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貪嗔痴
所謂正邪不兩立,大戰結束后,以失敗告終的瘦削青年和他的同伴連夜乘機返回,將交手失敗的情況向冥王星做了彙報。
按照規矩,他倆得自殘一指,以示懲戒。
二人深知不可違逆,於是各行其是,然後拿了補助,回去療傷不提。
尚軍和齊魯追上張辰戌一起回到城裡后,在一家酒館里找了個僻靜包間坐了下來,點了酒菜,吃喝的時間,尚軍看著垂頭喪氣的張辰戌說道:「二弟,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張辰戌不言語,只是悶聲吃菜喝酒。
尚軍知他不肯輕言放棄,於是給齊魯遞了個眼色。齊魯會意,舉起一杯酒,對張辰戌說道:」二哥,碰一個。」
張辰戌端起酒杯一碰,仰頭喝了,卻還是不言語。
齊魯勸解道:「男子漢拿得起放得下,何況我們有言在先,人無信不立,就這樣算了吧!」
張辰戌如同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巴,只管陰沉著臉吃喝,並不理會。
尚軍見他一副不溫不火的樣子,怒了,猛地一拍桌子:「還是不是個男人,你倒是說句痛快話呀!」
張辰戌一震,這才放下筷子,怏怏不樂地咕噥道:「我又沒說不行。」
「那好,二弟,喝了這杯酒後,今天的事就當是沒有發生過,以後誰若是提起,休怪我翻臉。」他把三個杯子依次斟滿了,舉起一杯看著張辰戌。
齊魯取了一杯也舉在空中。張辰戌這才不情不願的端起自己的杯子,咣的一聲碰了。
這頓沒滋沒味的飯不久就結束了。買過單出了門,互道了再見,然後分道揚鑣。
但張辰戌罔顧道義,回到家裡第一個動作,就是上網聯繫到了冥王星組織,責問他們為何不派高手過來?
對方倒也並不推諉賴賬,而是一口承認責任在他們,並說擇日另派高手過來,讓他放心。
張辰戌說這就難辦了,當日我們找上跆炫道館去約戰的時候,曾經有過一個口頭協定,此戰過後互相之間不可再找麻煩。這事我們哥仨都在場,如今被你們搞成這樣,讓我很難做啊!
然而冥王星說此事攸關他們組織的聲譽,即使你想罷手,也已是不可能的事了。我們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此刻的張辰戌心裡七上八下,冥王星的答覆讓他顧忌頗多,一是怕兄弟間翻臉,二是幾次三番公然違反約定有失道義,三是忌憚跆炫道館的影響力。
萬一陸一鳴把這事真的交給警方處理,那可就划不來了。
不過聽冥王星那樣說,他心裡就盤算:如今不是我請他們出面,而是他們為了捍衛聲譽,要自行約戰。
不如順其自然吧,反正又不是我不肯罷休。是冥王星不依不饒,嘿嘿,這次,有好戲看了。
盤算一番之後,他說想咋樣我管不著,此次只能有你們出面約他們決鬥,而不是有我。
對方說那是自然,你只需提供跆炫道館的詳細地址即可。
張辰戌於是就一五一十的說給了對方。那邊聽完后說足夠了。
不到一周的時間,跆炫道館就收到了一份快遞。金正浩拆開一看,面色立刻變了。
他把那份快遞遞給陸一鳴,後者看完后也是臉色鐵青。
二人交換了一下意見,於是立刻聯繫了尚軍。
尚軍趕過來看了那份挑戰書後,牙齒咬得嘎嘣嘎嘣直響,心裡話:好你個張辰戌,背著我來這一手,感情你是不想做兄弟了
他打電話毫不客氣讓張辰戌快點滾過來,同時通知了齊魯。
齊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張辰戌卻是一清二楚。
二人先後趕了過來,就見尚軍面沉似水坐在那裡,把那份通知書扔給了齊魯,齊魯看完后暗道這下麻煩了,就把通知書給了張辰戌。
眾人按捺著怒火看著他。
張辰戌來的路上,就想好了應對的策略,接過那份挑戰書看了一眼,淡淡的說道:「這事跟我已經沒關係了。」
「你說清楚,怎麼能跟你沒幹系呢」尚軍疾言厲色的問道。
張辰戌掃了眾人一眼,手在衣袋裡摸出一盒煙來,掏出一隻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緩緩說道:「冥王星組織有個規矩,收了錢卻又鎩羽而歸對他們來說是聲譽掃地,他們只是想挽回名譽而已。此番的確跟我沒半點關係。」
「你既然惹上了冥王星,此後只怕無法自省其身了。」金正浩道。
「哪又怎麼樣?」張辰戌怪眼一翻。
金正浩看了陸一鳴一眼,回頭又問:「你是如何找到他們的?」
「網上。」
金正浩右拳狠狠砸在桌子上,震得上面的杯子跳了一跳。眾人的心也跟著跳了一下。
金正浩怒視著張辰戌道:「你夠狠,這次看你怎麼收場?」
陸一鳴神情一變,問道:那到底是個什麼性質的組織?」
金正浩看著張辰戌冷冷一笑,道:「這個麻煩是因你而起,我們好不了,你也別想舒坦。」
「這次的確跟我沒關係呀!」張辰戌感到了事態嚴重。
「哼哼,惹上了冥王星,只怕你這輩子都甭想脫了干係。」金正浩重重說道。
張辰戌一驚,問道:「這又是為什麼」
「為什麼,有你後悔的日子呢!」
尚軍聽聞,不禁一愣,問道:「金教練,你不妨說出來,也讓我們有個心理準備。」
「也罷,我就告訴你們。這個組織源自境外,是一個國際性的黑暗團伙。他們主要從事行兇報復,綁架勒索,刺探情報等活動。該組織有嚴密的紀律,派出去的成員若是不能完成任務,按情節將會處以斷指、斷腕,斷臂之刑。他們的損失越大,報復起來就越兇狠毒辣。如果對手強悍,導致他們連番失利的話,他們除了繼續增派高手之外,還會遷怒於僱主。」
「這麼說,那個瘦削青年和敦實青年已遭不測了?」尚軍驚問。
金正浩凌厲的眼神在張辰戌臉上掃過,說道:「至少也是個斷指之刑。」
張辰戌心裡一跳,頃刻間出了一身虛汗,心道:設若冥王星組織此番派了高手還不能贏,那麼,下一個倒霉的將是自己了。
金正浩又說:「而接受挑戰的一方若是有了傷損,也必將遷怒於肇事者。」
眾人的目光像是幾把刀子似的齊齊射向張辰戌,令他如芒刺在背,臉上的汗也出來了。
尚軍看著他冷冷一笑:「這回你滿意了。」
張辰戌神情沮喪,將腦袋一垂,哪還有半句話出來。
尚軍轉頭問道:「難道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恰如點燃的火箭,絕無回頭可能。」金正浩道。
「如此看來,我們只能面對了。」
「舍此之外,別無他途。」
尚軍在張辰戌肩上一拍,怒道:「垂著個頭做什麼,有本事惹事,沒本事面對嗎?」
大概是那一拍之力有些大,張辰戌咧了咧嘴巴,揉著肩膀說道:「我跟他們撤銷這場交易總可以吧?」
「遲了。」金正浩怒道。
尚軍指著張辰戌訓斥道:「左勸右勸你就是不聽,此刻後悔也晚了。哼,看你怎麼收拾這個局面?」
「多說無用,還是想想怎麼面對吧?」金正浩說。
齊魯看看尚軍,又看看張辰戌,見他們皆是無話可說,便道:「為今之計,退縮已是不可能,我知道二位教練功夫了得。不過這件事因我們而起,少不得也要出面應對,屆時我可以請我的師傅出面相助。」
「你的師傅,是哪位?」金正浩奇道。
「太極,崔彥明。」
金正浩看著陸一鳴問道:「聽說過嗎?」
陸一鳴搖搖頭。
「你既有這份勇於擔當的心,足見你不失俠義本色。」金正浩道。
「我的師傅向來低調,功夫從不外露。我跟他學藝三年,師傅也就教了些防身健體的功夫給我。」
「哦,哪你的師傅不簡單呢!」陸一鳴說。
他雖未和齊魯交過手,單看他精明外露的樣子,也知道他的功夫不賴。
「你的師傅肯出面嗎?」金正浩問。
「師傅總不能看著弟子被人修理而不管吧,比如你們師徒之間?」
「這沒法比,我們是兩個不同的立場。」
「這個我明白。前番是我們不對,但如今我們需要共同面對。」
「哦,」金正浩讚賞的點點頭,「好吧!」
這邊計議方定,哪頭卻是再起波瀾。
這一天,歐亦然拿著手機正在交易,雲蕾看見了,奇道:「咦,你這是又買了部新手機嗎?」
歐亦然解釋說:「公司里的一個同事近來報了個學習班,忙的顧不上看,讓我幫她打理幾天。」
「盡干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你忘了前兩年幫別人操心賬戶的事兒了嗎,能落下什麼好?」
歐亦然明白妻子什麼心理,他不想在這個問題是起爭執:「等她結業后,就還給她。」
「我知道,你們公司三位美女,只你一個男士,別人是有心栽花花不開,你卻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一跤跌進了花叢里了。不過我可警告你,別給我沾花惹草,否則我休了你。」說完一扭身,踩著模特步傲然去了。
就在同一天下午,夏紫凝忽然接到劉雨桐的一個電話,邀她一起坐一坐。
夏紫凝因為那晚被算計之事,還在遷怒於這位曾經的閨蜜,便一口回絕了。
誰成想劉雨桐是受了柯菲兒的指令,一番花言巧語之後,夏紫凝還是答應了。
為了避免觸景生情,這一次選在了一家規模不大的酒店內。
夏紫凝到了的時候,劉雨桐和柯菲兒已經等在裡面。柯菲兒畢竟有著豐富的社交經驗,面帶笑容禮節性的伸出手來。
夏紫凝卻視若無睹的樣子,徑自坐在了窗戶邊的一張椅子上。
若是放在常人,定然下不了台,但柯菲兒將伸出的手往下一沉,作勢一指,就變成了讓座,順勢說道:「請這邊坐。」
劉雨桐忍俊不禁,差點笑出聲來。夏紫凝也佩服這個洋妞應對的得體。
菜品已經點好,甚至還上了一瓶紅酒。柯菲兒舉起杯子笑道:「夏小姐真是給面子,我們碰一個?」
夏紫凝肅然說道:「我怕有毒,柯小姐有話不妨直說?」
柯菲兒不惱不怒,放下杯子,拿起筷子讓道:「哪我們吃菜?」
「沒胃口。」夏紫凝一點面子也不給。
柯菲兒只得放下筷子,收起笑容,說道:「好吧,既然夏小姐還有事情,我也就不耽誤時間了。」她沖劉雨桐使個眼色。
劉雨桐從包里拿出一個U盤來,厚顏無恥的說道:「紫凝,這個U盤裡,記錄了你和歐亦然的那一晚,要不要放給你看看?」
夏紫凝一怔,意識自己的猜測沒有錯,對面的兩個人果然沒安好心,不由怒道:「卑鄙無恥的東西,虧你能做的出來。」
劉雨桐畢竟心虛,臉一紅,立刻垂下了頭。
「不要生氣嘛,夏小姐,」柯菲兒柔聲說,她將一張銀行卡放在桌子上,「有件事非你不能成,你若是答應,這一百萬元就是你的。」
「無恥,下流。「夏紫凝起身欲走。
柯菲兒不急不躁地說道:「你若是踏出這個門,要不了一個小時,網上就能看到那張U盤裡的內容。」
夏紫凝只得回身坐下,怒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爽快。只要你能讓歐亦然撤銷錯幣拍賣,並將錯幣轉賣與我們,這張一百萬的銀行卡和那張U盤都是你的。」
「別做夢了,他怎麼可能聽我的。」夏紫凝憤然拒絕。
柯菲兒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笑道:「對了,忘記告訴你一件事,你的例假是否已經過期?」
夏紫凝一愣,怒道:「這關你什麼事?」
「可是關你的事啊,」柯菲兒從坤包里取出一盒女士香煙,點上一支,優雅的吐出幾個眼圈,「你不妨去做個血檢,看看是否正常?」
夏紫凝嚇了一跳,方知柯菲兒的確是有備而來,例假的事也不是空穴來風。其實她這幾天正在疑惑這件事,怒道:「說,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也沒什麼,只是在你的飲料里添了點佐料罷了。」柯菲兒笑眯眯地說。
「無恥。」夏紫凝勃然大怒,抄起桌子上的一個杯子狠狠地砸了過去。
柯菲兒早有防備,將頭一歪,玻璃杯砰的一聲砸在了牆壁上,碎屑四濺。
夏紫凝又拿起一個盞碟,不等扔出去,就被身手敏捷的柯菲兒跳過來一把抓住了,左手在她肩頭一按,夏紫凝身不由己坐在了椅子上。
「瞧你生的千嬌百媚的樣子,這樣可不好,還是乖一點吧!就像你那晚上的表現一樣。哈哈哈,有機會,把你的本事教教我,也讓我體驗一下樂趣。」
夏紫凝掙扎著想要起來,卻是猶如小雞入鷹爪,動彈不得,方知柯菲兒有功夫在身。無奈之下,怒聲道:「無恥,放開我。」
「這就對了嘛,」柯菲兒見她不再掙扎,回身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面色一寒,「給你一周的時間考慮。」
夏紫凝怒目而視,怒斥道:「別做夢了。」起身憤然摔門而去。
柯菲兒悠悠說道:「這可是一百萬啊,夠你下半輩子生活了呢!」
見夏紫凝已經走遠,劉玉桐說道:「這個夏紫凝表面柔弱,骨子裡硬著呢。我們何不用那個U盤去要挾歐亦然呢?」
柯菲兒看她一眼,說道:「那不成,惹惱了歐亦然,他若是建議拍賣公司取消了我們的競價資格,就大大不划算了。更何況,一旦和他攤牌撕破了臉,誰替我們操盤賺錢呢?」
劉雨桐笑道:「柯總果然思慮周詳。」
「這個夏紫凝風韻無限,尋常男人只怕抵擋不住她的狐媚。」柯菲兒自言自語道,「只要她願意,這事一定能成。」
這些天來,劉雨桐不止一次欣賞過那段旖旎風光。對於柯菲兒的點評,她頗有同感。
儘管夏紫凝氣惱萬分摔門而去,可例假之事卻是忽視不得。翌晨,她吃過早點,便匆匆趕往婦產醫院,排隊、挂號,一系列流程走下來,已是十點鐘了。
終於看到化驗結果時,她鬆了一口氣。
周末這天,一大早還是朗朗乾坤,午後忽然陰雲密布。
歐亦然昨晚上約了一個朋友今天一起吃午飯,雲蕾不知搭錯了哪根筋,卻有點不情不願。
出門的時候,還沒有一點雨絲,等到了小區外面時,雨水開閘似的潑了下來,歐亦然只得折回去拿雨傘。
雲蕾見歐亦然回來,說道:「這麼大的雨,不去也罷。」
歐亦然道:「都約好了,怎麼能因為下雨就不去了呢!」
「這麼大的雨,說不定人家也不想去了?」
「若是不想去,就會來電話的。」
「說不定人家等你的電話呢!」
「你什麼意思,難道非讓我失信不成?」歐亦然不悅道。
「實話說吧,過節時你買了他五箱酒,他全按零售價算了,我心裡不痛快。」
歐亦然道:「一碼歸一碼,所謂水至清則無魚,人至明則無友。其他方面人家做的還是不錯的。」
「可是有些人,一件事就能惹人煩。」雲蕾道。
「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你這般心思,無疑是自尋煩惱罷了。」
歐亦然說罷,便出了門。
暴雨如注,他舉著傘,融入到了天河倒泄般的雨幕中,在四處亂淌的激流中穿行。
暴雨中打車是打不著的,只得走過去,幸虧不甚遠。
……
與朋友一瓶白酒一頓飯下來,差不多就是兩個小時,這時候雨也停了。
大街上雨水橫流,行人匆匆。積水深的路面上,機動車捲起的水幕,能射出三四米遠。
鉛色的雲層漸漸褪去,瓦藍的碧空在撕裂的雲端連接成片,直至擠走最後一朵白雲。
無邪的太陽俯瞰著暴雨洗禮過的鳳城,空氣中再次燃起了熱浪,消停了不久的車流,轟轟烈烈的湧上了路面。
而這一刻,遠在燕京大學的歐舟和江陽倆少年,也迎來了他們的重要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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