近的小孔本不明顯,但他的嘴腫脹得過頭,所以很容易吸引別人的目光,發現上面存在的兩處傷口。
川口衛平驚叫道:「顯一郎叔叔是被毒蛇咬死的……這個樣子,是綠點子!」
「綠點子?」安室透問道。
川口衛平點頭:「是島上的一種蛇,很毒,被它咬到會全身腫脹變色,絕對活不下來。」
很符合川口顯一郎的特徵。
他的堂弟川口弘樹也站在一邊,連連點頭。川口弘樹是一個身材苗條的男人,清秀文弱,眉宇間總像是有種憂鬱的感覺。
萩原研二站在外圍,挑眉看了看川口衛平,靜靜地聽著他介紹這種「綠點子」曾經殺過多少人。這時,沙羅悄無聲息地走到他旁邊。
青綠色的眼睛波瀾不驚地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又看看川口衛平和川口鴻樹。
「怎麼了?」她問道。
這句話是問萩原研二的,但半長發的警察還沒來得及回答,江戶川柯南就搶先說道:「我們發現,川口顯一郎叔叔被蛇咬傷去世的,是意外死亡事件。」
萩原研二抬眼看了小偵探一眼,若有所思。
「這裡是我鍛練之後常來的場所,這壺茶也是莉子小姐每天特意為我準備的……」川口衛平臉色難看地說道,「難不成神明真的要置我於死地?」
舅舅死相凄慘,川口衛平也接連遭遇死亡事故,川口弘樹卻只是風輕雲淡地拍了拍堂兄的肩膀:「如果你沒有對昌又不利,就不會害怕神罰。」
「所以,是你做的嗎?」
川口弘樹盯著川口衛平,問道。
川口衛平一下把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打落,憤怒地漲紅了一張臉,乾脆撕破臉說道:「什麼神罰,我看是有人刻意殺了顯一郎叔叔和昌又表哥,想要這無名島的地!」
「綠點子明明是陸地蛇,很少爬樹,我看就是有人刻意放進茶壺,謀殺了顯一郎叔叔。」
川口衛平惡狠狠地與川口弘樹對視,話里話外的暗示不言而喻。
「好了各位,不要這麼激動。我看這就只是一起湊巧發生的意外,大家先回去休息吧,等後天大阪警方來了再做打算。」
服部平次雙手交叉疊在腦後,漫不經心地伸了一個懶腰,語帶輕鬆地說道。
川口衛平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這明明就是一起謀殺——針對我的謀殺,只不過碰巧殺錯了人。」
不僅如此,他敢確定兇手就在現場。更確切地來說,兇手就是他堂弟,川口弘樹。
但偵探們顯然不這麼想。
江戶川柯南首先打了一個哈欠,以六歲小男孩特有的稚嫩聲線抱怨道:「能不能回去睡了啊,我好睏。」
隨後,服部平次、遠山和葉、安室透和萩原研二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這是一場悲慘的意外,看不出人為的跡象。
川口衛平拗不過他們,只好同意先把遺體安置在附近的房間中,等警察來了再做調查。
沙羅對這件事毫不在意,跟著萩原研二回到房間。
時間已經很晚了,月亮已經緩緩沉下去,預示著新的一個早上即將到來。
萩原研二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但沒離開,而是附耳在門板上仔細聽著。良久,其他人的腳步聲遠離,門外恢復了一片寂靜,警察又重新把門拉開。
沙羅在房間內歪頭看著他,不明白他在做什麼。
先前在旅館退房時,川口衛平看到他們住的是同一個房間,於是在川口宅中也給兩人安排在一間房間。
房間的櫥櫃里有好幾床被子,足夠兩個人分開睡。萩原研二沒多解釋,接受了川口衛平的安排。
習慣睡覺的本就只有他一個人類而已。
現在萩原研二沒有表現出睡覺的念頭,而是要出去,沙羅便自然地跟上他。
察覺到沙羅的靠近,還沒離開房間的萩原研二猶豫了片刻。本來想讓沙羅在房間里等等,因為這樣比較安全。
但刑警又意識到,沙羅本身就是危險。
這麼想,沙羅還挺安全的。畢竟這個平靜的小島上也沒有比咒靈更危險的存在了。
萩原研二沒有阻止沙羅跟著自己,低聲叮囑道:「小一點聲,小沙羅。」
沙羅乖巧點頭。
川口家夜裡不點燈,往來走動全憑燈籠照亮。
院落中一片黑沉,只有海島的風聲撩動屋檐上的攀援藤蔓,搭在牆壁上,沙沙作響。
沙羅很好地兌現了自己的承諾,走在萩原研二的身邊,連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
沒有腳步聲,也沒有呼吸聲。
只有被夜風吹動的銀色長發,冰涼滑膩,被風吹著,一下一下地觸碰到萩原研二的手臂上,像是蛇類濕冷的信子。
萩原研二:……
沒有鬼的時候,沙羅就是最恐怖的存在。
他強忍著沒有低頭看,生怕一低頭,就會看到自己的女朋友是雙腳離地,飄在地上。他不知道咒靈有沒有這種功能——萩原研二寧願不去想這件事。
萩原研二牽住沙羅的手,用自己的體溫把她的手暖了暖,稍稍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他們的身邊有一點金色一閃而過。萩原研二猛地轉頭去看——剛才驟然間,他看到來的人只有一個頭顱。
然後,警察就看到了自己的警校同期。
黑色的外套,黑色褲子,蜜色皮膚,只有眼白和淺金色的頭髮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萩原研二:……
zero原來這麼黑嗎?白天見他的時候都沒發現。
心照不宣地互相點點頭,誰都沒有出聲,安室透走到萩原研二身邊。
「他們呢?」萩原研二問道。
安室透朝自己身後示意。
萩原研二偏了偏頭,看他身後飄著一件淡藍色的帽衫和深藍色短褲。
「……」
萩原研二吸取教訓,想了想,試探道:「服部君?」
黑皮膚的大阪偵探從院牆下的陰影中走出,沒有注意到萩原研二鬆了一口氣的神情,滿意地點點頭:「萩原警官果然和那些東京警察不一樣。」
萩原研二:「.……」
刑警沒有計較他話里對自己同事的中傷,他正在心裡暗暗比較著,是降谷零更黑,還是面前的這位小少年偵探更黑。
順便一說,也許是他和金髮池面七年的交情作祟,萩原研二怎麼想,都覺得是服部平次更黑一點。
「小偵探呢?」安室透問服部平次。
「我在這裡。」
服部平次的身後露出來了一個小腦袋,正是江戶川柯南。
萩原研二剛想問那個扎馬尾辮的關西女孩怎麼沒過來,然後想起來,那個女孩應該是不知道他們的計劃,已經回屋睡下了。
說是計劃,其實也只是幾個人對視一眼,然後順著對方的話往下接,最終推斷出彼此的意圖,心照不宣地同時在晚上出來匯合。
萩原研二和安室透的默契早在七年前的警校時期就培養出來了,看到安室透和剛到他大腿高度的小學生配合的這麼好,萩原研二不禁感到了一些可愛。
半長發的刑警笑了笑,打了一個手勢:「走吧。」
*
榻榻米上的人影發出平緩的鼾聲。
房門被輕輕拉開了一條小縫,黑影通過門縫露出一隻眼睛,向屋內仔細觀察。屋內的人睡得正熟,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房門口的響動。
冰冷的反光一閃而過。
黑影靜靜地觀察片刻,發現房間里的人沒有反應,便打算將一隻腳踏進去。
可突然之間,他感到自己的後背處傳來一陣阻力,好像有人在拉著他的衣服,阻止他的行進過程。
一陣強光襲來。
川口弘樹白凈的面孔被手電筒的光線晃得睜不開眼睛。他緊閉雙眼,慌亂地揮舞著雙手,想要逃離。
揪住他后襟衣服的手紋絲不動。
服部平次詫異地看了沙羅一眼,他沒想到這個纖瘦的女人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
「萩原,要把他——」
萩原研二趕緊輕咳一聲,打住沙羅的話,以免在川口弘樹之前,他要先以殺人未遂的罪名逮捕自己的女朋友。
「川口弘樹,你因殺人和殺人未遂被捕了。」
半長發的警察微笑著說道,在少年偵探舉起的手電筒燈光前,向川口弘樹輕輕晃了晃自己的警察證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