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亂步從醫療箱中找出了需要用的東西。
他很少會受傷,絕大多數傷口都會交由與謝野一聲來處理。至於他下定決心學習如何處理創口,是因為某自殺狂魔偷偷自殺被打撈上來,腿部被河裡的鋼釘刺傷,又覺得丟人不敢告訴森先生,等到亂步發現時,他已經燒到胡言亂語的程度。
亂步這才像與謝野醫生討教了包紮的技巧。
雖說如此,在面對琴酒手臂上巴掌大小,還在不斷滲血的傷口時,亂步還是有點手忙腳亂。
琴酒面無表情的用褪下的衣物將滲出的血擦拭掉,彷彿沒有痛覺一般,催促著亂步快一點動手。
亂步席地而坐,就連聲音也不覺得放輕,「那我先清理一下,可能會很疼。」
琴酒用右手不知和誰發著簡訊,時不時皺起眉頭,完全沒有把他這邊的動作放在心上。
亂步用棉簽擦拭掉上面的污漬,又小心的捏出粘在傷口上殘留的衣物碎片。
傷口在他清理的時候,再次滲出血來。
亂步噴洒上藥水,最後用繃帶纏了許多圈,在收尾時繫上了一個大大的蝴蝶結。
比起這些傷口,琴酒□□的上半身布滿了各種兵器產生的舊傷。槍傷、刀傷留下的疤痕已是常見,甚至還有不知名武器留下的疤痕。
亂步在他肩頭處瞥見了類似煙頭燙過與鞭打過的舊傷,他想了想,還是沒有問出聲。「好了。」
琴酒看了一眼蝴蝶結,冷哼一聲,「無聊。」
亂步用手指戳了戳他剛包紮好的傷口,「幫你包紮就不錯了,這個位置,你一個手很難操作吧?」
他把用剩下的東西放回藥箱,踮起腳尖一蹦一跳,勉強將東西塞進原本的上層柜子里。
琴酒這才合上手機,目光淡淡的望向他,「你對包紮很熟練?」
「也不算。」亂步拿起放在一旁的波子汽水,「有個朋友喜歡自虐,要是不會急救,可能他早就死掉了。」
在資料中沒有提及這個朋友的存在,琴酒沒有拆穿他,默默的穿上乾淨的衣物。「你有事?」
亂步撐著下巴縮在沙發里,「所以為什麼你會受傷?」
琴酒倒是沒有隱瞞,將事情的經過簡短的表述給了亂步,他依舊是那副淡然的模樣,只是提到某個人的名字,才露出嗜血的笑容。「朗姆那傢伙,野心真是越來越大了。」
聞言,亂步拉毯子的手停頓了一秒,「比起朗姆,你對波本了解多少?」
琴酒完全沒有理會他,直到亂步再次張口,「他喜歡什麼?你覺得能把他拉攏到我們這邊來嗎?」
琴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亂步將露在外面的腳縮進毯子里,小聲的說,「別這麼看著我,你們不是互相看不爽嗎?波本的能力確實比較出色,從他下手的話,你覺得勝算會高嗎?」
琴酒眼中冷意更甚,「一切以組織的利益為主。」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亂步遲疑了幾秒。「但波本給我的感覺很好,脾氣也不錯,還送了我很多糖果。」
「糖果?」
「是啊,總要給點回禮才行?」
在溫暖的環境下,亂步渾身都被懶洋洋的倦意支配。
他打了個哈欠還想繼續說下去,沒想到琴酒突然站起身,剛剛悠閑的對話被打破,他瞥了一眼亂步,說的話中帶著駭人的針對,「禮尚往來?」
「大概?」
裡屋門砰的一聲關上,亂步處於放空狀態下的腦袋瞬間清醒,他摸了摸鼻子,想著剛才有那句話觸到了琴酒的痛點。
半晌后,苦著一張臉。「討厭鬼的脾氣還真不好。」
*
米花町的冬季過的很快,很快就到了
春日,道路兩旁的冰雪融化,新芽抽枝。
暖陽透過窗戶,撒在書桌的紙上,將孩子氣歪歪扭扭的字體定格。
一滴口水順著嘴角流下,暈開字跡。
睡夢中的某人因暖意徹底舒展開眉眼,他無意識的蹭了蹭毛茸茸的抱枕,呼吸均勻的砸吧了兩下嘴。
刺眼的陽光照在眼睛上,打擾了他的水面,亂步胡亂擦了擦嘴角,不滿的按下了響個不停的電話。
目光觸及桌上未完成的任務,他整個人瞬間清醒了過來,哀嚎一聲趴在桌上。「真想讓討厭鬼和帽子君認識一下,兩個人絕對都是工作狂魔!!」
被掛斷的電話再次響起,來電顯示來自蘇格蘭。
亂步笑盈盈的接通,「蘇格蘭,是要喊我出去玩嗎?」
電話那頭的蘇格蘭輕笑,「是啊,之前不是說好了最近櫻花開了,要出去野餐嗎?難道你不願意?」
「當然要去!」
「但是你們沒關係嗎?」
「沒關係。」蘇格蘭說,「組織的任務只是一部分工作,之前不是告訴你我還有在酒吧駐唱嗎?」
「知道了,那我們在公園門口見!」亂步把桌上寫了一半的數據胡亂塞進抽屜中,哼著歌去拿衣櫃里的衣服套在身上。
柜子里絕大多數都是伏特加和松田陣平送來的冬季的衣物,換季的衣物還沒來得及更新。
不過,亂步本身也不是一個喜歡穿搭的人。在橫濱,他總是穿著社長送給他的那件偵探服忙裡忙外,很少有換其他衣服。以至於後來社長以為他非常喜歡偵探服,一口氣送了他十幾套替換,甚至就連冬季也是加絨的偵探裝。
他隨手摸了一件藍色的條紋衫套在了身上。
這次的賞櫻活動是宮野明美提出的意見,開始只是她們姐妹倆籌備的活動,直到宮野明美拉上了男朋友萊伊,萊伊又喊了廚藝卓絕的蘇格蘭。
蘇格蘭第一時間給亂步打了電話,邀請他這個給面子的食客一同前往。
由此一個賞櫻小隊就此形成。
想著不能空手前往,亂步在便利店買了他喜歡的粗點心。
春日陽光不會讓人感到焦灼,道路兩旁的櫻花也同樣盛開,一簇一簇的花瓣被刮過的風吹落枝頭,於空中旋轉飄落在地上,有幾朵甚至掉在亂步揚起的臉上。
亂步用手撥弄掉櫻花,就看到入口處的蘇格蘭朝他這邊跑過來。
他接過亂步手裡的袋子,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揉他的腦袋。亂步捂著頭頂的禮帽後撤了一步,蘇格蘭挑眉。「你頭上的這個帽子,不會是從GIN那裡偷拿的吧?」
「當然不是,這是GIN送我的,怎麼樣不好看嗎?」
「還行,幾個月沒見,最近怎麼樣?」
「不怎麼樣。」他們邊走邊交談,亂步正大光明的說著琴酒的壞話,「那傢伙,天天壓榨我,要不是我抗壓,早就跑路了。」
「也就只有你敢這麼說,他可不是對所有人都這麼縱容。」蘇格蘭感嘆,「每次聽你說琴酒,總感覺我們認識的不是一個人。」
「有這麼誇張嗎?」
「你覺得?」蘇格蘭纖長的手指撥弄開他額前過長的劉海,抿起沁人的笑意,「別忘了他在組織里是負責——」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亂步笑而不語,轉而換了個話題。「他們人呢?」
「這裡人很多,他們先去找位置了,應該就在前面不遠處。」
蘇格蘭伸出手,唇邊的笑意更加明朗,「抓緊我,別走丟了。」
正如蘇格蘭所說,公園裡的人很多,絕大多數適合拍照的地方都被佔了位置,他們繞了幾圈才看到宮野明美對他們揮動著手。
她和雪莉都穿了一身淡色的裙子
,臉上畫了平日里不同的精緻妝容,「真是的,我們剛才跟你們招手好久!你們都沒看見!」
「抱歉抱歉,人太多了。」
亂步禮貌的和他們打招呼,最後將視線頓在了萊伊的臉上。
他左臉臉頰貼著一張創可貼,上面用紅色的筆畫了一顆愛心,十分扎眼。
明美攬過他的胳膊,臉頰與櫻花一樣泛著紅色,「大君臉頰被樹枝不小心划傷了,怎麼樣,我的創可貼很適合大君吧?」
萊伊眼角微微抽搐,亂步摸了摸下巴。「標記嗎?蠻有創意的。」
萊伊:「……」
「噗。」雪莉掩嘴笑出了聲,「原來蘇格蘭說的賞臉的食客是你,等下去泡溫泉你也要來嗎?」
亂步點頭,「當然!白嫖的公款消費,怎麼可能不去!」
「亂步先生又在說笑了,你們行動組不是最有錢的嗎?」
「唉?!我怎麼不知道!」
「那位沒給你發工資嗎?你們兩個也沒有?!」
「出任務總會有的。」
「別看我,我的錢都投去研究藥物了。」
他們有一句每一句的搭著話,亂步則開啟了狂吃模式,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擺放出的便當盒上——各種樣式的和果子,還有冒著熱氣的三明治,點心等等。
他的嘴裡塞得滿滿的,看上去像個倉鼠,翠綠色的眸子滿足的眯了起來可愛至極。
蘇格蘭貼心的遞過一杯熱橙汁,「你吃慢點,沒人和你搶。」
亂步喝了兩口,輕輕垂了垂胸口,「哇,差點被食物噎死了。」
伴隨著他的動作,緋紅色的花瓣從他頭頂的帽子上掉落下來,有些飄到了杯子里,亂步舔了舔嘴角,「要是一直能這麼悠閑就好了。」
蘇格蘭喝了口熱美式,笑容有些暗淡,「是啊,要是一直能這樣就好了。」
亂步打斷了他的話,「這樣肚子就可以一直吃東西了!」
蘇格蘭愣了一秒,「確實。」
亂步若有所思,在他喝咖啡的時候出聲詢問,「你是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蘇格蘭猛地被嗆到,連連咳嗽著,慌張的抽出紙巾擦拭身上的衣物,「怎麼突然這麼問?」
「沒有嗎?」
「倒也不是沒有…」他示意亂步借一步說話,在路邊的長凳旁,蘇格蘭臉上用於偽裝的笑容消停了不少,他稍稍抬了抬眼,「關於琴酒前幾天收集到的叛徒資料還有針對議員的行動,你有什麼想法?」
亂步仰起頭,嘴角還沾著麵包的碎屑,表情卻是不苟言笑。「你是說,叛徒名單里有你的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