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推測

熙青離開書店，將書寄存在了書店，也沒有再追究打折的事情，因為，若是不去把這循環打破，自己也只是在白廢力氣。

於是，在接下來的時間內，熙青再次偵查了一次。

……

而通過四處查驗，熙青又得到了其他更重要的信息。

一，這術法是第二種情況，即空間型術法加幻術。

熙青發現，自己原來滴落的一滴血液在他回到書店的同時又附著在了自己的手上，呈現半凝固的狀態，而自己的傷口也並未痊癒。

二，術法啟動的時間流速並不是一定的，換言之，這種「回溯」的流動速度在隱隱加快，說明對方在削弱之中。

但是，這種流速只體現在計時工具上，一個人在原本的時間流速下，他的行為並不會加快。

三，通過聆聽車站內行人腳步聲的走向以及觀察靈力波動，熙青可以確定，施術者並不在車站之中。

四，還沒有人能察覺術法的發動，目前也僅有自己一個人發現，但隨著術法的逐漸削弱，實力稍強的人似乎隱隱有了一絲動搖，但目前還陷入重複的懷疑之中，依然夠嗆。

此外，這術法有兩個最大的漏洞。

其一，列車在下方並未出現，買票者一直沒有等到要乘坐的列車，在列車上的乘客也並沒有出現在車站。

熙青看了下列車的時間安排表，駛來的列車並未按時出現，應該駛離的列車也從未到站，行人的抱怨一直沒有停過。

若是不知情者，可能會認為時間表有誤，但恰恰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如此之大的時間差更表明了一種猜想——外面的人沒有辦法進入這裡。

而第二個漏洞便確認了這個猜想，那便是熙青所謂的「出了車站」。

先前的檢察人員對他說過，如今的情況有些特殊，建議他藏好左眼，而當自己在出口露出左眼的時候，並沒有人朝他看去。

若只是大部分沒有朝他看去，他還能理解，但偏偏是沒有一個人看向他。

結合書店店員所說，熙青推測，最近的太禾市並不太平，而平人與其他種族之間或許有些矛盾。

自己異樣的左眼卻並沒有被人注意，這是第二個漏洞的一部分。

此外，那些沒有注意到他那顆眼睛的人，清一色是進入車站的人。

而通過左眼的查看，他發現那些離開車站的人隱隱的有些透明，但並不明顯，這其中也包括了自己。

這說明術法的範圍的確限定在車站附近。

而那些進入車站的人，他們腳下卻並沒有什麼腳步聲。

最後一次來到這裡時，熙青也發現，離開的行人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位置因為時間流速的變化而變化了。

而那些進入車站的行人卻是模樣大多不同了。

再向街上查看，熙青同樣發現，那些汽車的輪胎沒有什麼摩擦聲，反而被汽笛聲與煙花聲掩蓋。

此外，熙青並沒有看見聲音方向有任何煙花。

而以上便是這個術法兩個最大的漏洞。

一，外面的人根本無法進入。

二，自己從未離開術法範圍，而術法僅僅能影響車站附近。

施術者自信他的術法在短時間內不會有任何問題，因此便並沒有在術法限定範圍附近下太多的功夫去掩蓋這些漏洞。

但那些流動的人和外面的街景又是如何。

熙青猜測，施術者利用聲音掩蓋的便是他採取的方法的漏洞。

用汽笛聲和煙花聲以及不明顯的行人談話聲等掩蓋在術法限定範圍內那些車站外所謂「真實的景象」。

而施術者也大概是利用了光的傳射，將附近的景象裁剪到限定的區域內，利用空間屏蔽人的感覺，最後造成「離開車站」的假象。

熙青也大概清楚了，在這十分鐘內，如果空間內的破綻過多，直至發現者難以信服，那麼這個幻術也就此人失去了作用。

而那些景象也確實是真實流動著的，只不過不是他這片區域，而能佐證景象流動的範圍僅僅局限於這一片區域的證據則是源於另一個發現。

當熙青觀察更遠處的景象的時候，他察覺到那些遠方的景象幾乎是靜止的，或者說十分卡頓。

總之，通過幾次「回溯」，熙青大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而熙青也可以確定，對方大概率有很多人，而且頭目肯定是機構內的人。

一是因為這種術法一定會影響城市間的交通，而善府卻從未派一兵一卒，若是有聲音的話，方才在出口他肯定能聽到。

二是因為對方既然抱著一定目的來施展這種法術，那麼他既要下達通令限制車站流通，又要用人來看守術法的發動，避免內部的人發現以及外部人的騷擾，這其中一定會有機構內的人把守。

並且，對方還要承受術法一次次發動的損耗，要完成這種工作量的行動，沒有人員的支持肯定是辦不到的。

熙青想了想，嘆了口氣，他也沒想到自己剛來就遇上這件事情。

其實他覺得，自己或許能等著對方群體靈力消耗殆盡，然後自己就等著活動結束，最後作為路人甲跟車站說拜拜。

但是，他並不知道對方的目的，這樣任人宰割當然不行，更重要的是，他在太禾市聞到了熟悉的氣息，或許有他想找到的曾經的人。

而若真的是，那善府大概率會出手，或者已經對其進行了相應措施，自己不能浪費太多時間。

熙青揉了揉眼睛，輕聲說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隨著手指揉動，血液也在他的右眼上留下了痕迹。

總之，坐以待斃不是什麼方法。

但如今，如果只靠他自己很難成功，而且車站內還有許多老幼，對他來說，束手旁觀同樣是罪過，而追求效率也只能依靠群眾力量。

雖然他並不想跟善府的治安人員打交道，而且他也不善說辭，但眼下確實需要聯合別人。

熙青想起店員說，書店的附近有一個治安站，而那有一名玉闕境的妖族。

「但是……該怎麼跟她接觸呢？」

熙青有點發愁，單憑自己雖然困難，但也並不是辦不成這破局的事情，只是自己前幾天心境受損還未恢復。

熙青在車站查看的時候就大概發現，那名妖族所在的站點其實離此地不遠，大概是向西走個一二百米。

「但至少，現在也必須讓她發現被困在回溯里這件事情。」

熙青思考著，慢慢靠近了那名妖族的站點。

他也在想這個車站的主要負責人是誰，那人是否知道這件事情，但不論怎樣還是要通過治安人員這一關，畢竟他不想被莫名拘役。

另外，依那名妖族的性格，熙青不清楚讓她知道事情後會不會有什麼亂子，被下放的……應該會有些暴躁。

不過熙青也清楚，她要是介入進來的話，自己或許就能在一旁看著他們完事，最後依然是路人甲對車站說拜拜的結局。

畢竟，有玉闕境的在這擔著，車站人員至少有安全保障了。

熙青左眼看著車站景象，通過觀察，他亦有一事不明。

通過左眼，他看到車站內的靈氣有走動現象，但並不明顯，而且車站人員皆是有靈力外溢的現象，但卻並未使用任何術法。

靈氣一般是散逸狀態，但此時，他眼中那些淡紫色的氣卻呈定向的浮動狀態，而每個區域的靈氣浮動方向又各有不同，再加之此種狀況被個別散逸的靈氣和外溢的靈力掩蓋，使他一時看不出眉頭。

而正當他思索之際，回溯又開始了，熙青照例眼前一黑。

回神過後，小六的臉出現在他面前，只不過這次他卻是說。

「先生，請這邊結賬謝謝。」

熙青愣了愣，才發現手中的是兩本未開封的書，沒有裝進袋子。

熙青暗暗想道：「這……回溯提前了？」

他把兩本書放在收銀台後就走了出去。

走出店外他發現，上面的時間顯示為15:17

「提前了兩分鐘？」

熙青看著一分鐘流過，經查驗，他推翻了一條發現。

那就是時間的流速並不是因為施術者的削弱才加快的，相反，這個加速只是為了壓縮時間從而使回溯的錨點提前，而施術者依然沒有被削弱的跡象。

「以人本身在時間上的空間移動為錨點嗎？」

加之先前靈氣狀態的變化，熙青推測，施術者定然是利用了某種裝置，以空間型術法為主，同時利用裝置溝通了時間。

但所謂溝通時間也只是半吊子式的，因為這術法僅僅是使範圍內人員重複一定時間的行為而已。

不得不說，施術者確實是有一定水平的，畢竟這種術法所要涉及的範圍面太廣，牽扯因素過多，所以極易因為觸發矛盾而自己崩潰。

但現在，時間的回溯還會加快，而且倒退的跨度或許會越來越大。

而越是這樣運行，到時候按照空間上的巨大變動，術法也會越來越容易崩潰。

大概率來說，如果真的存在這種裝置，那麼術法潰散時的後果可不僅僅是裝置的失效。

熙青看過相關書籍，像這樣的裝置如果承載的壓力過多，那麼在術法失效的同時，這個裝置也會因為失去外力的扶正而發生不穩定現象，最終自行崩壞，使大範圍的建築和環境等被摧毀。

而依如今之見，若施術者不自行停止，先不論他的目的如何，至少過程會有巨大的隱患，且一個市區大概率不會有什麼大能，熙青也清楚，若不制止術法引導其合規結束，那麼後果想必十分嚴重。

情急之下，熙青卻並不緊張，而是冷靜地判斷著如今狀況，隨後他想道。

「幻術崩潰起碼比整體崩潰好，明顯的漏洞或衝擊是嗎？」

熙青想了想，要是想省麻煩且集合治安力量的話，確實有一個更好的方法……

既然如今的術法中存在一個他這樣的不穩定因素，那麼自己倒是能借題發揮了。

「不能恢復事物的損傷狀態是吧……」

熙青看向大廳頂部建築，隨後又看了看相應位置，而下方並沒有行人。

他大致確定著範圍，隨後退到一旁，凝視著大廳頂部的一方位置。

隨後，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嚴肅，用手撥開左眼前的髮絲。

熙青兩指掐訣，氣勢上升之間，左眼眸光愈甚，隨著口中念念有詞，他緊盯著那處位置。

一時間，地面稍稍震動，風聲逐漸猛烈，頂部的建築開始搖晃。

有人還在奇怪頭頂掉下來的漆。

而伴著熙青掐訣的手掌閉合。

霎時間，一聲猛烈的爆炸聲傳徹車站，驚到了所有人員！

而爆炸聲中，熙青原本凝視的頂部瞬間炸裂，石塊開始一塊塊的砸落在地面。

頓時，爆炸的位置被開出了一片「天窗」，其被炸毀的建築致使其下方產生一塊塊痕迹。

車站之中已經有人開始擔憂受到襲擊而尖叫。

場面頓時亂作一團。

爆炸處上下方激起了一片片煙塵，但並沒有人員傷亡。

而各個治安站點也同時有了動作。

熙青則坐在爆炸中心不遠處的等待區內，靜靜看著逃離那附近的群眾，這一次他不信治安人員注意不到，而他自己也並不會有什麼事。

畢竟，他所使用的可並不是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