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距離
李愃沉默了半晌，隨後他錯過了林宸的視線，望著窗外的夜景，似是呢喃又似是感嘆的說道。
「你知道嗎？相較於現在的你，我還是更喜歡以前的你。」
見到李愃躲開了話題，林宸也沒有窮追不捨，順著他的感嘆詢問道。
「哦？現在的我和以前的我有什麼區別嗎？」
「總感覺，以前的你更加鮮活，更加接近人類。」
「為什麼這麼說？」
林宸面無表情，並未因此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以前的你，會生氣，會不解，會憤怒...而如今，這些屬於人類的情緒在你身上體現的越來越少了。」
「我記得以前你還說過我不懂感情。」
「哈，的確很奇怪。以前的你對於別人的感情有著一把嚴格的標尺，宛如機器人一般，區分的很是鮮明；可如今，就連這把標尺也漸漸消失了。」
眼前的這位好友，不知從何時起，越來越缺失身為一個正常人的情感波動，即便是少女時代的那群女孩，似乎也離他越來越遠。
「我不明白是什麼促成了你的轉變，或許，你從來都沒變過...，你只是懶得再維持下去了。是這樣嗎？」
面對李愃的質問，林宸輕笑一聲，隨後站起身，沒有正面回答，反是再次回到了之前的話題。
「李愃，做好自己的選擇，不要後悔。」
李愃望著林宸離去的背影，良久之後，才苦笑一聲。
「可惜，已經遲了啊，我早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
「住宿舍的人越來越少了啊。」
金泰妍抬起眼眸打量了一圈，在心中默默默默感嘆了一句。
自從秀妍回家居住之後，長期住在宿舍的除了她自己，也只剩下侑莉，孝淵和Sunny了，宿舍也變得安靜了許多。
以前九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她有時還會嫌棄吵鬧，如今安靜了，反而又有點懷念從前那熱鬧的環境。
什麼時候自己變得如此懷舊了？她心中自嘲的想到。
她看著在沙發上躺的自由自在的隊友，驀然發散了思維，如果換做是以前，沙發上應當是沒有足夠的空間可供她們自由發揮的，必然要有一兩人蜷縮起身體，亦或是直接坐在地毯上。
她便是這樣不知所謂的發著呆，也沒人來打攪她，一旁的侑莉和孝淵偶爾輕聲笑鬧，另一邊的Sunny則是滿臉漠然的刷著手機。
而很快，一道開門聲打破了這和諧的氛圍，四位女孩的目光幾乎是同時投向了大門處。
一道十分高挑的身影映入了眼帘，那筆直修長的雙腿一向是其她女孩羨慕的對象。
「怎麼樣了？」
原先還在笑鬧的孝淵卻是收斂了笑意第一個發問。
對於她的問話，來者，也就是秀英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已經到如此嚴重的地步了嗎？」
秀英的態度出乎了眾人的意料，侑莉忍不住開口詢問。
「恐怕比你們想的還要嚴重很多。」
秀英面容十分嚴肅的回答。
隨著林宸的不出面表態，民眾的耐心也逐漸被消磨殆盡，輿論方向也朝著對林宸不利的方向緩慢滑落。
這次的輿論風波不同以往，堪稱林宸所面對的最大危機，即便是S.M.公司也下了死命令，絕對不能在任何場所談及此事，更不能表態或者暗自支持。
「父親他這一次，讓我不要摻和這趟渾水。」
似是想到了家裡的態度，一向開朗的秀英也眼神陰鬱了幾分。
而父母的態度也讓她明白了這次事件的嚴重性，即便是上次與美國軍方產生了衝突，父親也未曾如此明令禁止的讓自己保持沉默，不要牽扯上任何關係。
種種跡象表明，曾經在她們眼中遮風擋雨的參天大樹，似是抵不過這次世越號的風波衝擊。
幾位女孩的面色皆是一沉，雖說已經隱隱有所預料，但事情的嚴重性還是超出了她們的想象。
或許是林宸一直以來無所不能的形象太多深入人心，讓她們過於相信一切都會平息下來。
事到如今，作為少女時代中家世背景僅次於允兒的成員，秀英父親的表態毫無疑問具備著相當高的說服力。
「允兒呢，她最近在做些什麼？」
秀英不再去細思父親態度上的轉變，轉而詢問起允兒的消息。自從上次因不當發言被公司暫時停止了行程，她就開始放飛了自我，完全處於休假的美好時光之中。
「允兒這幾天一直待在家裡，哪兒也沒去。之前詢問她，她也是避而不談。」
泰妍皺著眉頭說道。
「允兒的態度很古怪啊。」
秀英抿著嘴說道，按照允兒那遇到自家哥哥被污衊一點就炸的脾性，這一次竟然如此的安靜沉默，真的是很奇怪。
「你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次世越號的事情，真的與歐巴有關？」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秀英頗為遲疑的話語打破了沉默的氛圍，也讓眾人的心中一震。
「不可能。」
幾乎是下意識的話語同時從泰妍和一直不發一言的Sunny口中說出。
「可是那張照片上的身影的確是歐巴沒錯啊，而且已經證實了不是P圖出來的。」
秀英立刻加以反駁，她其實心中也有此想法，相對於少女時代的其她女孩，在這件事上，她站在更為中立理性的角度上。
她一一掃視，目光掠過泰妍Sunny和侑莉三人，看向孝淵。
「你覺得呢？」
「我當然相信歐巴，只是我也感到奇怪。」
孝淵撓了撓頭髮說道。
「哪裡奇怪？」
「事情都發展到這種快要失控的地步了，為什麼到現在為止，歐巴都不願意出來正面回應一下呢？只要他出面親口否認，世越號對他的影響就會降到最低吧？」
是啊，為什麼呢？少女們心中也泛起了這種想法。
這也是所有人都覺得奇怪的地方，明明是很簡單的事情，卻隨著時間的拖延和林宸的不予回應引起了巨大的風波。
人們更加憤怒的是林宸的毫無作為，如此嚴重的事件以及對他的指責，似乎都沒能引起他的注意。如果林宸願意正面回應，這次風波的中心點根本就不會聚焦在他的身上。
連少女時代的成員都會產生疑惑，更不論廣大的普通群眾了。
「無論如何，我都相信歐巴不會做這種事。」
金泰妍緩慢而又堅定的聲音響徹在這低壓的氛圍之中。
她了解那個與她們相識了將近十年的男子，於她而言，對於林宸的信任幾乎是無條件的，根本不需要經過太多的思考。
「我們當然都相信歐巴，可我們的相信並沒有什麼作用。」
Sunny看了秀英她們一眼，輕聲的感嘆了一句，她自己也努力從李秀滿那裡打探消息，可得到的信息也只是簡單的聽從公司的安排。這讓她感到十分的無力。
這種無力感在所有的女孩心中升起，宛如當初面對黑海一般，似乎能做的也只有默默承受，不同的是，當時的她們站在如今林宸的位置上，那個時候，林宸拯救了她們，可如今易地而處，又有誰來拯救林宸呢？
一路堅持努力，走到了如今，成就了少女時代的神話，可面對這股民意與大勢，依舊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一擊。
她們什麼也做不了，連表達自己真實想法的自由都沒有。
需要林宸拯救，卻無法幫助林宸，這種無力，反而讓她們更為深刻的感受到了與林宸身份地位之間的差別。
原來，這就是雙方之間看不見的距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