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洛斯亞

由於祭壇被尋神者封閉，外部教徒無法進來幫忙，也看不見裡面的狀況。

但他們清楚，尋神者正在以自己的力量支撐齒輪監獄與儀式所處的秘境，所以，一旦尋神者死去，秘境就會崩塌。

而現在這個巨大的封閉祭壇，就是一個死亡擂台，在齒輪的包圍之中，內部的人互相廝殺，直至分出一死一活。

監獄中的明承天手裡握著寒冰左輪，未知的對手則扛著那把詭異鋸子。

他就像行於暗夜中的狼般盯著自己這個獵物，神經促使明承天流出滴滴冷汗，眼眸也開始微微顫動。

「尋神者的儀式需要墮界靈參與，所以幹掉這個醜八怪，我們的任務就可以圓滿完成。」

說著，月明欣拔出『斬水』站起身來，看著眼前的克撒，她的眼中滿是憎惡與憤怒。

上一次面對這樣的怪物時，她失去了自己的哥哥，而這一次，她一定要包住自己的搭檔。

突然間，明承天腳下的地板開始劇烈顫動，同時伴隨著奇怪東西蠕動的聲音，明承天感知不妙，向後一撤。

而隨之，他原本站立的地方竟在他跳起的一瞬間竄出一根由齒輪鑄成的尖刺，如是再晚一點，他的頭便會被那尖刺捅穿。

明承天站穩腳跟的第一時間便開始向前衝刺，他繞開尖刺，直直衝向克撒，同時在左手造出一把冰制匕首，背在身後。

克撒見他靠近，掄起鋸子向對方砍去，明承天反應及時，身子一側，躲開砍擊。

同時，他將腳下月明欣釋放的積水凍結成冰，滑行來到克撒面前。

克撒立即拉回鋸子準備防禦，但由於武器過於笨重，他沒法及時防禦。

而當他轉頭看向對方的那一刻，那寒冰匕首便??的一聲刺進自己的紫色繃帶之中。

明承天立即用匕首向下砍去，劃開了對方的繃帶，紫色與藍色混合著的粘稠液體也噴涌而出，污染了明承天匕首與肩膀。

可正當明承天準備拔出匕首的那一刻，克撒被劃開的繃帶之下的面孔赫然展現於明承天面前。

那是怎樣可怕的面孔，沒有皮膚的下巴，裸露出的牙齒和恐怖片里的怪物沒什麼兩樣。

在他的下巴中間，是自己剛剛砍出的駭人傷口，深可見骨，還流著粘稠的液體。

雖然只漏出半張臉，卻足以讓人作嘔，讓人恐懼。

忽然，克撒將自己裸露著的兩排牙齒張開，而他嘴中的黑暗虛空中竟出現了一根細小卻足以致人死地的尖刺……齒輪尖刺。

明承天立刻將左輪舉起，對準克撒嘴部就是一槍，冰制子彈穿透了克撒的頭部，卻無法帶走這個怪物的生命。

它的後腦已經被打出了一個大洞，卻仍可以動彈，甚至抓住了明承天的身體，而尖刺也將在他的後腦開出一個小洞。

但這裡不止明承天一個人。

月明欣在一旁靜靜地等待著這個時刻，這個克撒沒有防備的時刻。

她抽出『斬水』，身子微微向下俯去，而後如利箭般向前衝刺，她藍白相間的頭髮在空中搖擺，如海浪般波濤洶湧。

僅僅只是眨眼的功夫，她就來到克撒的頭頂，海浪也淹沒了它的上半身，待到縷縷髮絲冷靜下來，像是什麼也沒發生般散在月明欣背後時……克撒的雙手早已掉落在地面。

「趁現在！」

明承天立即掙脫束縛，將匕首插進了克撒的脖頸，緊接著向右一劃，帶下了克撒的頭顱。

克撒的頭重重砸在地面上，發出鉛球砸地般的厚重聲響，滾落到尋神者腳邊。

尋神者像是被烙鐵燙到了腳般猛地跳起，而後看向了面前的二人，表情開始變得扭曲。

他的雙手僵硬地抱住了自己的的頭，開始喃喃道：「洛斯亞息怒……洛斯亞息怒……」

「好了好了，沒空聽你在這禱告，到了我們那，把你的罪行都上報一遍，哦對，還有你知道的東西。」

「我們完了！洛斯亞的容器克撒死了，那麼它就沒有可以融入凡間的身體，一旦沒有身體……」

剎那間，一股寒氣如同死神的觸手般伸進了每個人的後背，明承天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呼吸也變得有些困難，他知道，這絕非在場的任何人所能發出的威壓，即使是那個克撒也不行。

月明欣則更為眼中，她的大腦就好像被兩隻蜈蚣包裹著，撕咬著，劇烈疼痛使她有些茫然，雙腳也開始難以站穩。

在即將倒下的那一刻，明承天抓住了她的手，但卻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冷。

他看向祭壇中央，只見五十七位教徒的中央開始有光芒發散，五彩的顏色蔓延在眾人臉上，換做進來之前，明承天一定會覺得這個光很美，但現在只覺得詭異。

尋神者則更為恐懼，他不斷用雙手抓撓著自己的皮肉，不斷撕扯著自己的教袍，彷彿光芒消散之際，就是他死亡之時。

眾教徒也開始啃咬著自己的指甲，牙齒打顫，說話也開始不利索，但仔細聽的話，可以從他們的言語中，聽出「終古」二字。

這些怪像讓原本就感到緊張的明承天變得不知所措，直到那光芒消散，直到五十七位教徒像是被抽走靈魂般面部扭曲地倒在地上時，他才明白眾人為何瘋狂。

光芒漸漸消散，或是說它們被中央的一束鮮花奪走，那束花根本就不屬於這個不屬於這個星球，甚至不屬於這個宇宙，它一定是從別的世界被召喚而來，喚醒人類最初的情感——恐懼。

齒輪奏唱著悲鳴與死亡，在這凝固的空氣中，那紫色花瓣上的無數齒輪發出刺耳鳴叫，鋼鐵花莖支撐著它那可怕的頭頂。

而它的花葉，則是兩隻小手，那似乎是孩童的手，但卻看不見任何人類的特徵，指甲，手紋……都沒有，光滑，富有金屬質感的皮膚，也透露著危險。

尋神者此時已經瘋了，他跪倒在地對著『齒輪之花』不斷地祈禱，但換來的卻是從那花的花蕊，那如尖刺般的花蕊刺入咽喉的解脫。

起碼，他不會看見那花化為人形的模樣。

孩童的手指開始慢慢收縮，直到它的十根手指觸及到那些花瓣。忽然，那刺死尋神者的花蕊開始向明承天襲來，他立刻向左一閃躲開攻擊。

但那花蕊似乎並沒有轉頭繼續攻擊的樣子，它的目標似乎不是明承天。

而是克撒的頭顱……

瘋狂的花蕊瞬間將克撒的頭顱包裹起來，拖動到祭壇中央，而後猛地吞下，孩童的手也隨之握住吞下頭顱的花，開始不斷揉搓……

「承天，我好難受……頭好疼……」月明欣的哀嚎傳入明承天，他趕忙將月明欣拉到齒輪監獄的邊緣。

由於尋神者已死，那監獄的牆壁已經沒有『奇』的維護，明承天只是用力一踹，便踹開了牆壁，但監獄之外的場景卻更令他咋舌。

那些原本看戲的感教徒全然消失，他們的身體被一種奇怪的力量揉搓成一團團人球。

就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這些人球蠶食著明承天的理智，奪取著他的感知，但那僅有的神經依然可以拖拽著他的四肢。

他背上月明欣賣力地跑向出口，但卻發現那出口已經被封死，他用力捶打著，右手流出些許鮮血，但出口依然沒有向他敞開。

忽然間，他身邊的人球開始向祭壇中央飛去，他們穿透了監獄的齒輪牆壁，砸出一個又一個窟窿，等到所有教徒被吸進監獄中，死寂便再次充斥這個大廳。

「大姐頭，你還能動嗎？」

「頭，好疼……我可能，又要……」

「你現在這休息……」明承天放下月明欣道，同時抽出了她的『斬水』，看向了祭壇中央。

「少個搭檔……我會很難過的……」

「別咒我死就行。」他笑著看向對方，但實則他已經緊張到快站不住腳了。

「你還要幫我實現夢想呢。」

「對……我不會忘的。」

與此同時，那祭壇中央千瘡百孔的齒輪監獄忽然間散發出奪目亮光，並伴隨著陣陣鐵器碰撞的聲音，持續了很久。

明承天舉起『斬水』，望向了祭壇那被自己踹開的豁口。

咔噠，咔噠……

機械的腳步如同蛇群般爬向承天的腳底，纏繞在明承天的脖頸，舔舐著他的汗滴。

在那監獄之中，那無邊黑暗之中，靜悄悄探出一隻手臂，那是由多種鐵器製成的手臂，在鐵器之下，還殘留著些許碎肉。

而它的身體也終於展現在明承天面前。

三個骷髏的樣的頭顱被違和地扣在它那由鋼筋製成的脖子上，其中兩個還不斷的擺動嘴唇，發出陣陣刺耳低語。

而中間那個頭，卻將嘴張地很大，口中沒有任何東西，只有一片虛無，乾瘦的軀體上插滿了鋼筋與鐵柱，由刀片製成的，像是草裙一樣的衣服，插在它的肚子上。

他看向了明承天的位置，紅色的雙眸不斷散發詭異的微光。

可就當明承天準備看向它手中拿著的奇怪武器時，那詭異的寒氣，便來到其後方。

明承天立刻轉頭看向自己後面的月明欣，卻發覺自己的脖頸似乎開始不自然地向左歪去。

那是……脖子被切斷的象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