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征服大海
郭戈銘實在想不出像鄺野這種城府頗深、張弛有度,一貫走霸總路線的接班二代,是怎麼跟許煥錚這種腦迴路如此清奇的創業草根走到一起的,他倆實在有點不對路子,好像中間得隔出一個次元壁。
郭戈銘也是第一次遇到像許煥錚這種在人才和傻逼之間來回穿梭的人,那腦袋簡直就是個萬花筒,好的壞的什麼東西都能往裡塞,又什麼東西都能往出拽,常常是語不驚人死不休。而鄺野呢,他那腦袋就跟個無底洞似的,什麼東西扔進去就沒影了,裡面又深又黑,根本琢磨不透。
這倆人湊到一起,真是越琢磨越有意思!回來的路上,郭戈銘就這麼琢磨了一道,八卦了一路,還沒能聽盡興,就發現車都停到他家大門口了。
未等郭戈銘開口,鄺野直接表態:「三哥,這買賣傻子才拒絕,接下來的事我知道該怎麼做,你就專心落實你的閉關成果吧。」
「那再好不過。」說完郭戈銘又對許煥錚道,「辛苦影帝又開了一路車,咱們下次再約。」
回到家,郭戈銘舒舒服服地沖了個澡,又從冰箱里拿出一瓶喝的只剩個底的香檳,對著酒瓶細細觀摩。
1995年,剛滿18歲的郭戈銘在國慶假期去了趟法國,一共就帶回來兩樣東西,一個是給他妹妹買的香奈兒五號香水,一個是他給自己買的這瓶香檳酒。
他覺得香檳是助興的,應該買一瓶帶回去,等以後有了特別值得慶祝的事就可以開瓶暢飲。而且能用自己的身份證明買酒,本身也是長大成人的一種象徵,這對一個剛剛年滿18周歲的少年人來說,意義非凡,是他對自己少年時光的一種無聲告別。
於是郭戈銘把酒存放在了漢江別墅的酒窖里,結婚以後,又擺放到了他和高露新房的酒櫃里。
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去注意那瓶酒,甚至連郭戈銘都默認了它其實只是一個擺設,直到林藝陽來到他的家。
在迪拜,郭戈銘對林藝陽的欣賞已經從男性看女性的視角,切換到了老闆看人才的視角,林藝陽身為職場人的業務能力太過強悍,郭戈銘甚至都無法相信她在八方食安集團只是一個行政總監,這是何等的暴殄天物。
回程的前一天,郭戈銘再次向林藝陽遞出邀請函,希望林藝陽能來通達集團,給她集團副總位置,負責通達集團的整個國際項目。
林藝陽當時沒給郭戈銘任何信息,連考慮這樣的字眼都沒說一句,哪怕郭戈銘給到林藝陽的數字是她現在工資的數倍,林藝陽也是看著郭戈銘淡漠一笑,彷彿不食人間煙火。
回國第一天在通達開完彙報會,郭戈銘就跟潘增要了林藝陽的地址,開車等在林藝陽家門口。
電話撥過去沒一會,穿著一身運動裝的林藝陽就牽著一條哈士奇從小區里走出來,一直走到郭戈銘的車前,對靠著車門抽煙的郭戈銘說:「我小舅對戈銘總還真是知無不言啊。」
郭戈銘把煙頭扔到地上踩滅:「不請我上去坐坐?」
「我們還沒熟到這個程度吧。」林藝陽剛說完,那隻哈士奇就沖郭戈銘露出一口獠牙。
郭戈銘也朝那狗呲牙:「嘿呦,一個比一個凶。」
林藝陽被郭戈銘這個幼稚的小舉動給逗笑了:「既然來了,我也不能讓戈銘總白跑一趟。這樣,你給我一個地址,我給你十分鐘的時間,如果你能說服我,我就明天這個時間,去你給我的地址找你。」
「啊?就十分鐘啊?」郭戈銘等了有半小時,結果人家就給他十分鐘,郭戈銘覺得自己好委屈。
林藝陽看了看錶:「不,是九分三十秒。」
十分鐘過後,林藝陽就牽著哈士奇走了,留郭戈銘一個人可憐巴巴的在那站著,覺得自己剛剛掏心掏肺的樣子像個真心錯付的傻子。
第二天郭戈銘一整天都沒心情出門,就怕林藝陽過來找不到他,同時更怕林藝陽不過來找他。
越到約定的時間,郭戈銘的心就越忐忑,等到6點半,郭戈銘乾脆站在自己家大門口等。郭戈銘這時候很清楚,他不是有多急切的等一個女人,而是很急切的等一個能幫著自己干大事的拍檔。
林藝陽開的是一輛咖色奧迪,車停到郭戈銘家門口的時候,郭戈銘馬上顛過去幫林藝陽開車門。
「這是你家?」林藝陽看了看郭戈銘的穿著和周圍的環境。
「啊,我昨天要去你家,你說你覺得你跟我還沒熟到那個程度,但是我覺得我跟你已經熟悉到那個程度了,所以就邀請你來我家做客了。」郭戈銘說的極為誠懇。
既然決定來了,林藝陽便也沒多說什麼,直接跟著郭戈銘進了屋。
「沒想到戈銘總還是個念舊的人。」坐在客廳環顧一周后林藝陽說。
「怎麼看出來的?又是直覺?」郭戈銘問。
「你離婚有五六年了吧,可這個家還處處留有女主人的痕迹。你前妻品味很高,你的眼光很好。」
全被林藝陽說中,聽的郭戈銘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藝陽總,你是真的會點啥吧,我在你眼裡是不是透明的啊?」
林藝陽笑容很淡:「怎麼會。」之後便接著說正題,「戈銘總,我今天來就是給你一個答案。恭喜你,成功的說服了我,你描述的未來很讓我心動。但我現在還不能從八方離開,我可以跟你直說,不是公司離不開我,是蓋董那還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去幫著周璇和處理。不過我既然決定接受你的邀請,我就要拿出我的誠意。我沒有投名狀,只有這麼一顆腦袋。既然你想站在月球上看地球,那好,我幫你,一周時間,客房歸我,我會讓你看到我的價值。」
那天以後,林藝陽就搬進了郭戈銘家的客房,兩人每天都會就公司整體的海外布局做細緻推演,即有整體的全景戰略規劃,也有細化到每一個項目的落地執行政策……
如此進行了兩天之後,郭戈銘知道了林藝陽為什麼會要一間客房,因為有時候郭戈銘只覺得兩人的交流不過個把鐘頭,但其實已經從清晨到日暮,或從日暮到清晨。
閉關到第三天,整個戰略方案已經初見成果,兩人面對面的坐在餐桌上準備吃飯時,林藝陽的目光落在一個點上,然後指著那瓶香檳酒說:「如果這瓶酒不是在法國香檳產區產出的就不能叫香檳了,哪怕再好也只能叫SparklingWine——冒泡葡萄酒,這麼個傻乎乎的名字。」
郭戈銘回頭,然後站起身,將那瓶用於祭奠青春的香檳酒從酒柜上拿下來:「藝陽總對葡萄酒有研究?」
林藝陽看了一眼瓶身:「年份香檳的保質期也不過20年,你這瓶該喝了,再不喝恐怕該扔了。」
「喝香檳總該慶祝點什麼,結婚以後,我再沒遇到什麼值得慶祝的大喜事,後來離了婚,每次看到這瓶酒,我就想著等再結婚的時候在婚禮上把這瓶酒給開了。沒想到酒都要過期了,我這再婚的人還沒找著呢……要不藝陽總,咱倆今天就這酒開了慶祝吧。」
林藝陽似乎覺得這提議不錯:「慶祝什麼呢?」
郭戈銘想了想:「慶祝我們通達集團將在不遠的以後迎來藝陽總。」
林藝陽笑了笑:「同意,不過這麼好的酒,不配點海鮮可惜了。」
郭戈銘馬上從座位上站起來:「那走啊!」
「去哪?」林藝陽問。
「海鮮超市,去買海鮮啊!」
「現在嗎?關門了吧?」
說完郭戈銘把用一臉疑惑眼神瞅著他的林藝陽從餐桌上拉起來:「對,就現在,走啦!」
這是閉關的三天里,郭戈銘和林藝陽第一次出門。
上次郭戈銘和林藝陽一同逛街還是在阿布扎比,兩人一同去逛盧浮宮,現在回到國內,兩人一下從欣賞藝術變成了生活購物。
「咱們倆個一起研究出海的,現在又一起過來買海鮮,所以出海的事,真的就得咱倆一起搞,三文魚吃吧,等我給你拿個最貴的。」郭戈銘就跟這裡商品不要錢似的,看到什麼都往購物車裡扔。
林藝陽瞅瞅他的購物車:「你買這麼多幹什麼?」
郭戈銘呵呵呵的傻笑:「因為不知道你愛吃什麼,就什麼都想買點。」
林藝陽掃了一眼商品價格:「有錢真好。」
郭戈銘一邊推著車子往款台走,一邊發自肺腑地說:「那是真好嗎,那是相當的好!藝陽總,我能採訪採訪你嗎,八方給你開那點錢是怎麼留了你這麼多年的?」
林藝陽把一些看著又貴又怪的食品從購物車裡挑出來:「如果我不曾想走,那就談不上『留』與『不留』。所以我在八方這麼多年,不是八方留我,只是他們沒有趕我而已。至於就開那點錢,我該怎麼回答呢,在八方我覺得挺好的,呆著舒服。
既然沒拚命,就不該拿拚命錢。戈銘老總給我開了該拚命的價格,就擺明了我沒辦法舒服,只能拿命拼。一想到這些我就發現,戈銘老總也著實有些太不憐香惜玉了。」
郭戈銘笑道:「原來藝陽總這麼看我……讓你說的,哎,我還真是無力反駁。」
「那就不要反駁。買好了嗎,買好了回家慶祝。」
付完款,郭戈銘拎著這一兜子海鮮問林藝陽:「我不太會做,這個,你能整嗎?」
林藝陽笑笑:「能整,但如果不好吃的話,請只喝香檳。」
那天是高露走後,郭戈銘家第一次有一個女人跟郭戈銘一起在廚房裡忙碌,林藝陽做飯的手藝很好,海鮮主要以清蒸為主,並不需要太多技巧,林藝陽把蒸熟的海鮮拿出來以後,郭戈銘自己還弄了個擺盤,看著道還真是像模像樣的。
等海鮮大餐全部完成,郭戈銘從冰箱里拿出提前冰鎮起來的香檳,問林藝陽:「要不要搖一下,然後砰!」
「如果想來點氣氛,你可能要做好今天擦地明天刷牆的準備。」
「沒事。」郭戈銘輕搖了幾下,然後碰的一聲,珍藏了有20年的香檳從瓶中噴洒而出。
郭戈銘將香檳酒,分別道在林藝陽和自己身前細長的高腳杯里,然後舉杯道:「美酒配美人,藝陽總,來吧,我們的目標是征服大海!」
林藝陽之前也沒想到她竟然此刻會坐在郭戈銘家裡,跟郭戈銘以這樣的方式,舉著有20多年歷史的香檳酒,共慶這麼一個無厘頭的事情。
然後林藝陽笑道:「來吧,征服大海,和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