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被警方送回家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萩原手臂嚴重燒傷,被勒令住院觀察。
好在亂步被他保護在懷中,除了一些碎石子的擦傷,經過一番檢查什麼傷都沒有。
松田陣平猶豫著是送亂步回去,還是陪萩原去醫院。
亂步率先表示今晚可能要去表哥家住,松田只能囑咐道。「那你自己小心一點。」
回到家,亂步脫下身上髒兮兮的外套,隨手丟在地上。
一股涼風從一樓半開著的窗戶迎面刮來,他裹緊內里的衣物,情不自禁的抖了兩下,用手搓了搓手臂。「你在等我?」
他對坐在沙發上的人,熟練的打招呼,甚至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抱怨道、「我餓了,有吃的嗎?」
月光傾撒在被黑暗籠罩的房間內,琴酒一頭白色的長發被鍍上了亮光,指尖燃燒的香煙,若隱若現。他抬眸,墨綠色的眼睛緊緊的盯著江戶川亂步,而後不耐煩的啟唇。「有什麼想說的?」
亂步抿著唇,輕輕一笑,完全沒有被他所影響。他走過來毫無形象的坐在沙發上,慢條斯理的解釋。「他們之前幫過我一些忙,況且這次的事情和組織沒有關係,我也不算叛徒吧?」
他側目對上黑漆漆的槍口,依舊面露笑容。「還是你覺得所有和警方接觸的人都是叛徒,那你們的卧底都是怎麼混進去的?」
「不怕被策反嗎?」
琴酒冷哼一聲,「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
江戶川亂步早就料到會有人在家裡等著他詢問這件事,只是他沒想過會是琴酒親自出現。
而解決這一切事情的正確答案,就是實話實說。
在琴酒這種人面前說謊,等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關於我父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亂步拿起桌上還未拆封的麵包,咬了一口,口齒不清的問道。「既然你不打算告訴我,我通過自己的方式查,不算出賣組織吧?」
琴酒微眯起眼睛,伯.萊.塔在手中把玩著,他驀得勾勒出危險的笑容,「背叛組織的後果,我想你在第一天加入時就應該知道。」
亂步盯著他看了幾秒,略帶不滿的應聲。「知道了,殺不掉我,也會殺掉所有和我有關的人是嗎?」
「說起來,你來就是告訴我這些的嗎?」乾巴巴的麵包味同嚼蠟,亂步心情不悅的問道。「又有什麼任務?」
「下周我和伏特加會去加州一趟。」琴酒淡淡的說,「你的任務暫時由朗姆或者貝爾摩德安排,他們會找人與你對接。」
「你有什麼想法?」
亂步神色古怪的瞅了他一眼,沒料到對方會讓他自己做選擇,一時間因猜測琴酒會有什麼陰謀而露出猶豫不決的糾結。「有區別嗎?」
他困窘的表情落在琴酒眼中,後者心情明顯愉悅了不少,「沒有。」
亂步這才意識到對方是故意整他,臉上浮起一抹慍色,「不帶我一起去嗎?我也想去加州。」
琴酒聽他的話后竟直接不顧形象的笑出了聲,「你?」
亂步:「我也可以用槍射擊,有什麼?!」
完全被琴酒看輕,他氣鼓鼓的做出了選擇,「貝爾摩德負責的東西我一竅不通,我選朗姆,他不會趁機殺了我吧?」
琴酒捻滅煙蒂,「你接觸不到他。」
「那你今天來是?」
「帶你去一個地方。」
「直接說監視我不就行了?非要拐彎抹角。」亂步毫無遮掩的大聲說出來,琴酒並沒有反駁。
坐上車的時候,亂步發現了放在後座上還溫熱的飯糰,他受寵若驚的小聲問道。「是給我的嗎?」
琴酒只是沉默的繫上安全帶,亂步有些糾結,一是擔心他在食物里下毒,二是覺得這種突如其來的關切,完全不像琴酒能做出來的事。
但在飯糰香氣的勾引下,他還是垂著頭認真的啃食著。
琴酒突然出聲,「別給我丟人。」
亂步抬起頭,嘴角沾滿了米粒。「啊?」
他們此行的目的是位於米花町另外一側的米花塔公寓,亂步跟著琴酒辦理手續,來到位於四樓的遊戲室,就看到波本穿著一身休閑裝,手裡拿著撞球杆,正在一個人休閑的擊打著撞球。
被白球撞擊的不同顏色的球僅靠一桿全數掉落進洞。
他抬起頭對琴酒打了個招呼,「我還在想你們什麼時候過來,沒想到居然這麼快。」
琴酒保持著他的從容,「他就交給你了,別做不該做的事情,波本。」
波本溢著優雅的笑容,將視線從琴酒身上移動到亂步的臉上,暗自滲入了一些不知名的情緒進去,轉瞬即逝,他笑道。「放心吧,我不會為難他的。」
在琴酒說出他接觸不到朗姆時,亂步已經猜到了波本會成為監視他的人。
在他加入組織這段時間,一共有兩個人破格提升了在組織內的許可權,除去知道身份的彌生鴉,另外一位就是他的任務目標,波本。
亂步硬撐著困意,哈欠連天的和他打招呼,「晚上好,波本君。」
波本對他很是溫和,柔聲讓他先去一旁休息,自己則是和琴酒在一旁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亂步趴在桌上,半睜著眼睛默不作聲的看著他們兩個人交流。
通過波本嘴唇上的動作,他讀懂了大半他們在說的內容。
室內的空調開的很猛,嘈雜的聲響讓他耳鳴的厲害,亂步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終於在徹底睡著前,他們結束了對話。
琴酒離開前給了亂步一部全新的手機,裡面存著他和伏特加的電話。
亂步受寵若驚的收了起來,等他徹底離開才鬆了一口氣。「這是什麼配色,好醜啊。」
「噗嗤。」波本聽到他吐槽琴酒的話,忍不住笑出聲,他此時如撇下了面具般,紫灰色的眸中沉澱著四溢的寒光,毫無顧忌的打量著亂步。「他還真放心把你交給我。」
亂步困得睜不開眼,「我今晚睡在哪裡?」
波本微楞,無奈的說,「你住我旁邊的套房裡吧,明天還有任務。」
天剛蒙蒙亮,浴室內就傳來了水流聲,緊接著拖鞋走路的聲音,烤麵包的香氣,同時襲擊亂步的觸覺和嗅覺。他皺著眉將自己埋在被子里,掙扎了幾分鐘還是艱難的坐起身,踩著拖鞋衣衫不整的出現在波本的面前。
波本穿著身浴袍頭髮上還滴著水,明顯是晨練完剛洗過澡。
看到亂步睡眼惺忪,一副沒睡醒獃滯的神色,波本晃了晃手上的奶瓶,「早,要吃飯嗎?」
亂步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要吃,我先去洗漱。」
波本的手藝並不算好,但比起伏特加要好太多。亂步小口抿著牛奶和麵包,聽著一旁的波本和他詳細講述今天要完成的任務。
亂步早上的眸色有些偏淡,從側面看清澈透亮,彷彿能夠看到內心深處靜謐而又天真的靈魂。
這種欺騙人的外貌並不能表示什麼,他們可不是什麼好人。
波本翻看著記錄本,最後攤開放在亂步的面前,示意他注意看。「這是今天的目標人物,Re。」
亂步咽下口中的食物,漠然翻看著。「這是一周前的新聞,西多摩市郊區別墅區有多人神秘失蹤,你說的Re也在失蹤人口裡?」
「沒錯。」他雙手托著下巴,在亂步對面坐下,「Re是西多摩市的議員之一,也是組織安插的情
報員。關於他的失蹤一直比較蹊蹺。但因為西多摩市是新興城市,暫時沒有什麼發展規劃,這件事就暫時擱置了。」
「但是最近幾天,有人用Re的名義給她老婆發了幾通傳真。」
波本說著將那幾份摺疊起來的傳真打開呈現在亂步的面前,「是幾封拼湊在一起才能勉強讀通順的謎語。我想或許和那幾人的離奇失蹤有關係,別墅區的位置靠近海邊,組織有派人去調查過,並沒有什麼發現。」
亂步瞥了一眼傳真上的謎題,毫無興趣的眯起了眼睛,「所以是因為你們丟失了重要的資料,才派你去調查?」
波本正打算說這次的目的,對亂步猜測出來這件事並不覺得意外,他點了點頭。「準確的說,是想讓你去調查一下這件事。我只是作為監督而已。」
亂步輕嗤了一聲,「不過是偷梁換柱的小把戲,那就去看一下吧。」
「你知道這個傳真是什麼意思了?」
「sa,誰知道。」亂步展眉,將面前空了的杯子推到波本的面前,舔了下嘴角殘留的牛奶。「再來一杯,要加兩勺糖的那種!」
波本並無不悅,而是和顏悅色的按照他所說的,重新熱了一杯牛奶遞到亂步的面前。
看著亂步一口氣悶了大半杯,緊跟著打了個嗝,他眼神深邃。
江戶川亂步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不成熟,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波本對您的好感度+1。】
亂步端著杯子的手頓了下,滿是疑惑。「你剛才在想什麼?」
「沒什麼。」
亂步思考了數秒,正經的問道。「你是不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
波本:「……啊?」
按照江戶川亂步的理解,好感度應當等同於喜歡的程度。
他從對方的表情無法判斷好感度增加的原因,只能拋出了他認為可能的問題。
至少應該明確接下來該努力的方向。
但波本錯愕與懵逼的表情,意味著亂步的猜測明顯錯了。
可是,好感度不是指喜歡,那麼又是什麼東西?
亂步坐在副駕駛,用帽子蓋住眼睛沉默不語,一旁的波本見狀伸手打開了車載音樂,「會暈車嗎?」
亂步的一隻眼睛露了出來,「沒有,昨天沒睡好。」
「是嗎?」波本沒有拆穿他的謊,只是笑道。「上次看你喜歡吃甜食,我在抽屜里也放了些糖果。」
亂步對此並不驚訝,拆了顆硬糖丟進嘴中,繼續用帽子蓋住臉假寐。
「等到地方,我再喊你。」
他看似閉目養神,實則打開了正聊得火熱的聊天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