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衝動了
皇上不懂嗎?
中宮如何,那都是皇上給撐起來的。
奪了她的勸,閉了她的宮,不見她的面,她這中宮,又算什麼!
翟含景忽然笑了起來,她不懼不畏的看向上官冽,一邊笑,一邊流淚,一邊問道:「臣妾還算是中宮嗎?」
「為何不算?」上官冽不明白她的意思,皺緊了眉頭,「你是朕明媒正娶的妻子,又是朕的皇后,怎不算中宮之位?」
這一刻,翟含景卻忽然想起那一夜。
那一夜,她獨坐在正房,看著王府內外再次掛起紅綢點起紅蠟。
「明媒正娶,難道皇上明媒正娶的,只有臣妾嗎?」翟含景笑的厲害,她眨掉多餘的眼淚,抱緊昏迷不醒的錦如,將心中多年的質問吐在唇邊,「八抬花轎抬進齊王府的,又不知臣妾一人!」
那人曾得了上官冽全部的寵愛呵護,得了他給與的所有承諾。
他登基,自己確實是封了后,可那人也不過只一人之下,尊為貴妃。
這些年,妃位上的人來來去去,偏那人就像是長在了尊位上一般不曾挪動,好不容易動一動,卻還是本朝第一個皇貴妃。
掌宮權,掌六宮的皇貴妃。
便是在前朝,那也是皇后沒了,暫代職位的副后!
翟含景笑的越大聲,眼淚便越急,她狠狠一抹眼睛:「皇上既有此心,不如就給臣妾一個痛快!」
「什麼心,什麼痛快?」上官冽很是不解。
「皇上此刻便下旨,廢了臣妾的后——」
「不可!」
話沒說完,便被來人打斷了話語,翟含景驚訝抬頭去看,卻見是太后扶著魏嬤嬤的手,急匆匆趕來了。
見自己來的及時,太后喘了兩口,平復了呼吸后,怒聲斥道:「糊塗!皇后,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而此時,剛剛回過神來的上官冽不敢置通道:「你剛說什麼?廢什麼?」
面對這對母子的詰問,翟含景終於不笑。
她只默默流著兩行淚,聲音不穩:「這難道,不是皇上的意思嗎?」
「朕何時——朕又為何!」上官冽大怒,他氣的在原地轉來轉去,又非常不能理解的看向翟含景,「你為何覺得朕會,廢掉你?」
「呵,皇上不會嗎?」翟含景又笑了一聲,「那皇上這半年的種種,難道不是為了給這道旨意鋪路嗎?」
她終於站起身來,雖然還是仰視著上官冽,卻氣勢十足:「皇上想廢了臣妾,與臣妾明說便是,何須這般一點一點,鈍刀子割肉的來折磨臣妾!」
「朕如何——」上官冽頓了一下,又蹙起眉來,「你行事毛躁,又有偏頗,朕不過罰你幾日,你怎會有這種想法?」
他說的多麼輕飄飄啊,輕飄飄的,就讓她這個皇后,成了滿宮的笑話。
翟含景輕輕搖了搖頭:「臣妾並不在意這個后位。」
她想要的,始終只有上官冽的態度。
或許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她才做不了一個合格的皇后吧。
太后嘆了口氣,走過來幾步,對著翟含景苦口婆心道:「皇后想多了,哀家知曉,皇上心中屬意的皇后,向來只有你一人。」
「這段時間,皇上也忙,後宮又頻出事端,大皇子還小,皇後分身乏術,難免多思多慮,哀家也明白。」太后拍了拍翟含景的手,絲毫不在意那上面剛沾的血污。
翟含景獃獃看著她,又笑了一聲。
「好了,鬧這許多,只為這麼個宮女。」上官冽有些不滿的瞪了一眼始終倒在地上的錦如,回頭便準備往外走,「你既擔心她,便招個太醫來給她看看吧。」
「皇上!臣妾自請——」
話再次被打斷,太后緊緊捏住了她的手,一雙已經有些渾濁的眼睛卻徒然鋒利的看著翟含景,看的她瞬間失了聲。
「莫要再鬧了,好好養病,承兒……還小呢。」上官冽終於頓足,說了這麼一句算得上是溫情的話。
隨著皇上邁出慎刑司的腳步,庄同和微風幾人終於沖了進來,而在看到地上那血污瀰漫的錦如后,微風瞬間就紅了眼睛:「錦如姐姐……」
「將她扶回去,皇上特許請個太醫給她瞧瞧,莫要留下什麼病根。」太后淡聲道。
坤寧宮的宮人一起跪下給太后磕頭,之後小心翼翼抬了錦如出去。
他們並不知道這慎刑司里今日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自家主子一意孤行來救錦如,如今還成功了,甚至得了幾分皇上的憐惜,各個臉上還都帶了些難掩的欣喜。
「來,你隨哀家一塊兒回去吧。」太后輕嘆口氣,鬆開拉著翟含景的手,起步往外走去。
翟含景這會兒也冷靜了幾分,沒有再說什麼,只跟著太后,出了慎刑司。
外面已經是將近傍晚的時間,但春光明媚,一瞬間的暖意籠罩在翟含景身上。
她不由笑了一笑,又低下頭,擦去剛剛留下的淚痕。
此刻再看向太后,翟含景終於心悅誠服的說了一句:「多謝母后。」
「哀家來時怕的便是這個,」太后嘆了口氣,「你呀,總是這般。看看皇貴妃,她也剛直,如今卻也懂得轉彎了。」
也剛直。
翟含景又抿了下唇角,權當是太后誇她了。
不過她可比不上林青鸞,林家就那麼一個女兒,又不需要她在後宮如何,反而能成為她的助力;
但翟家,與她,卻是相輔相成,互相牽扯,又不能彼此成為助力,更不敢成為軟肋。
尤其是,她還需要照顧家中時不時送進來的女人……
翟含景無聲苦笑片刻,到底還是一福身:「多謝母后教導。」
不必人再勸,她已經想明白,翟家女兒的后位,她絕不可能讓出去。
而此時,懂得轉彎了的林青鸞卻滿臉問號的聽著安瀾和木雲的解說,非常不懂:「所以,皇后以為皇上——嗯?」
「嗯……皇後娘娘還自請廢后,不過話沒說完,便被太後娘娘攔住了。」安瀾在林青鸞跟前向來是想說什麼便說什麼,這般話也脫口而出。
她二人當時到的時候,慎刑司門前已經站了一群人,但是怕皇上問及皇貴妃,安瀾與木雲便站在側面等了等,誰知道就那麼巧,慎刑司唯一的通風口就在他們腳下。
那裡面說了什麼,讓安瀾和木雲聽了個一清二楚。
林青鸞卻不敢相信,只以為她們聽錯了。
翟含景竟要自請廢后?怎麼可能!便是她自己願意,翟家也絕不可能讓她有這種心思的!
而皇上,也絕不會答應。
及時出現的太后和被打斷的話,便更是證明了這一點,連太后都知,翟含景的后位,不可動搖。
想來翟含景與她也是同樣的悲哀,都是被家中牽扯,留在後宮的一個「人質」罷了,而且大約還都是年幼無知時被上官冽騙進來的。
好在,如今林青鸞已經想明白,而翟含景,卻還不肯放手。
「後來皇上出來,看到了奴婢和木雲,問起主子,得知主子身子不適后,皇上說晚上會來看望主子。」安瀾彷彿才想起來,趕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