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摸魚小子

我回到家，母親就問道：「你弟弟呢？你們不是一塊去的嗎？」壞了，這小子又去摸魚了，我趕緊回頭去找。走到半路上就見他提溜著一個小瓶子，滋個腦地回來了，見了我高興地說：「二哥，你看我逮了條魚。」我瞧了半天，才發現是條一指多長的小魚。就說「你逮它做什麼？我本是等它長大了再去逮它的。」他沒皮沒臉地嘻笑著說：「你再去逮吧！你的大魚在河裡呢。」我說：「咱娘都喊你八遍了，你不知道天都晌午了嗎？再說你逮的這個小魚，就是長到半斤，也得磕上五個雞蛋，它也就是當個蔥花。」我倆就這樣邊吵邊走，他就像得了個寶，我卻像得了一罐子氣。

不知什麼時候，天上竟下起雨來，小雨點啪啪地滴打在身上。「快走，家去吃你的小魚！」我說。弟弟也不答話，尾巴撅著，巴勾勾地跑著。我也隨著往家跑。小雨竟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真是夏天的天，娃娃的臉，說變就變，也忒快了。雨後天上竟有一道彩虹，紅橙黃綠青藍紫，分得清清楚楚，煞是好看，我看著看著，就見一頭站著夏五爺，一頭立著婉兒，婉兒分明眼裡含著淚，五爺卻是拿著煙旱鍋子，手抖個不停。彩虹跨越了海峽兩岸，搭起一座美麗的橋。

夏五爺的故事在我心裡翻滾著，如果馮義堂能讓她們早點結婚，早點生個娃娃，就是吳貴雄想要追求婉兒，也是不可能的，起碼她們已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就是硬掰扯開，也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但是夏五爺偏要戀愛個沒完，這下戀的好，戀沒了。再說婉兒，何必那麼固執呢？你不會說自己已與夏五爺結了婚，並且已有了身孕，吳貴雄能給你查體不成，不會變化變化，何苦一輩子苦了兩個人呢？再說，你那話也太沒譜了，說好要回來找五爺的，怎麼就沒了影了，難道，你有了變故？還是吳貴雄身體太好，就是死不了呢？再說，當時夏五爺來找你，是那麼誠心，你們就是遠走高飛又能怎樣呢？都是為了革命不是，愛情就是這樣，不能分享，你吳貴雄說啥也行，我們就是這樣走了，就是這樣分不開，看你有什麼辦法？

夏五爺也是，既然找到了婉兒，就是把她打暈也要把她帶走，帶走再說，管他吳什麼雄的，你救了我，是我的恩人，你讓做什麼都行，就是不能搶我的女人。再說她不愛你硬拉扯到一塊也沒意思。你卻偏那麼聽從婉兒的，讓你走你就走，也不活該受罪。

我突然想起那封信來，信上說些什麼？夏五爺卻不曾說。

我還在為夏五爺被婉兒救了不滿，不符合「英雄救美」的千古絕唱，讓一個女人給救了，委身以求全，或貪戀女色，成什麼英雄好漢？獨自苦悶不解，也不想急著去找夏五爺，反正尋找婉兒的事，也不像我想的那樣，趕緊找著趕緊結婚，得等她來，她都老了就是等來了又咋樣，都八十了還能像十七八的姑娘一樣漂亮，早幹什麼來？你等人家，人家可不見得等你來？幾十年過去了，連個音信也沒有，還等個什麼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