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酒廠入職06
「卡爾瓦多斯前輩,我去開門!」
當聽見敲門聲的下一刻,本著絕對不能讓前輩應門的社畜心理,沙羅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沖著慢條斯理地擦拭槍支的卡爾瓦多斯喊道。
卡爾瓦多斯表面上無動於衷,心裡卻鬆了一口氣。
每天早上他一開門,就能看見昏暗一片的客廳中一團模模糊糊的黑影蜷成一團,黑沉的瞳孔與周圍的暗沉光線融為一體,兩個眼白直勾勾地沖著他的方向,突兀詭異。
最初幾天他還會瞬間進入戒備狀態,條件反射將槍口指向沙羅,最近卻已經習慣了。
沙羅看他出來,就會用一種完全聽不出困意的聲音興奮地問卡爾瓦多斯,既然他已經起床,那麼她能不能收聽賽馬廣播。
卡爾瓦多斯點頭后,沙羅就會因為不熟練的操作而花費近半個小時在手機上查找賽馬廣播。
接下來一天,如果貝爾摩德和卡爾瓦多斯沒有找她,沙羅就會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地收聽賽馬廣播。
因為她長時間始終維持一個凝固的姿態,眼神陷入空洞虛無,卡爾瓦多斯曾幾次三番地懷疑她已經死了。
更多的時候,他會在不經意間直接忽略她的存在,以為她出門了不在屋子裡。
到底什麼時候貝爾摩德大人才能允許我搬離這裡,卡爾瓦多斯絕望地想著,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精神正在不斷地被沙羅消磨。
因此當沙羅開門后,卡爾瓦多斯意識到是琴酒來了的那一瞬間,一直對琴酒暗暗懷有厭惡和嫉妒之心的他,竟然第一次對琴酒產生了好感。
琴酒發現卡爾瓦多斯也在屋內,知道他是貝爾摩德的親信,並不驚訝,冷冷地把對準沙羅的槍口指向卡爾瓦多斯。
「怎麼,你要阻止我帶走她嗎。」
卡爾瓦多斯甚至都沒站起來,言簡意賅地說道:「沒有。」
頓了一頓,他誠懇地補充道:「伯/萊/塔保養地很好。」
琴酒見鬼似地看了一眼卡爾瓦多斯,綠色的眼睛里閃過狐疑。
卡爾瓦多斯對貝爾摩德的心思,琴酒心裡清楚。
不過一來他和貝爾摩德只是□□關係,二來他對忠心為組織做事的成員向來比較寬容,所以對於卡爾瓦多斯對他個人的敵意,琴酒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不給予計較。
這是第一次卡爾瓦多斯讚賞琴酒的槍,即使這支槍他之前至少見過十幾次,而琴酒因為頻繁地出任務,上一次徹底保養這支槍已經是半個月前了。
「……」
不覺得卡爾瓦多斯的反常會對組織產生不利,琴酒也就懶得探究,沒什麼感情地回了一句:「你手上的也不差。」
說罷,琴酒徹底關上房門,警告沙羅讓她不要有其他多餘動作。
兩人一路下樓,上了路邊等候已久的一輛黑色轎車。
儘管疑惑銀髮大哥為什麼要用黑色的金屬管子指著自己,不過久違地看到熟悉的人,還是讓沙羅心情愉悅。
大哥和貝爾摩德身上都有讓她非常親近熟悉的感覺,尤其是他們拿著黑色金屬的時候,卡爾瓦多斯也有,不過還是比這兩人稍弱一些。
不知道自己上輩子咒靈身份的沙羅自然也不會知道,這是因為咒靈本身就是從人類的惡意中誕生,所以對殺意會格外敏感。
貝爾摩德和琴酒為組織效力多年,手上積累了無數條人命,他們比卡爾瓦多斯更要浸滿殺戮的氣息,自然讓沙羅感到想要靠近。
沙羅一上車,就發現駕駛位還有一個人,體格是她至今為止見過的人中最魁梧的,幾乎有兩個半她的寬度,帶著墨鏡和不常見款式的帽子。
他見琴酒回來,恭敬地喊了一聲:「大哥。」
隔著墨鏡,伏特加也在暗暗
打量他大哥領上車的這個女孩,他早就聽說貝爾摩德為組織找到了另一個精通易容的女人,是個天生做情報的好料子。
在黑衣組織中,屬於情報組的高層成員們都有著獨特的個人風格:例如組織二把手朗姆性別年齡皆不明,庫拉索一頭白髮性格機械冰冷,貝爾摩德神秘妖冶喜怒無常。
本來伏特加還以為是個和貝爾摩德一樣貫徹神秘風格的成熟女性,沒想到看起來不過二十左右,黑髮黑眼,看起來是個青澀且面帶緊張的普通女孩。
從她的身上,伏特加甚至連一絲殺氣也沒感受到,不禁懷疑,這個女孩真的能夠在組織里活下來嗎?
她真的能為組織所用嗎?
不過,如果她毫無利用價值的話,在接下來他們要去往的地方,琴酒一定會妥善處理好她的。
今天的伏特加也對他琴酒大哥的能力堅信不疑。
開了很遠,車子終於在市郊中一處不起眼的倉庫外停下,琴酒和伏特加帶著沙羅走進倉庫,在角落掀開一處暗門,讓沙羅往下走。
穿過燈光慘白的空曠走廊,最終他們停在一扇門外,琴酒推門進去,伏特加拿槍抵著沙羅的後背把她推進門。
沙羅對背後的涼意感到有些在意。
暑熱之下,金屬帶來的冰冷透過薄薄的衣服傳至□□,還有幾分舒適。
沙羅對一切感官上的刺激都倍感新奇,她半轉過頭,向面露警惕的伏特加說道:「前輩,謝謝,你真是個好人。」
愉快且誠懇。
伏特加:「?」
房間里還站著兩個人,一個是眼角有明顯的紅色痕迹的短髮女性,另一人則是一個長臉型的男性,兩人正上下打量著沙羅,聞言露出奇怪的表情。
「新宿沙羅。」
琴酒低沉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對沙羅的瘋話視若無睹,直截了當地命令道:「這個人是組織的叛徒,殺了他,完成組織對你的考驗。」
在房間的勁頭是一面巨大的單向玻璃,透過玻璃可以看到與之相鄰的房間,寬闊的密閉空間中空曠無物,只有一把椅子,上面坐著一個被綁住手腳的青年男人。
他形容憔悴驚恐,眼中布滿血絲,正絕望地向他們的方向嘶喊:「我沒有叛逃……請再給我一次機會……不要,不要殺我!」
沙羅看到這樣的情景,瞬間瞳孔放大,心臟加快跳動,興奮地不能自已,她簡直是目不轉睛地盯著男人被綁著痛苦掙扎的樣子。
【他讓你殺人。】
就在她垂涎地看著那個男人身上滲出的血液的時候,許久沒有出現的系統,帶著他特有的懶散腔調,漠然提醒沙羅琴酒剛才說的話。
一聽說要殺人,沙羅連忙搖頭,不知在和誰保證:「我不殺人的,我絕對不殺人。」
天知道這是不是在釣魚。
她只要一沒忍住動手,怕不就被抓到把柄,接下來立刻人頭落地,最後一隻完整的手能不能剩下來都是未知數。
琴酒聽見她的拒絕,眯起眼睛:「你要違抗組織的命令嗎?」
沙羅一聽這話,有些猶豫,但她還是咬牙說道:「我不會傷人的。」
琴酒像是聽見了什麼不好笑的笑話,冷冷勾起唇角,沒有片刻猶豫,抬手就是一槍:「不殺的話,先死的就是你了。」
鮮血不斷從沙羅的肩膀處湧出,淅淅瀝瀝地滴在地上。
其他三人見怪不怪,看好戲一樣等著沙羅中槍后的反應。
沙羅獃獃地看向自己的肩部,不明白為什麼連個刀的影子都沒有看見,肩膀周圍就傳來一陣不愉快的感覺。
雖然比上輩子頭被直接砍掉的時候好一些,但總歸還是不舒服的。
於是她終於明白琴酒是認真的。
任粘稠的血液淌下,沙羅的臉色一下子亮起來,眼睛放光,彷彿琴酒即將送她一份夢寐以求的大禮。
「真的可以殺嗎?怎麼樣都可以?」
琴酒看她受傷后急速轉變的態度,不以為意地嗤笑道:「你想怎麼殺?」
沙羅看看他的臉色,咽了口突然豐富起來的唾液,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把他的五官全部扯下來,然後把頭吃了?」
「......」
伏特加默默退後一步,基安蒂和科恩雙雙震驚地看向沙羅。
這個身材瘦小的女孩剛才還害怕地發抖,現在又兩眼放光地提出這樣殘酷變態的手段——到底發生了什麼?
雖然組織里不存在什麼正義的人,但也不是專門招收反社會的心理變態,他們隸屬的是行動組,貫徹的是琴酒一槍爆頭的乾脆作風。
所以饒是殺人不眨眼的他們,也對沙羅形容的畫面微微皺起眉頭。
小看她了嗎,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小姑娘,難道是隱藏極深的心理變態反社會人格。
沙羅溢於言表的興奮和渴望看不出半點偽裝的痕迹,如果這是演出來的,那麼能如此逼真地說出這樣的話,證明新宿沙羅不僅精於演技,而且城府頗深。
不管怎樣,伏特加現在都相信她和組織有著完美的適配度。
琴酒端詳她片刻,竟一點也看不出說謊的痕迹,他第一次展露出些許驚訝的微表情:「不,乾脆地槍殺就行,出任務做的越多就會留下越多的痕迹,容易暴露組織。」
「你記住,一旦你暴露組織的存在,或者有任何背叛組織的行為,下場都和這個人一樣。」
聽了琴酒的話,沙羅沒什麼想法,乖乖地點頭,剩下三名酒廠成員卻驚訝地對望一眼。
三人是行動組的成員,身手突出,基安蒂和科恩尤善於狙擊,但他們並沒有專門對人的微表情有過鑽研,因此很難判斷沙羅現在是不是隨口編造了血腥的情境,想以此讓他們打消對她能力的懷疑。
不過他們熟悉琴酒,注意到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琴酒竟然破天荒地露出一抹驚訝,捕捉到這一瞬間的三人很快反應過來:就連琴酒也認為沙羅說的是她的真實想法。
沙羅莫名其妙地發現房間里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伏特加遞給她一把槍,和她保持的距離比普通還要大一些,琴酒看見了嗤笑一聲,沒說什麼。
沙羅拿著槍擺弄兩下,眨了眨眼,看向一邊的基安蒂。
基安蒂和科恩不自覺繃緊了身子。
「美女前輩,請問這個怎麼用啊?」
「……」
「這樣。」
沙羅點頭,照著基安蒂演示的方法做。
「然後扣動扳機。」
沙羅恍然大悟,手指搭在扳機處,微微用力。
「等——」
琴酒反應極快地打偏了她的槍,槍口從她的胸口處偏開,一顆子彈嵌進房間的牆上,周圍瞬間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痕。
「夠了,」琴酒黑著臉把槍從她的手中奪下。
「伏特加,你去處決叛徒。至於你——」
琴酒深深看了沙羅一眼:「回去找卡爾瓦多斯學學怎麼用槍,下次如果你的槍口不是朝著叛徒,我的子彈就會直接射向你的腦袋。」
沙羅失落地點了點頭,不敢反駁。
「還有,記住,在行動中只允許你一槍斃命,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無論琴酒說什麼,沙羅都乖乖應下,這樣乖巧聽話的姿態和她之前的暴言結合在一起,令旁邊的狙擊手們不由產生了一個疑問。
新宿沙羅精神變態的程度到底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