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桃杖一箭落九日
忽有一箭自不周山腳黑石大弓而發，攜幾十萬人族元神襲向那即將遁離不周山的九隻金烏。無數來自洪荒大地生靈屍體上散發的黑氣自動彙集於桃杖箭身。
一縷。
兩縷。
十縷化條。
十條化柱。
在洪荒的天與地之間，密密麻麻的怨氣之柱有感桃杖箭發，遂衝天而起向疾馳於空中的桃杖箭彙集纏繞而去。
直至天地間的黑色怨氣之柱盡數被桃杖箭吸收，那桿桃杖箭其身再不復枯色。
桃杖箭箭桿經由怨氣憑附凝實，箭桿如墨如淵，威力更甚。
眨眼間，那桿桃杖箭便殺至金烏尾后。
......
眼見金烏將死於桃杖箭下，忽有一口古樸大鐘自天際飛來，攜煌煌大勢壓那桿纖細的桃杖箭。
「東皇太一，欺負小輩算什麼本事。吾來做你對手。」
此話剛落，那威嚴大鐘前的空間陡然開裂。有一巨大人影自裂縫跳出，來人甩了甩粗壯的手臂調集全身力氣向威嚴大鐘打出一拳。
「砰！——」
拳鐘相撞，清脆鐘響貫徹寰宇，一響而洪荒醒。
東皇太一甩出去的古樸大鐘尚未觸及那桿桃杖箭便飛速退回。而那來人也受力倒退有三千丈遠。
「帝江！」
虹光散去，東皇太一依舊是一副儒雅之貌。東皇太一口中那自空間裂縫中跳出的人正是巫族十二祖巫之首，司掌空間的祖巫帝江。
待帝江與東皇太一稍稍交手，祖巫共工也從那道空間裂縫跳出。
「東皇太一，今日不做過一場確是不爽。」祖巫帝江一臉挑釁，「你也別奢想帝俊能夠突破吾弟燭九陰的防守，連我這做大哥都不可能擊敗燭九陰，何況區區帝俊那條小蟲。」
東皇太一聞之沉默半晌。
帝江說得其實在理。
帝俊手中能拿得出手的靈寶也就是河圖洛書。不過河圖洛書並不是功伐靈寶。東皇太一祭出先天至寶東皇鍾都突破不了祖巫帝江的手段，何況尚有祖巫共工在一旁壓陣。
不過，眼見侄子死於自己眼前，東皇太一卻是不忍。如今唯有期盼天庭的十大妖聖能夠突破某個祖巫的防守將那柄桃杖箭攔截下來。
想到此，東皇太一臉色逐漸陰沉下來。
幾十萬年間，巫族與妖族大戰無數次，勝負總是五五開。
哪一方都討不得半點好處。
如今帝俊被燭九陰和祝融攔截，剩下的祖巫不過八位之數。東皇太一自認為十大妖聖總會有幾個能夠突破祖巫的攔截防守。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天庭十大妖聖之首洪荒瑞獸白澤被妖師鯤鵬困在了北冥重海之下，身陷囹圄難以脫身。
但事實確實如東皇太一所想，天庭十大妖聖唯有英招未曾受巫族祖巫攔截。
攔截他的另有其人。
「道友請留步。」
天際疾馳中的英招忽而停下身形，視野環掃間便瞧見眼前雲層上有一憨厚大漢站立其上。
「沒想到，此句話竟真有這般效果。果然，老祖誠不欺我。」立於雲層的玄都暗自感嘆道。
「敢問道友何方神聖？」妖聖英招不敢託大，出言試探道。
雲層之上，玄都似是未聽到般並未搭理英招。
空氣頓時一陣寂靜。
「我是一個粉刷匠，粉刷本領強~。我要把那新房子刷得很漂亮。」
玄都沉默半晌，突然開口唱了起來，嘴巴唱著，拂塵刷著，搞得英招一臉黑線。
「當~當~當~當！」玄都指著英招面前的巨大雲層，「你瞧，這是我的新房子。漂亮吧？」
順著玄都指尖瞧去，英招這才發現，眼前此人腳下的雲層竟是屋巢狀。
「所以說，此路正在施工，勞煩道友等我一會兒。」
玄都掐指間，腳下那塊屋巢狀的雲層忽而浮起將妖聖英招裝了進去。
「道友果然講道理。」玄都一臉欣慰，「本來我還想說念在你殺了相柳為我人族除了一惡，我便留你性命。沒想到道友如此通情達理，讓我不用再費口水。英招道友是好妖。」
英招聞言，無助地咧了咧嘴。
當我是傻子嗎？
你頭頂的帽子上那麼大的太極圖案真當我看不見？
你他媽出個門把太極圖折成帽子戴在頭頂，我他媽敢不講道理嗎？
「道友且寬心，吾等著便是。」英招苦笑道。
「道友果然講道理。」玄都讚歎道，「真——璞玉也。」
「我準備建立個門派，以傳我師尊教化。我觀道友秉性純良，不如便如我入了我這門派，做個長老可好？」玄都拂塵一甩，便如理所當然一般開口邀請英招入他教派。
躲在雲層內的英招有些納悶。
「敢問道友教派何名？」
「真善美派。」
「道友的門派名倒是直白」英招皺了皺眉頭，「不過聽起來怎麼有些怪異？」
「這世間美好儘是直來直去，道友修為尚淺，不懂此間事理也是情有可原。」玄都一臉可惜說道，「如果道友不嫌棄，入了我這真善美派。我便替掌門做主，將『真真』長老一位分給你坐。」
「『真真』長老？」英招無語喃喃。
玄都取下太極圖折成的帽子，拿在手上，翻來覆去的把玩著。
「哎——」英招長嘆一口氣，「我答應便是。」
「嗯？道友果真慧根獨具。」玄都將手裡的太極圖重新戴在頭頂擊掌贊道，「從現在開始，你便是我真善美派的『真真』長老了。」
「不過」英招一臉糾結，「能不能換個長老位子？」
「那你看『英英』長老怎麼樣？」
「還是『真真』吧。」
......
此番因九日橫空掀起的鬥爭波及了半個洪荒，致使萬族皆以為巫妖二族重新開戰，天地即將不穩。
三清女媧准提接引亦在注視著此番鬥爭。洪荒大地上，除去道祖鴻鈞之外，六聖的眼光最為長遠。他們或多或少知曉這洪荒天地的主人權柄並不會落到巫族或是妖族手上。
巫妖二族斗得越歡，死得越快。
......
那九隻金烏眼前前來支援的叔叔伯伯們盡數被攔下，只能不要命的以金烏之火抵擋身後那桿漆黑桃杖箭的襲擊。
桃杖箭穿過一層又一層的金烏之火，終是狠狠擊中了那九隻狼狽金烏。
「嚦——！」
凄厲的尖叫聲響徹雲霄。
一具又一具金烏屍身自雲頂墜下，落入一處荒涼山谷。、
此時，巫妖二族雙方人馬盡皆匯聚，兩方對立於不周山頂之上。
眉眼環視間，帝俊盡掃手下妖聖。
白澤不在，英招不在，鯤鵬也不在。
反觀，巫族一方則有整整齊齊十二個祖巫。
勢，不可力敵。
「此事因果已結，他們的屍身我要帶回去。」帝俊面無表情望向荒涼山谷中的九具金烏之屍。
十二祖巫並未反駁，就連平時脾氣暴躁的祝融也難得不再開口嗆罵。
巫族大多體質強大。此次九日齊出，純血巫族之人死傷甚少。死去的多是那些體質孱弱的半巫。他們體內只流淌著一半巫族血，剩餘一半則是人族血。
虞人眾瞧著兩方勢力刀兵暫擱，大概是猜到巫妖二族今日打不起來了。
便在虞人眾沉默間，一道黑光自不周山頂雲層而出，眨眼間黑光化作人形，突兀地立在巫妖之間。
「鯤鵬。」帝俊臉色陰沉咬牙說道。
立於巫妖兩方之間的鯤鵬提著把丑了吧唧的黑劍，甩了甩墨色大袍而後嬉皮笑臉地說道：「陛下，您的要求我完成了。」
話音剛落，鯤鵬抬手便將黑劍甩向帝俊。
虞人眾忽而攥緊雙拳，氣血逆行，陰沉了一聲。
「帝俊！！！」
他看得明白，就在那柄丑了吧唧的黑劍里，有無數人族同胞的元神在相互絞纏相互撕扯。
完整的，零碎的，扭曲的，痛苦的。
死傷於金烏的人族元神盡數被封印在那柄黑劍之中。
他的血液逐漸沸騰，戾氣充斥了胸腔，牙齒被咬得咯咯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