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死侍

面對霍光的問題，秋香楞在原地，桶裡面水波微微漾著，霍光伸手搓著自己肩膀的位置。

「公子……公子……我……」

「想好了，再說，我只想聽實話，你的皮膚面相都不像是個匈奴女人，我已經買下了你，我和你也無冤無仇，作為我家的丫鬟，我要你對我如實相告。」

秋香更靠近了些霍光，從水面看去，白霧繚繞，擋下了視線。

「公子，我不是匈奴人。」秋香開口承認。

「我是扶餘人。」

「扶餘人？」霍光有些詫異。

扶余位於漢朝的東北，大概就是吉林的一部分加上朝鮮半島北部這個範圍，在東北方屬於一個比較強的勢力。

「怎麼個說法，怎麼被當成匈奴人賣了。」

「家中本是扶余的貴族，但是在鮮卑人和扶餘人的戰爭中，阿父阿母都被抓殺了，我混在丫鬟堆裡面，將自己打扮的邋邋遢遢逃過了一劫被當做奴隸，沒想到還沒被帶回鮮卑人的部落，這一股鮮卑人就被漢朝人打敗了，我也被當做匈奴俘虜一起賣到了漢朝，經過兩次轉手到了這裡。」

鮮卑人屬於屬東胡族群，秦漢之際，東胡被匈奴冒頓單于打敗，分為兩部，分別退保烏桓山和鮮卑山，均以山名作族名，形成烏桓和鮮卑，受匈奴統治，所以鮮卑一些風俗習慣與烏桓、匈奴相似。

很多時候漢朝人不分什麼鮮卑，烏桓，一股腦就給他們叫做匈奴人，分的細了反而沒人買。

這白白嫩嫩的皮膚自然不是什麼勞苦人家女人能有的模樣。

「怎麼混過這麼多人的眼睛？」

「被抓時候混在下人堆裡面，賣的時候牙行也都就看看口齒，無人仔細檢查，等被買到了牙行，掌柜的才仔細檢查，那女掌柜覺得我能賣上好價格才給我梳妝打扮的。」

「女掌柜的眼光倒是不錯的。」霍光輕飄飄的一句卻讓秋香紅了臉。

「你原來的名字叫什麼？」

「沒有原來的名字了，公子叫我秋香我就是秋香，不敢有其他想法。」

「不想報仇？」

秋香獃獃的站著，這個問題她怎麼會沒想過呢，親眼看到鮮卑人的軍隊殺入自己家中，殘忍的殺害了自己的父親母親，還有兄弟姊妹，誰會不想報仇呢。

但是她自知人生淪落至此，能活著已經是萬幸了，哪有還敢想。

「不敢想。」

「吃的了苦嗎？」

「啊？公子，我吃得了，什麼臟活累活我都能做。」

但是她理解錯了霍光的話，這個苦可不是這點苦而已。

霍光從水桶裡面站起身來，水珠從他皮膚上不斷的下落，秋香霎時間紅了臉龐。

「愣著幹嘛。」

「我……我……我不會。」

「擦水都不會嗎？」

秋香反應過來，馬上給霍光擦乾淨身上的水漬，臉上更紅了一些。

「你若吃的了苦，我會給你尋一個師傅，教你拳腳功夫，能學些本事跟著我，將來有機會幫你報仇也不是不可能。」

霍光的話似乎讓秋香心中那個早已熄滅的小火苗燃了起來，手上的動作一滯。

她不明白霍光為什麼要對她這麼說，如果說公子看上了自己，現在自己是他的丫鬟，任君采劼的女奴，只要霍光一聲命令，甚至他都不用自己動手。

但是霍光並沒有對她做什麼，反而是問她願不願意學拳腳功夫，她一個女人學拳腳功夫是為了什麼呢？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

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她這個沒有身份籍契的女人，用來做死士不是很好嗎？

「別愣著了，幫我穿衣服吧。」霍光的聲音打斷了秋香的思緒。

轉過身來趕緊給霍光穿衣服。

秋香驚訝於霍光並不是給她下指令，她必須做什麼，而是帶著詢問的態度問她願不願意，她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公子，您說的是真的嗎？」

「報仇的事情嗎？」

「恩。」秋香重重的點了點頭。

「你得記得你仇人的名字，長相，等到將來有機會的話我不介意幫你一把。」

秋香當即跪了下來：「公子，秋香以後所有的一切都聽從公子的安排，公子讓往東我就往東，讓往西我就往西，絕無怨言。」

「起來吧，我沒穿衣服，你跪在我面前也奇怪了些。」霍光簡單的說。

「除了一些簡單的拳腳功夫，還得要學毒藥，刺殺這些事情，幫我做事，以後不會虧待你。」

「秋香明白。」

霍光想要從小培養一個自己身邊的死士出來，鹽幫的事情讓他明白，只要自己掌握有錢財權勢，就會有人盯著自己，為了一點點鹽，可以冒險，為了其他的東西當然鋌而走險的人會更多，他也需要培植自己的力量。

秋香是自己隨機買的，和自己沒有任何的瓜葛，現在也不存在人家安排進來的姦細，她底子是乾淨的，身上背著仇怨，就有原動力會去幫自己做事，自己不過一句輕飄飄的承諾而已。

除了要培養秋香做死士之外，霍光還打算建立一個類似鹽幫的幫派，既然打定了主意和桑家一起將珍珠鹽做大，涉及到運輸，銷售這些事情，自己不可能做個光桿司令，很多事情得有幫手。

而且有了幫忙之後，自己的勢力更好發展。

阿豪是自己的第一個幫手，他有些愣，但是極為可靠。

此時的棍子幫內，因為和霍光談崩了，霍光就沒從朱有財這裡進鹽，他現在有些後悔，畢竟對方後台太硬了，自己得罪了對方，看著霍光的樣子，因為這點小事，打算和自己鬧翻。

在他看來是小事，但是在霍光看來，不是。

若可以放任你們用這種偷雞摸狗的手段來打探我的底細，而我不作出任何的反擊，以後誰還會拿我當回事呢。

朱有財現在有些擔心霍光會因為這件事情讓霍仲孺給他穿小鞋，所以當天晚上，他找到了縣長府上。

下河縣的縣長是一位年紀超過六十歲的老頭，瞧著很和善的樣子，名為張羽是本地人，朱有財求上門他也只好見見。

朱有財將事情一說，張羽直言：「朱掌柜這事情做的不地道啊。」

朱有財有些尷尬的接話：「縣長，我自知理虧，所以才會來求您幫忙做個和事佬。」

「你回去吧。」

「縣長……」

「若是街上的事情老夫還能插上兩句話，十六七歲的少年，我也是那年紀過來的，哪能聽我這等老頭子倚老賣老，為了你得罪霍去病的弟弟，不值當，你走吧。」

朱有財低頭喪氣的走了。

張發身旁走出來一個手持粗大木杖的白須中年人。

「怎麼你對那孩子感興趣？」

「傳聞霍去病天賦異稟，僅有一刻鐘就掌握了炁，我有些好奇他的弟弟是否也是這樣的好苗子。」

「你可是隨張騫出使西域這麼多年才被陛下賜予了自由之身，可別自己害自己。」

「曉得了，我們桑家主馬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