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貓

卡爾坐在敞篷馬車上，四處張望，認真打量這個世界。

考慮到他剛剛出院，賽琳娜囑咐車夫駕得不要太快。

「先生，每日郵報只需要五便士！」

「愛晤士報，四便士！」

幾個小孩斜挎著裝滿報紙的背包，奔跑追逐著馬車。

卡爾掏掏口袋，把為數不多的硬幣遞給幾隻奮力去夠馬車邊緣的小手。

「謝謝您！」「感謝您的慷慨！」孩子們興奮地道謝，把報紙扔向車內。

賽琳娜托腮看著卡爾，語氣中帶著告誡，「我覺得你現在最好節儉一些，並且好好考慮考慮，該怎麼繼續維持你的兼職。」

「什麼意思？」

「據我所知，你的父母已經去世多年。你靠著兼職維持生活一邊學習，後來你考上了倫堡大學，你的教授推薦你在狄特科先生這裡做兼職偵探。

「你做的還算不錯，至少狄特科先生這麼覺得，不然你口袋裡怎麼會有那麼多現金去支付你的住院費和診療費？」

提到父母和如今的現狀，卡爾的面色低落下去，無法抑制的思念和擔憂在心中蔓延。

不管怎麼說，事已至此，只能努力去適應這個世界，努力去過現在的人生了。

馬車經過一大群遊行的青年，遊行的隊伍中有男有女，看上去都是十來二十歲的學生。他們舉著牌子，大聲宣讀著他們的口號，牌子上寫著「工作！工作！」、「男女平等」「權利」等等字樣。

卡爾在心中感嘆，至少如今自己還有一份工作，雖然是兼職的。

擺脫焦慮和彷徨的方法，就是讓自己忙起來，無暇去東想西想。

不如一邊上學一邊繼續維持這份兼職，一方面維持生活，一方面...

卡爾不自覺舔了舔嘴唇。

我很期待！

「不用太過擔心，狄特科先生是個非常有名的偵探，同樣的他非常地心地善良。據說事務所里的清潔工換得太頻繁，狄特科先生很不滿意。」

賽琳娜拍了拍馬車夫，示意其停下，「我要去旁邊的藥劑店買點葯，姑媽最近有些胃痛，之前的藥劑似乎沒什麼用。」

……

兩人站到台階上，賽琳娜上前敲門，門上銀灰色的門牌鐫刻著：貝肯街，233號。

門被打開，一位穿著淡色連衣裙，裝束看上去簡單而不失華麗的老婦人出現，「賽琳娜，梅又不見了，最近它總是會……哦，卡爾！沒人告訴我你已經出院了！」

說著，哈德森貼上來擁抱，並在卡爾的臉頰做臉頰吻，弄得他一陣不舒適。

「你看上去真的瘦了好多，今晚在這裡吃吧，格雷也在，你得原諒他，他最近非常忙，沒抽出空去看你。」

格雷……又是哪位？

「我們先進去吧，姑媽，卡爾現在遇到了一些問題。卡爾，格雷是狄特科先生的名。」

兩人進到屋內，卡爾學著賽琳娜把外衣掛到掛鉤上，哈德森太太就開始語氣不善：「賽琳娜，我說過的，你該幫卡爾整理他的外套！我這麼要求不是因為別的，我希望你養成習慣。」

「沒事的，我自己來就好了。我在醫院多虧了她的照顧。」卡爾剛剛穿越，還不能立刻適應這種文化的衝突。

哈德森太太對著卡爾笑了笑，「你太溫柔了，上去吧，格雷在客廳里，我會端點心和茶上去。」隨後轉向賽琳娜，「你媽媽和我說，要我把你變成一位彬彬有禮的女士，

以便讓你將來找到一個好丈夫。但你需要配合，明白嗎？」說完，轉身走進一樓的廚房。

卡爾看著賽琳娜有些煩躁的樣子，安慰道，「嘿，我看哈德森太太似乎是更想把你變成一位女僕。對了，梅，是一隻貓嗎？」

「沒事的，我習慣了。看樣子，你恢復了一些記憶？」

倒不是卡爾獲得了穿越前的記憶，而是前世的經驗和敏銳的觀察力讓他做出這樣的判斷。

剛剛擁抱之後，自己的右側肩膀上沾上了一些灰白色毛髮。這些毛髮很可能是哈德森太太把貓抱在懷中所留下的。

面對著向上延展的樓梯，卡爾的心情愈發忐忑。

如果我要保住這份兼職，我必須儘快展現我自己的優勢，我有穿越前的記憶和經驗...

消失的貓！

我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在名為狄特科的大偵探面前留下一定的印象！

決定下來，卡爾閉上眼，瘋狂從過去的一切中攫取有價值的信息，任凡是有關貓的片段，在他的腦海里倍速播放。

抓住機會，表現自己，才有可能保住這份兼職。

胃痛、藥劑、貓...

胃疼、貓…

貓…

有了！

整個思考只花費了短短几秒，卻讓卡爾的心臟如同超級跑車般加速起來。他深呼吸一口，對著賽琳娜的背影喊到：「你去看看哈德森太太放葯的櫥櫃，貓有可能在那裡！」

......

推門而入，進入狄特科的公寓。房間寬敞通透，兩扇大窗讓下午的陽光可以直射在壁爐前的兩個深色軟包沙發上。沙發旁的書桌上堆放著報紙和文件夾，背景牆上貼著一副巨大的倫堡地圖，上面各處都有密密麻麻的小字註解。

一位銀髮老人慵懶地躺在其中一個小沙發上，閉著眼享受著嘴邊的繚繞煙霧。深刻的皺紋雕刻在他飽含歲月的眼角，一條條褶皺下都是充滿故事、卻令人望而生畏的深淵。

「卡爾，我聽到你了，不得不承認，哈德森太太的嗓門可夠大的。」老人睜開眼站起，微笑著看著卡爾。

「怎麼了？你看上去有些拘謹。」狄特科發現他卡爾似乎有些拘謹，走上前拍拍他肩膀。

卡爾正要說明失憶的事，正巧被樓下賽琳娜的驚訝叫聲打斷。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后，正掐著一隻掙扎亂動的灰白短毛貓脖子的賽琳娜出現在兩人面前，臉上帶著不可思議、無法理解的神情，「卡爾，你怎麼知道梅在放葯的櫥櫃里！」

奈斯，賭對了！

卡爾聳聳肩，搖搖頭，臉上風輕雲淡，「這沒什麼，賽琳娜，簡單的推理而已。」

拜託了，賽琳娜，你一定要往下追問啊！

「快說，你是怎麼推理得到的！別告訴我你是猜的！」

「真的沒什麼大不了，你動動腦筋肯定能想到。」卡爾適當地露出一絲難以理解的微笑。

千萬不要停下，繼續問啊！

「好了！賽琳娜，說說發生什麼事了。」

狄特科發話了！他的語氣沉穩，但卡爾分明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來一絲絲的好奇和感興趣。

有戲！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