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輪迴不見向名利

第二天，安霄便帶著白溪跟著曹夏上路了。

安霄覺得，不要將自己目前為止的發現全部向長袍人說出為好，雖然據安霄的推測，這神明應該也是普通的「人」，要不然也不用安插一個天天監視自己的人在自己旁邊不是嗎？安霄想道。

「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我身邊突然多個人。」安霄向曹夏說道，「況且，這個人你還認識吧。」

「每一個在天界的人類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我們不會對此多加干涉。」曹夏面無表情地說道，「而且，」曹夏盯著安霄。

「我們也不願意，看到人類與神明為敵。」安霄聽到這話，嚇出一身冷汗，這……不會連自己昨天想了什麼都知道吧，還是繼續隱瞞下去為好。

「怎……怎麼會呢……話說，你們這能不能給我安排個工作什麼的？」白溪連連擺手，他不知道為什麼曹夏要這麼說，但是，他知道自己得趕快找個工作，否則命就不保了。

物理意義上的命不保。

安霄突然覺得自己渾身無力，昨天在門口撞見白溪的時候，暈過去時就有這樣的感受。我這是......怎麼了，安霄心想，白溪見狀，走過去將它扶了起來。

你沒事吧，白溪說道，他看著眼前身體變得有些虛化的安霄，沖著曹夏不滿的說道。

「你們......多久發一次神補劑？」

「他工作時長還沒有一個月，不能申請這種東西。」曹夏說道。

安霄掙扎著起來，他看向白溪，「什麼是.....神補劑？」安霄問道。

「大概來說是人類在天界維持身體正常形態的一種藥劑，全稱是神明的恩賜補充劑。這種東西應該是會及時發放的，我之前一直偷竊的便是這個東西。可不知道為什麼......」白溪解釋道，又看向那邊的曹夏。

」確實我們沒有考慮這個新人不適應這裡的情況，隨後我會向管理總局申請的。」曹夏說完便直直地向前走了。

安霄看著眼前漸行漸遠的曹夏，突然覺得他不會在關心自己吧，轉念一想，不對不對，他們都是沒有感情的人啊，只是自己怕擔責罷了。

安霄腦子裡又突然閃過什麼靈感，他追上曹夏。「喂，長袍人，你之前說員工的「工資」是向管理總局申請一些東西是吧，不會這表面上的」隨意的物品*就是只能申請那個什麼神補劑吧？*安霄問道。

曹夏前進的步伐頓了頓，「管理局一向追求民主，不會強制人類思想進行統一。」曹夏道。

安霄和白溪都很納悶:這不就是赤裸裸的逃避嗎？

他們被帶到了另一座體育館模樣的大樓前，「白溪就不要進去了，在大門口等我，安霄請跟我來。」曹夏說罷，便要做出阻攔白溪入內的動作。

「不~~我的兄弟，我不要這麼快離去！能不能讓我們分別前再次擁抱？」安霄沖了過去，撞開了曹夏，與白溪緊緊相擁。

「你是不是……基.....」白溪話未說完，便聽到耳邊傳來一聲低沉沉的私語。

」兩人不看井，三人不抱樹。」安霄說道。

白溪這才反應過來，對啊，安霄直接就上崗了，自己一個人等著曹夏，再結合自己之前快要被回收的經歷......總感覺有不詳的預感。

「我去打工了，還請你照顧好……我們的孩子！」安霄露出了悲愴的表情。

白溪看著眼前一臉jian樣的安霄，

如果不是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可能真的一拳過去了。

「我知道了，你也多保重*白溪淡淡地回了一句。

曹夏在遠處靜靜地看著他們，有情感的人的行為都這麼超出正常人三觀的嗎......而且看白溪這表情，也不像是裝的......

「那麼，就請隨我來吧」長袍人揮揮手，示意安霄進來。

隨著大門的徐徐開啟，安霄看見，廣闊的場地上布置著大大小小類似於更衣室模樣的房間，而房間周圍布滿了各種看起來就很精密的儀器，遠處正在工作的人員，安霄覺得他們有些眼熟。有些是歷史上著名的皇帝，有些是寫出巨著的文豪，還有充滿野心的現代已逝政治家……他們表情木訥地穿梭在彼此之間構成的人流之中，默默地操縱著自己手中的儀器。偶爾抬頭，目光卻從來不在自己的同事身上停留一會，只是看向大門。當曹夏帶著安霄經過他們的時候，所有人都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工作，直直的站立著，敬畏的（安霄猜測）看向曹夏。

「今天不是來發工資的，」曹夏對著看向他的人說，「今天來，是想介紹一名新的員工，安霄」曹夏說完，看向安霄，示意他進行自我介紹。

「大……大家好啊，我叫安霄，剛剛來天界沒幾天……請多關照，還有，我認識你們中的好多人，我很榮幸能跟你們一起工作！」安霄看著周圍眼中無神直直地盯著他的人群，怯怯地說道。

安霄的自我介紹彷彿就像一道命令似的，等到安霄說完，只過了一會，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呼啦——」一聲便散開了。幾秒過後，就彷彿安霄從來就沒有來過似的。

要是之前，安霄一定會驚訝、害怕，但是現在，他只是覺得一種悲哀。「原來連這些生前無限榮耀的人也沒有了感情。」他心想。

「長袍人，我問你，是不是生前這些人的成就會對他們死後所從事的職業有影響？」安霄向曹夏問道。

「是的，我們需要這些人，至於為什麼，我不能多說。」長袍人淡淡地說道，說罷，他便又向遠處走去，「具體的操作很簡單，你自己一看便知。」曹夏向遠處走去，聲音悠悠地傳來。

安霄來到一台看起來沒有人操作的機器旁邊，看著儀錶盤上的語言，愣住了。

這……為什麼沒有漢化補丁？但是安霄還大體能夠看懂，意思就是根據轉生來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各種各樣的情感和回憶，這些都將轉化為直白的編程語言，而輪迴局的核心任務就是針對這些不同的語言的缺陷編輯出不同的能夠拆解他們的代碼。

可能說上去很簡單，但是其實需要很多步來完成。比如光是轉化為代碼這一步，就需要很強的編程功底和對每個人情感和記憶深刻的理解。

所以說，對於安霄這個初來乍到的garbage，約等於比登天還難。就在他犯愁的時候，旁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將他擠開了，只見那個人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飛舞著。

安霄看著這個人，突然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他，應該在哪個課本上吧。有沒有知名科學家在中年就去世的啊？安霄腦子裡搜索著哪幾個人，感覺都不像。

但是，從這位科學家的代碼輸入水平來看，不可小覷，只見他看著屏幕遲疑了不一會兒，就直接套用了平衡樹。

安霄學過一點編程知識，平衡樹他還是懂的，但是像這樣高於課本的運用，似乎還是第一次見。

安霄決定，哪怕冒著管理總局有可能給自己取消工資的風險，還是在這裡站著看看吧，看看有沒有自己可以去做的工作。

慢慢的，安霄從最初的對這些名人失去情感的惋惜，變成了一種慰藉，如果把他們從社會的群體抽離到個人的本體，在從這本體之中，分離靈魂與肉體，那麼，這便已經清晰的描繪了一個人的全貌。

那麼名利又是什麼呢。有人說是對靈魂的嘉獎，但是，名利也只是為了滿足個人上的慾望，並不觸及靈魂，所獲益的也只是肉體。

等到人死後，肉體逝去，靈魂依在。一切的名利只不過是成為了人間的遺憾，為後世所惦記。

對人最寶貴的是什麼？是思維。安霄這樣想道，哪怕是埋在電腦前編輯資料的文人，還是剛剛輕鬆搬磚的科學家，他們沒有了情感，只剩下了自己的思維。之所以將他們聚集在一起，而不調往生死局或者是氣象局原因只有一個——

有了經歷，才會有情感。

這樣看來，他們捨棄了世間的榮譽，雖然也是被迫在這裡工作，但對於整體的人生理想來說，這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也是一種超脫了，也無疑是一種美好。

安霄思緒萬千。但也沒有忘記觀察周圍的一切。他發現，輪迴局一共分為三個部分，調度陽壽的部門，抹除情感的部門，和向人間接收和發送的部門。同時安霄發現，在抹除情感的部門，幾位生前的作家、詩人偶爾會交換電腦查看每個人的資料，安霄走近看時，發現幾個屏幕上同時出現著一個人的資料，而文人輪換著看，就是類似於多重檢查的作用。

再由部門總負責人分析好后，發給編程部門，而所謂的「分析」，就是將報告轉化成編程語言指出情感和記憶中的漏洞和解決辦法。安霄看了一眼，都是些很晦澀難懂的語言。

送到下一個部門時，安霄跟了上去，按理來說他應該通過這紙文書相應的編程，可是安霄突然發現，接過文件的人，轉身走了，在走的路上便把文件撕了！！

？？？

安霄看見那人走到控制台上，不假思索地輸入一行一行的代碼，這……安霄簡單看了一眼，大概意思就是利用窮舉，把每一個人類可以出現的情感所對應的缺陷的代碼都輸入進去，這樣，不管是怎樣情感豐富的人，都會敗於此地。

安霄震驚了，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但是這也耗時太久了吧，這什麼時候能清除完所有要轉生到天界的人啊。

怪不得自己只看見接收裝置有許多人要到天界，卻沒有人轉生人界，估計都覺得等自己身體虛化完了也不可能轉生吧。安霄心想。

安霄走到調度陽壽的地方，透明管道里金閃閃的膠狀固體應該就是所謂的陽壽吧，安霄心想，管道的盡頭是一個個空的罐子，罐子上標著序號，這樣原理就很明顯了。可是，像這樣的工業化生產，應該是同一水平的陽壽的量，為什麼世間每個人的壽命還是不一樣呢？也許生后的各種經歷促使人的壽命長短不同吧，安霄想道。

剛想罷，又有衝擊性的一幕向他襲來：陽壽順著管道流下去，直直地掉進每一個罐子里，而該部門內的人正一個個拿著自備的管子衝上去，等到自己的罐子里裝滿了，才接著放開管道，可是瞬間又被下一個人拿著罐子堵住了。

？？給爺還回去啊喂！安霄心裡吶喊。他突然看見有一個負責抹除情感的人員正大光明地從裝置的後方進入，安霄悄悄地跟上去，只見那個人員手裡拿著一個型號標準相同的罐子，接了一罐滿滿的陽壽，便走向遠處給人間接收的人員了。

「……這壓根沒在合作嘛」安霄心裡想道，但是，這同時也印證了一個道理：這裡的輪迴部門是沒有監察人員的，所以，安霄決定就在調度陽壽這裡守著，自己也可以擁有一些陽壽，來購買自己需要的東西。

呃……這聽起來好像那個啥啊……不管了，打不過就加入！安霄心裡想道。

就這樣，安霄在輪迴局工作的日子，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