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江戶川亂步，是偵探哦。」虎牙隨著笑意若隱若現，亂步癱在座位上，愜意的伸了個懶腰。「GOGO！」

比起蘇格蘭的和善，琴酒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態度，冷冷瞥了他一眼。

亂步如實彙報自己來警視廳的目的。

說完在後排琴酒看不到的地方，朝他做了一個俏皮的鬼臉。

懷中抱著吉他盒的蘇格蘭忍俊不禁，甚至在被遮住的地方，對他豎了根大拇指。他的熱情與溫潤和亂步所了解的組織格格不入。

很難想象這種性格的人會和琴酒這種人相處和諧。

亂步移開視線，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眉眼低垂，唉聲嘆氣，「真是的，等下亂步大人要去便利店一趟才行。」

「去便利店做什麼？」

「當然是買粗點心，還有很多我沒見過的新品。」

「你很喜歡吃甜食嗎？」蘇格蘭從夾克口袋裡摸了幾枚糖果，唇角攜著笑，「正好我這裡還有一些，你先拿去吃。」

亂步也沒跟他客氣，點頭道謝后，拆了一塊放在嘴裡。

入口的酸澀感，讓他面部表情險些扭在一起，隨之而來的是清甜與水果的味道。

包著酸澀的外衣——是他在購買商品時瞧都不瞧的糖果類型。

「味道還不錯吧？」蘇格蘭說道，「酸味讓甜味更加突出了。」

在他們交流的同時，琴酒傳了份資料過來，上面詳細的寫著這次目標人物的信息及位置。

在亂步低頭翻看時，琴酒從上而下的俯視他，語氣不善，「上次的資料還沒弄完？」

亂步仰起頭與他四目相對，同是墨綠色的眼睛，眉宇間、舉手投足呈現出的姿態卻有著天壤之別。琴酒身上始終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與香煙燃燒產生的木香混合在一起，形成的氣味尤其特殊。

亂步纖長的眉皺起，完全是下意識的向後靠，「這麼著急嗎？」

他口中說的資料是烏丸蓮耶給他的那一打情報，裡面記載了一些組織內篩查出來的叛徒還有可疑人員。這是江戶川亂步和他做的交易，作為交換，他在組織內有著絕對的自由度。

「如果不是我，你們想要清理這麼多人，需要多久？一年？還是五年？」亂步眼帶鄙夷的挑眉，慢條斯理的說，「快了。」

蘇格蘭並沒有接觸這些東西的許可權，與伏特加一樣，對他們說的話表示好奇，卻又不知從何問起。「GIN，關於行動計劃中的A，是你決定自己親自當做誘餌嗎？」

「可是，以你的名氣他所雇傭的保鏢，應當會有所耳聞，不會暴露嗎？」

琴酒平淡如水。「當然不是，我們有更合適的人選。」

亂步：「……」

目標人物井上是米花會所的負責人之一，安插在會所的情報人員表示收到消息，井上會在今天傍晚時分前來視察，具體情況不得而知，對方有專屬的包間，包間選用彩色的防彈玻璃打造而成，想要不知不覺的狙擊異常困難。

必須想辦法將他從絕對安全的地方吸引出來才行。

亂步穿著一身由琴酒提供的名貴品牌定製的休閑裝，在伏特加的陪同下，驗證了身份，從正門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他所扮演的是一名家裡有些積蓄，玩世不恭的大少爺。

伏特加小聲的在他耳邊提醒，希望亂步能夠注意自己的身份和任務。

亂步漫不經心的點頭，眼睛眨巴眨巴的在燈紅酒綠的環境下，略帶迷離，呈現出第一次來這裡新手菜鳥的狀態。

而他這幅狀態從剛進門開始，就被一群人盯上了，他們互相交換眼色。其中一名穿著燕尾服的服務生快步走到他身邊，紳士的鞠躬，「這位少爺，需要什麼幫助嗎？」

亂步呈現出的不知所措完全是真實的狀態，在橫濱這種場所屬於港口Mafia所管轄，森鷗外怕他和太宰治在一起捅婁子，從小就禁止他們兩個出現在這些地方。後來太宰治接任，長大后的他對這種東西更是沒了興趣。

不過現在——也算是賺錢的機會。

他興沖沖的對著服務生點頭，並且大方的表示。「有什麼適合新手玩的東西嗎？」

服務生立刻讀懂了他表達的意思，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伸手指引他跟隨自己前進。「少爺，這邊，我帶您過去。」

在路上，他看到了很多種不同玩法的撲克，圍著的不少人手中拿著顏色各異的籌碼片，有的人興高采烈，有的人抱頭痛哭。

「少爺，這裡是新手區，籌碼也相對小很多，您可以自由體驗。」

亂步想都沒想指揮著身後跟著的伏特加。「喂！今天帶的所有的錢都換成籌碼！少爺我要大展身手了！」

他浮誇的模樣和毫無掩飾的新手發言，讓不少離他近的人指指點點，甚至還有人直接對他喊話，「哪裡來的臭小子，輸了不會抱頭痛哭求我們把錢還給他吧？哈哈哈哈、」

「哈哈哈——」

亂步對伏特加做了個眼神，對方不情願的去兌換處兌了一些籌碼。

這些全都是伏特加自己的錢，琴酒並沒有提供這部分產生的損耗。

看到他惶恐的眼神，亂步氣得一把奪過他手裡的籌碼牌，大大咧咧的坐下，「有人和本少爺玩一把嗎？」

「喂！聽說了嗎？那邊來了個傻子。」

「哈？走，去看看！」

「我從他那裡贏了不少錢哈哈，快點，只要壓和他相反的就行！」

比起亂步那邊成為了眾人的焦點，琴酒和蘇格蘭來到了正對著所謂有著四面防彈玻璃的安全屋正上方的三樓位置，聽著下面吵吵鬧鬧的聲音，蘇格蘭表示，「讓他真的沒問題嗎？他看上去還沒成年吧？」

琴酒手裡拿著望遠鏡，腔調冷漠。「做你自己的任務。」

「知道了。」

只是短暫一個小時，他手裡捏著的十幾枚牌子輸的就剩最後五塊。亂步換了三四個不同的玩法，都輸的很慘。作為賭場表面負責人的加藤也在眾人的迎接下，出現\"指導\"亂步的技術，希望他至少能夠贏一把。

亂步坐在他對面，聽他介紹接下來的內容，跟著點頭，總結道。「就是猜卡牌的花色對吧？」

加藤頷首，「如果您在花色猜對的情況下，還能準確的猜中卡牌的數字，將會獲得1.5倍的籌碼。」

亂步擼起袖子，拍了拍桌面。「我知道了。」

他臉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副黑色的框架眼鏡，不過這並不影響接下來遊戲的繼續。加藤對洗牌師使了個眼色，對方的手速非常快，幾十張撲克牌在他手中出現了殘影，短短几秒鐘，所有的牌被打亂放在桌上，他從中抽了一張放在中心處。

加藤紳士而又禮貌的示意亂步率先選擇，亂步思考了幾秒，「那就，黑桃？黑桃5」

加藤樂呵呵的說道，「那我就猜紅桃。」

洗牌師在他們的話音落下后，當著眾人的面公布了卡面。

紅桃5。

加藤表示亂步很是可惜，「您的數字猜對了，但是顏色不對，很遺憾。」

亂步撇嘴，「繼續。」

接連輸了3把后，他身旁有人出聲勸他不要再繼續了。

當然這些細小的聲音，被一眾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的聲音壓了下去。

亂步手裡捏著僅剩的籌碼，嘴邊的笑意添了些許狡黠，話到嘴邊卻又帶著些許顫音，淡淡道。「下張牌……我猜是黑桃3。」

他雙手撐著下巴，翠色眸子映射出

發牌師的倒影，目光銳利，讓他如坐針氈。

發牌師額頭上滲出汗水，無聲的吞咽著唾液。

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情況。先不管他出老千的手法對方有沒有發現。

發牌師此時驚恐的發現，下一張牌，無論是他手上的備用牌還是桌上那張牌，都是一樣的。

黑桃3。

排除對方出老千的概率，唯一能夠出現現在這個局面的情況，只有一種。

江戶川亂步會記牌。

可是他的手速每3秒就會將牌重新打亂，除非是機器，他從未見過有人類能夠記住。

——這個人是魔鬼。

發牌師臉色發白的偷瞄了亂步一眼，高大的身體微微顫抖了幾下。

與亂步對賭的加藤還沒發現他的異常，手裡捏著雪茄，依舊是笑的像個狐狸，催促著發牌師掀開他們選擇的這張牌。

發牌師咬著牙翻開了這張牌。

加藤被口中的雪茄嗆了一下，瘋狂的咳嗽著，目瞪口呆。「這怎麼可能？！」

「卧槽！神了兄弟！」

「巧合吧？這傢伙剛才輸了這麼多，這一定是巧合！」

「走了狗屎運啊。」

亂步拿走桌上1.5倍的籌碼，無辜的問道。「還繼續嗎？」

加藤一咬牙，「繼續。」

「那——」亂步睜開了翠綠色的眸子，用手指推了推眼鏡，「繼續吧。」

接下來，江戶川亂步在全場所有人錯愕的目光下，連續贏了加藤十五把，甚至有4把猜中了具體的數字。

感受到加藤的殺意，發牌師也是痛苦連連。

他就算換牌，江戶川亂步也能根據他細微的動作判斷出他手裡那張備用的牌是什麼。

他真的不是人啊。

發牌師絕望的表示。

眼看亂步越贏越多，加藤想了個新的法子，他制止了發牌師繼續的行為。「這位少爺，你沒有在耍我吧？」

「當然沒有。」亂步氣鼓鼓的說。「我到現在本金都沒贏回來呢！」

加藤聽罷，打消了剛才懷疑對方扮豬吃老虎的想法。「我還有一個好玩的模式，不知道您要不要試一下？」

「什麼模式？」

「不知道賭大小，你玩過沒？」

「試試？」

加藤看到他無畏的態度，笑而不語。

一旁的伏特加湊到亂步耳邊，「差不多收手吧，雖然本金沒拿回來，但是至少還能給我留點養老錢。」

亂步翻了個白眼，「笨蛋，你果然是個笨蛋！名偵探怎麼可能會輸！」

「真，真的嗎？」

「等著瞧好了！」

伏特加心裡想著，等下該怎麼跟琴酒報銷這筆巨額費用。

結果周圍傳來了各種尖叫的聲音，他低頭髮現江戶川亂步正在晃著手中的牌，對加藤挑釁的發言。

「就這？」

加藤再一次咬牙切齒，「再來！」

「我贏了。」

加藤：「再來！！」

「我是大」

加藤：「……」

從最初進門時被當成紈絝子弟被設套輸掉所有籌碼，而後亂步逐漸轉變成了賭場內最為閃亮的存在，在場圍觀的眾人為他的舉動感到瘋狂，卻又因他接連從加藤手中贏得大量金錢而放聲歡呼著。

之前這老傢伙可讓他們虧了不少進去。

比起出老千那種下流的手段，亂步完全用實力改變了這裡的一切。

伏特加被一眾圍觀賭徒們從亂步身邊強行擠到了外側，場面逐漸變得失控。

亂步靠坐在柔軟的凳子上，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打著扶手。銳利

的視線，嘴角的笑意以及無禮冒犯的話術，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對面坐立不安的加藤，將手裡所有的籌碼推了出去。「最後的一把，我壓上全部的籌碼，加藤先生，你的誠意呢？」

「這……」

亂步歪著腦袋，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金額翻倍，你害怕了。」

「因為什麼呢？因為擔心輸給我，還是怕再繼續下去，你沒有辦法處理被你藏起來的那具屍體了？」

他無聲的做出了口型，加藤瞳孔猛縮，在亂步低笑聲中，磕磕絆絆的說。「你，你發現了什麼？！」

亂步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時間差不多了，該你了。加藤先生。」

燈光的照射下，他幾乎是放縱自我的將一切屬於江戶川亂步的天才能力呈現了出來，這種獨特的氣質，讓加藤忍不住雙腿一軟，跪了下去。

在三樓拿著望遠鏡的琴酒，面無表情的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他選的地方並沒有告訴亂步，對方卻對他所在方向揚起下頜，挑釁的笑了一下。

琴酒：「……」

就在這時，蘇格蘭出聲說道，「GIN，目標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