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錯版幣
大概是英雄的光輝使然吧,或者是歐舟本就生的偉岸秀雅,俊逸洒脫。
天色擦黑的時候,當他回到所在小區單元門口的那一刻,邂逅了鄰家阿姨和年僅八歲的幼女,那女孩生的玉雪可愛,性情活潑有趣。
小女孩見了歐舟后痴迷半晌,忽然語出驚人:「媽媽,我長大后就嫁給這樣的漂亮哥哥。」
她的媽媽當即紅了臉,在孩子頭上打了一下,罵道:「沒羞沒臊,才八歲大啊,就想這個。」
歐舟也沒有想到小女孩會這樣的天真無邪,乍聽之下,不免大感有趣。
晚上吃飯時,歐舟將那有趣的一幕說給父母親聽。
雲蕾笑得一口飯差點噴出去:「真是個情種轉世。」
歐亦然則道:「小女孩天真爛漫,這叫真情流露。」
飯後,歐舟照例去書房做功課。
不久,歐亦然舉著一張已經退出流通的二元紙幣進去了,讓兒子看看那張錢幣有多奇葩。
歐舟放下功課,接過錢幣按照爸爸的指點,用放大鏡仔細看了,不相信似的揉揉眼睛,舉著放大鏡又看了一遍,忽然忍俊不禁,先是咯咯咯的笑,漸漸的演變成了捧腹式的大笑,眼淚都笑了出來了,兀自笑個不停。
口裡不住的嚷道:「這也太奇葩了吧,要不是親眼看見,打死我也不信。」
「哼哼,你媽就是不信呢?」
「是嗎?」歐舟這才止住了笑,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淚,拿著紙幣和放大鏡就去了客廳:「老媽,你還別不信,真是奇哉怪也,這種錯也能出?」
兒子滿臉的興奮加上老氣橫秋的話語,終於轉移了雲蕾的注意力,她扔掉手裡的遙控器,笑道:「真的嗎,拿來我看。」
「媽媽你看,這裡,那個南上部的十字,是不是缺了半橫?」兒子像是個負責人的教書先生,指點著。
「咦,這怎麼可能?」雲蕾仔細一看,眼神陡然一亮,臉上就泛起一片紅暈。
但她還是起身來到餐廳那盞白熾燈下,拿著放大鏡重新審視起來,忽然爆出一句粗口:「這他娘的也太有趣了點吧!」
歐舟從來沒聽到媽媽說出這樣一句話來,不禁笑道:「老媽,你也太粗鄙了點。」
雲蕾處在一種極度的興奮中,並沒意識到說錯了什麼,樂道:「兒子,我怎麼了?」
「你剛才說了句什麼?」歐舟樂不可支地問道。
「我說這也太有趣了吧。」
「什麼呀,老媽,我真是服了你了。」
「服了我什麼?」雲蕾一副懵懂的神態。
歐舟嘴巴一撇:「你說太他娘的有趣了。」
「是嗎?」雲蕾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時,扶著餐桌是哈哈大笑,良久,才解釋道:「媽媽也是頭一回見到如此有趣的現象,由不住的無心之言嘛!」
歐亦然笑道:「這算是另類的純真吧。」
歐舟嘆道:「就是應了那句話,怪事年年有,今年何其多啊!」
雲蕾又是一陣放肆的笑,只笑得梨花亂顫。
笑畢,方體現出了女性細心的一面,說道:「這種錢我們家有兩張呢,看看另一張什麼情況啊?」
「是啊,我怎麼忘了呢」歐亦然拿起另一張來,接過妻子手中的放大鏡細看了,搖了搖頭:「這張沒問題。」
兒子接過去也看了,的確沒什麼異常。
雲蕾此刻已經忘了她的電視劇,從兒子手裡接過去也看了一會,結果是一樣的。
她將兩張紙幣放在餐桌上翻來覆去對比著看了半天,就找到了不同之處,冷靜的說:「兩張錢幣的區別之處在於不是一個冠字型大小,等於說不是一個批次的產品。若是能找到同一個批次的錢幣對比,就好了。」
這個問題歐亦然也想到了,說:「這個好辦,明天去錢幣市場找找看,估計能找到一樣的冠字型大小。」
「按說,出現這種情況的不該只是一張,若是同一個批次都這樣,那便沒有多大的價值了。」雲蕾開始發揮她縝密的思維優勢了。
「首先要確定這種情況的是設計製版問題,還是印刷過程中偶然的技術因素所造成?若是設計製版的問題,那就會多得不計其數了。」
「那不會。」雲蕾說,「設計製版會經過反覆審核,那麼明顯的錯字,給個小學生也能辨別出來。」
「排除了設計與製版環節,那麼就只剩下印刷的技術因素了。」
「也就是說,如果是偶然的技術因素所造成,那麼出現這種錯誤的量,應該非常少。」
「對,概率應該是非常低的。」
「四套幣十多年前央行就在回收,只進不出,世面找到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那也不一定,畢竟是省城的錢幣市場,規模那麼大,什麼樣的錢幣找不到啊?」
「倒也是。」雲蕾點點頭,「南字缺的那半橫,可能是印版被什麼東西遮了一下,或是油墨未乾之時意外蹭掉了。」
歐亦然佩服妻子洞幽探微的能力,聽的頻頻點頭,笑道:「皆有可能。」
歐舟一直未曾插言,只是翻來覆去的看那張錢幣,此刻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忽然拿著手機,對著燈光給錢幣拍照。
未幾,樂道:「媽媽的分析好像有幾分道理,你們看照片上放大了的圖像,缺橫的部位有淡淡的陰影?」
歐亦然接過去看了,果然,缺了半橫的位置是有一團淡淡的陰影。
雲蕾看過後:「看來,是偶然的技術因素所造成。」
「那這種錢幣就不會多。」
「按照印刷學的概率論計算,當某一種偶然因素一旦出現時,其連續性的幾率僅為百萬分之一。
假如這種冠字型大小的錢幣印製了一億張,那麼出現這種錯誤的最多能有一百張,剔除這十多年銀行不斷的回收,如今留在市場上當是微乎其微。」
「不妨百度一下,看看這個冠字型大小的錢幣印製了多少張。」歐舟建議說。
答案很快就有了,是兩億張。也就是說,理論上有這種錯誤的錢幣不超過二百張。
進一步在網上查閱時,這種兩元面值錢幣的冠字型大小共有一百三十四種,也就是說除去補號外,全部冠字型大小共印製了268億張。
歐舟再次建議說:「我們不妨搜索一下,看看網上有沒有發現過這種缺筆畫的錢幣?」說著話就在手機上百度鍵入了幾個字:90版貳圓幣缺筆畫。沒有結果。
又鍵入了:貳元幣缺筆畫。依然沒有結果。
歐亦然和雲蕾對視一眼,笑道:」既然百度沒有結果,那就是說,市場上至今沒有發現這種缺筆畫的錢幣。」
「爸爸,我們可以在網上曬一曬這張奇葩的錢幣。也讓網民們評論欣賞一下。」
「唔,好主意。」
「對,瞧瞧網民們的反應如何?」雲蕾頗為贊同。
歐舟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發奇想:「有沒有可能是假幣?」
「怎麼會,別忘了這可是你爸爸從銀行里換回來的。」
「這個好辦,明天拿到銀行里過一下點鈔機,就清楚了。」
「多此一舉。再說點鈔機能不能識別四套幣還在兩說呢?」雲蕾道,「好了兒子,你還是回到你的位置上去吧。」
歐舟歪著腦袋眨一下眼睛,回了書房。
周一下午,歐亦然專程去了趟西塔錢幣市場,一家家地詢問有無相同冠字型大小的貳圓幣。
雖是初次涉入這個領域,但他出口點明要找的貨幣版期、面值和冠字型大小,讓那些店主們也不敢小瞧他。
而他也不多問多說,只順著店家的提問應付一下。
有些店主以為他是想配齊一個冠號系列,他就點點頭笑笑說是,店主會在琳琅滿目的櫃檯里翻找一陣,然後告訴他說沒有。
還有一些店主正在接待別的客人,聽到他的需要時冷漠的說一聲沒有,他也不計較,轉身去了另一家。
然而,兩個多小時過去了,幾十家專營錢幣交易的店面挨個走了一遍,也沒有找到一張相同冠字型大小的錢幣。
夕陽抵近了山嵐,當落日的餘暉從地面移至三樓時,一些店家開始陸續的關門打烊了。
此刻,歐亦然來到了最後一家店門口,店家已經收拾好了一切,正要打算關燈的時候,歐亦然進去了,嘆息一聲道:「這麼大的錢幣市場,怎麼連一張同冠字型大小的紙幣也找不到啊?」
那個店主看上去很精明的樣子,年齡大約四十歲上下,聞言笑道:「要找什麼冠字型大小的錢幣啊?」
歐亦然把那張紙幣給他看了。
店主看上去頗有涵養,微笑說道:「讓我找找看。」
歐亦然道:「很好,謝謝。」
店主從櫃檯里拿出一沓相關錢幣,放到櫃檯上挨個找了一遍,沒有,放進去,又拿了一沓出來。
歐亦然的心就跟著店主的行為潮起潮落。
「喏,找到一張,RJ冠字型大小的。」店主遞給他。
歐亦然心裡一喜,跟著又是一憂,接過來還沒等他仔細看,店主又找出一張來。歐亦然接住,問道:「有沒有放大鏡啊?」
店主轉到對面的櫃檯里,取出一個放大鏡遞給歐亦然。
歐亦然心兒就提到了嗓子眼,對著燈光用放大鏡仔細審視錢幣背面那塊巨石,字體完全正常。
他拿起另一張仔細看時,依然正常。
他的心落到了肚子里。臉上溢滿了笑容:「這許多店找了半下午,愣是沒有,早知到你這裡有,就不用跑那些冤枉路了。」
店家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這裡有沒有,能找到,說明你的運氣好。」
「嗯,你這兩張多少錢賣啊?」
「你給三十塊錢吧。」
歐亦然心裡一喜,口中還是說了一句:「就是品相差了些。」
店家說:「品相要好,就得五十塊。」
歐亦然轉了大半個下午,對這類紙幣的行情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明白他說的是實在價。於是付了帳。
店家興緻頗高,門也不關了,問道:」你是要收藏嗎?」
歐亦然心裡歡喜,見店家誠實,就把來意說了,並把那張錢幣拿給店家看。
店家看過後,笑道:「常聽說有錯幣,卻是從來沒有見過,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好好收藏,這玩意能碰上一張非常不容易,得講緣分。」
歐亦然笑道:「誰說不是呢。」
「你是怎麼發現的」
「可以說非常偶然吧。」
「四套幣退出流通十多年了,你這是從哪搞到的呀?」
歐亦然見店主興緻盎然,有感於他的直率憨厚,便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店主嘆息一聲:「瞧這張錢幣的品相,不知到過了多少人的手,前後進出了多少家銀行。最後能落到你的手裡,足見你的福澤是多麼的深厚。」
「謝你吉言。不過這張紙幣足足在家中放了十年呢!」
「這東西和古董一樣,時間越久,價值越大。若是在沒有退出流通前發現,情況就不一樣了。」
歐亦然笑問:「為什麼?」
店主道:「人們多半會認為是假幣。」
「這就有趣了,那為什麼現在不會認為是假幣呢?」
「簡單的道理,早已退出流通的貨幣,造假還有什麼意義呢!」
歐亦然點點頭,笑道:「邏輯正確。」
見走廊里已經聽不到動靜了,心知也該是走的時候了,於是告了個別:「那改日我們再聊,今天晚了點。」
「沒關係,今天你讓我開了一回眼界。若是不介意的話,可否賞光一起吃個飯?」店家邀請道。
歐亦然頓覺有趣,笑道:「看來我們真是有緣,其實我本有此意,只是覺得唐突才沒有說出來。不如這樣吧,今天這頓我請。」
店家爽朗的一笑:「也好,」從名片盒中取出一張來,雙手奉上:「這是我的名片。」
歐亦然接了,看了一眼,店家姓雅,單名一個量。不禁笑道:「姓的好,名字取得更好。雅量,氣度雍容,雅緻有量。」
當即也把自己的名字說給了對方。
雅量一笑說道:「相逢亦笑,怡然自得。看來你是名如其人啊,真是洒脫。」
二人哈哈大笑,一雙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互拍著對方的肩頭,大有相見恨晚之意。於是各自給家裡打了電話說明了情況。
雅量熄了燈鎖好了店,倆人下樓出了東門。
在店家的建議下,就近去了德隆樓,在二樓要了一個小包間坐下。
服務員小姐遞上菜單,歐亦然接過去遞給雅量,雅量也沒客氣,點了一道翠色牛柳,一道蟲草烏雞湯,就把菜單推給了歐亦然,後者又加了兩道菜,一個清蒸桂魚,一道青豆玉米。完后就問雅量:「我們喝點白酒吧?」
雅量說隨意。歐亦然就要了一瓶汾酒,要了一壺碧螺春茶。幸好二人都不吸煙。
借著茶水未上的空擋,雅量問:「兄台從事何種職業啊?」
歐亦然笑道:「自從辭了工作后,如今我是三駕馬車並舉,考證,股票,玩點古幣。所謂東方不亮西方亮,一、二項有所收益,但古幣迄今為止是只進不出。」
「哦,自由自在,飄逸洒脫,這樣多好。至於古幣,得需要一個沉著積澱的過程,所謂財不入急門嘛。如今單隻是你這張錯版幣,可是許多人夢寐以求也得不到的寶貝啊!」
歐亦然笑道:「也算是一虧有一補吧。」
雅量點點頭:「你考的是哪個方向的證書?」
「在單位的時候,專司基建一職,自然是發揮所長,建築類。」
「哦,你的古錢幣,是些什麼年代的?」
「上至秦漢,下至民國,歷朝歷代都有。」
「哦,數量大嗎?」
「有個五六百枚吧,大多數是兒時積攢下來的。」
雅量眉頭一挑,笑道:「收藏之道不在多,在於精。裡面若是有幾枚珍品,也算不虛此道了。」
「確有幾枚頗為奇特,百度圖片上找不到相同的形制。」
說著話,茶水上來了。一盞茶剛喝了兩口,二人的話題才剛剛入味,菜也就上齊了。
二人吃著菜,推杯換盞的過程中,歐亦然笑道:「真是好笑,原石刻字完美無缺,怎麼到了錢幣上,就變了樣呢,實在讓人費解?」
說著話在手機上百度了「南天一柱」,找到那塊巨石,放大圖片,遞給雅量看。爾後又把錢幣的放大圖片也給他看了。
雅量仔細對比后,不禁笑道:「這一準是某些人想顯擺書法,卻不料不倫不類寫成個別字。把柱子的柱寫成了拄拐杖的拄。」
歐亦然笑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雅量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說道:「可悲的是,下屬們居然熟視無睹,明知有錯,卻也不指出來。真是世風日下,足令倉頡含恨,二王蒙羞啊!」
歐亦然點點頭,佩服對方深奧的見解和豐富的歷史知識。
倉頡是黃帝時期的人物,漢字的締造者。
至於二王,則是書聖王羲之與其子王獻之。
他喝了口茶水,淺述了自己的看法:「這麼顯而易見的錯誤,願不該馬虎。退一步講,若是照搬原石書法,又何至於鬧出這麼大的笑話啊!」說著話給雅量滿上酒。
雅量豪爽,二人舉杯一碰,便一口乾了。拿起面前的分酒器給歐亦然滿上。二人又碰了一杯,吃了幾口菜。
「早就聽說90版貳圓幣上「南天一柱」的「柱」是個別字,卻一直沒想起來查看一下原石圖片。難怪這一版錢幣上市流通不久,就開始回收了,一定是上面關注到了這個錯誤,才不得已而為之。」
「是啊,自古以來都是以「木」為柱,何來「只手」為「柱」了,只手能遮得住天嗎,可笑之至。」
「至於『南』上十字缺的半橫,應屬意外情況所致,這種情形可以理解。」
「是啊,意外這種現象在任何領域中都不可避免。頂多是個質檢不嚴的責任。可那種明知是個別字還要上市流通的行為簡直是愚不可及。」
「自古以來就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種錯誤若是出現在中高考的試卷中,一字之差定然讓考生追悔莫及。可是出現在某些人手中,就被捧為書法至寶了。」
「可是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錯就是錯。」
二人聊的投機,推杯換盞之間,不知不覺的,幾樣菜已是十遺其三,一瓶酒也堪堪下肚了。
當歐亦然又一次拿起酒瓶往分酒器里倒酒時,才發現瓶已見底。他搖了搖酒瓶,笑道:「怎麼樣,再來一瓶?」
雅量看起來也喝了個八九不離十,他擺擺手說:「好了好了,兩個人一瓶,不多不少。今天叨饒了,改天我請。」
歐亦然放下酒瓶,拿起勺子盛了碗蟲草湯遞過去。
雅量說我自己來,於是接過勺子,也盛了一碗。
喝著湯,雅量就問:「你那張錯幣,是收藏還是出手?」
「眼下還沒考慮這些呢,」歐亦然放下碗,抽張紙巾擦了嘴巴,略一思忖,笑道,「莫非你有意收藏?」
雅量喝了碗中的湯,說道:「所謂物以稀為貴,市場上到底是一幣難求。若想出手,我可以幫你聯繫。」
「好的,我先把玩幾天,決定出售時,第一時間告訴你。」
「對了,你的聯繫方式還沒告訴我呢。」
歐亦然給了他手機號。隨後喊了服務員買了單,一起出了酒店。
就有守在門口的代駕司機過來搭訕。
歐亦然說了位置,邀請雅量一起上車送他一程。
雅量說家離此不遠,走幾步就到了,於是握手道別。
周末下午,歐舟約了江陽去往圖書館里做功課,歐舟出去的時候,小區的園丁正在給花木澆水,幾條黑色的軟管猶如烏梢蛇一樣蜿蜒曲折在絨氈似的草坪上。
有趣的是,路口有一隻麻雀在沐浴,霧狀的水如夢似幻,透過婆娑的光影看上去就像是五彩繽紛的霧,而那隻麻雀站在草叢邊的大理石路面上,讓霧狀的水噴射到身上,愜意的抖抖翅膀,伸伸脖子,彈幾下爪子,一副極享受的樣子。
歐舟悄然駐足,欣賞著這有趣的畫面,悄悄拿出手機打算錄下來。
誰知那麻雀忽然扭頭撇了一眼,翅膀一抖,如同一支利箭般的,撲稜稜斜斜的沖向了天空,在它的身後,灑落了一串晶瑩的水滴。
歐舟按照約定的時間進了閱覽室,江陽還沒來,於是在桌子上放下課本,去了那個太湖石堆砌的橢圓形水池邊,欣賞那些養的肥肥的色彩斑斕的錦鯉。
到底是圖書館里養的魚兒,沾染了無數書香斯文氣息,瞧那舉止,一個個搖頭擺尾地,儼然帶著先生的風範。
然而林子大了,總有卓爾不群之輩,中間有一條尾巴彎曲的魚兒,紅頭黑斑白肚皮,它的尾巴不像別的魚兒那樣頭尾形成一條直線,而是在中部折了個彎,酷似一個S形,尾鰭偏右而生,它的身體轉彎時不像別的魚兒那樣自如,總是彆扭的向左擺。
歐亦然瞧著有趣,全然不知江陽來到了身旁。
後者的一聲問候,才讓他回過了神,驚詫片刻,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魚兒好肥啊,不知道能不能吃呢?」江陽故意道。
「師兄,這是觀賞魚嘛,你怎麼會想到吃啊?」歐舟不疑有他,反到頗覺好笑。
江陽不以為然的說:「既然是魚,怎麼就不能吃」
歐舟開他的玩笑:「色彩斑斕的蘑菇有毒,色彩斑斕的魚兒也有毒吧,閱覽室里人來人往,都像師兄這樣想法,怕是早被人偷去吃光了。」
「哈哈,我就是隨口開個玩笑而已。」江陽解釋。
歐舟笑道:「不過這個問題的確奇怪,我就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那是你的思想不夠豐富。」
「哦,這麼說,師兄的思想很豐富嘍?」
「你認為不是嗎?」江陽歪了頭反問。
歐舟看著他的眼睛,笑道:「師兄這樣理解的話,那我自甘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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