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扮成真(三)
青雲易渡夏陽,不!那時候叫巽璟,思緒回到過去。
春夏之交,白色的刺梨花,開滿鰲山。夢溪河的水,再度暴漲。
渾濁的河水,漫浸至陶坪,淹沒一壟壟泥坯。
泥坯進窯,可以燒出黑亮的陶皿。阿爹和孑茂大叔,通過幾個月的勞作,拉出來的坯,眼看又要報廢,夏陽和族人束手無措。
阿爹坎離,燒制陶皿的手藝、武功競技,在苗蠻部落,首屈一指。夏陽(巽璟)三歲那年,阿爹結識炎帝,追隨神農氏,成了神農氏的土行將。
幾個月前,阿爹帶領大隊人馬,意外回家。他告訴娘親,奉炎帝之命,征剿天寧人,取得大捷.。
小住幾月,阿爹沒閑著,白天和孑茂大叔拉泥坯,晚上教八歲的夏陽(巽璟)習武。
和阿爹在一起的時光,開心快樂,卻總是短暫。
「璟兒,阿爹又要征戰了,這面黃璟,你保存好,我本想等你長大些,把它送給你,我怕……」
阿爹從懷袋掏出黃色玉璟,展開環繩,小心翼翼戴在他的脖子上。
「璟兒,說說巽璟的來歷!咳……」阿爹正直身,仰起黝黑的絡腮鬍,下意識輕咳幾聲。
夏陽知道,阿爹又在測試他的記憶。他倒背如流:「巽璟承載著家族的榮耀。為先祖風少青傳下的遺物,乃天音五器之首。有憾天動地之妙……」
「我兒乖巧!」坎離牽起兒子的手,依依不捨:「阿爹走後,你要聽娘的話。」
「嗯,阿爹什麼時候回來?」
「呵呵呵,等刺梨花再度開滿山嶺,阿爹就回來了!」
婁建文打開耳脈,嘆息:「為這個陵水,可苦了我。按上古苗蠻部落聚集區,和最接近神農氏部落的地帶,重點鎖定三個地方。澧縣鰲山,澧縣城頭山、澧縣雞叫城。最後,通過一本古S縣誌,查到南宋義軍楊幺在S縣操練水軍,提到過陵水。」
「建文,咱們大膽推測一下,陵水就是洞庭湖,鰲山就是千古未改的地名,夢溪河應該是澧水!」
「非常合理!」婁建文豎起拇指:「夏陽的出身,弄明白了,還需要回溯嗎?」
「算了!」青雲掏出胸前的玉塤,總感覺跟夏陽的巽璟相似。
「把時間調到上頁,他和刑天進入煉夷丹谷吧。」
「好,嘖嘖嘖,昌意蘇醒了,我要安排謝超易渡啦。」
夏陽坐在獸背,明顯察覺,下面的地勢,從高到低,坎坎坷坷。
過了一會兒,刑天把他扶下獸背,笑著說:「睜開眼吧!且稍等!」
夏陽睜開眼,首先看到一間長長的草屋。
草屋坐落在山坳,周圍奇花異果,宛如夢境。
「進去吧,霍康大叔想見你!」刑天挑開草簾,走了出來。
夏陽走進門,一眼看見霍康躺在屋角的地席上。
他伸出手,示意他走近些。
夏陽趕緊上前,跪坐在霍康身旁。
霍康慘白的臉上,虛弱到極致。他強忍腹內的絞痛,顫抖地從懷袋掏出一根繩子,上面打滿束結。
「儘快!儘快!交、交、交給炎……帝……」
「前輩放心,夏陽一定不負重託!」夏陽握緊繩結,擔憂地望著即將昏迷的霍康,大喊一聲:「護天將軍……」
刑天進屋,看了看霍康,表情冷漠道:「他身中劇毒,方才喂服了解毒良藥,性命暫時無憂。」
夏陽懷揣葛裾的繩結,來不及關注霍康的病情。他拉著刑天的手,眼裡的瑩光,火燎急切。
未曾開言,刑天便知道他有求自己。
刑天濃眉綻放,臉上掬起一汪秋水。
「跟我來!」他顧自上前,帶夏陽走進屋旁的花海,徜徉在色彩繽紛的壟間。
他摘下一朵紅色的花蕊,在鼻尖嗅聞。然後,神色陶醉:「此花名為紅菱,原本生長在寒冷的北黎……」
「刑天,我不想聽你的過往,帶我見炎帝!事關神農氏安危!」還在少典山學藝時,夏陽就知道刑天的傳奇。他萬萬想不到,他會是如此心胸狹窄之人。
「你一定很好奇,紅菱花開在凜寒的冬季,為何秋天綻放?」刑天無視夏陽的憤怒,表情平靜:「我在大典山,尋得一處冰窟,每天用冰凌澆灌種子……」
「蚩尤準備攻打隗戍!」夏陽實在忍不住,怒喝:「神農氏危在旦夕!」
「弦妹最喜歡紅菱花,喜歡日出東山的顏色。可惜,她看不到煉夷丹谷的花開……看不到!」刑天由開始的平靜,變得激動:「看見心上人受傷,卻無能為力,這種痛苦,你體會過嗎?」
「你應該識大局,不應注重兒女情長!」
「軒轅六部殺死了我的至親,現在卻跟他們結盟,我找誰說去?」
「軒轅六部,也有盛德之人,象黃帝公孫越……」
「住口!你忘了,你阿爹怎麼死的?與有熊激戰,殉身阪泉啊!」
「承大事者,不計前嫌!顧蒼生者,笑泯恩仇!」
「這番繆語,想必受倉頡氏教導!」刑天初聽時反感,稍後,卻覺得在理。可是,夏陽哪知道他的心事。抬望天空,臨近未時,他估摸著,該來的,還得來。
他盯著夏陽,喜愛之情溢滿言表,神農五行將中,離坎為人忠厚,不善言辭。他的兒子,卻妙語連珠,曉理服人。小小年紀,有如此博大的胸懷,可謂難得。
「畢節!」刑天大喊一聲。
嗚……畢節應聲來到。碧綠的軀體,直立在兩人面前。
刑天撫摸畢節,對夏陽說:「此行隗戍,中途還須閉目,否則,定有墜身之險。」
「夏陽謹記!」
「畢節,出發!」
青雲眼眶濕潤,特別是看到刑天失去弦衛后的痛苦,那種心境,就如同自己失去寧佳。他很想易渡他的過去,看到兩人相親相愛的場景。手指點到按鍵,很快退卻。他沒有勇氣體驗合合分分。
「道士,快看昌意!」謝超竄線,長舒一口氣:「炎帝在給他手術!」
「什麼鬼話,上古哪有手術!」
「哎,哎,別不信,你看哈!」
「蝶影、蝶舞……」沉夢中,昌意走進泠居,看見小別數日的雙蝶姐妹。
「世子,我和蝶舞要回灌山,今日一別,只怕再難相見。」看見昌意進門,蝶影迫不及待摟緊他,秀目含淚:「將軍不忍我等聚少離多,命我二人,遷出泠居……」
「姬丹陽,既行魚水之歡,何不娶了我二人?」蝶舞橫眉冷對。
「迎娶之事,容以時日!待我遊說父王,得到允許……」
「哼,得到了我姐妹,想全身而退,沒那麼容易!」蝶舞口吐細刺,扎入耳垂。
啊,好疼啊,蜂蟄的刺痛,還有刀剮的脹疼。
昌意睜開眼,朦朧中,出現一張赤臉、白眉、白須,精神矍鑠的臉。他用鋒利的葉刃,劃開耳垂的腐肉,骨針從裡面挑出兩枚細刺。
老者把細刺放進陶盤,對旁邊的女子笑說:「果然是灌山黎人的笑顏盡,若非耳鬢廝磨,怎會中此劇毒。」
「炎、帝……」昌意想說話,炎帝二字到了嘴邊,卻變成嘀咕不清的呻吟。
「阿爹,昌意世子……」
「雲桑,放心,他已無大礙,近日即可痊癒。」炎帝拍拍女兒的肩,示意她照料昌意,他揩揩臉上的汗,挑簾出去。
疼痛消失,呼吸均勻。昌意完全醒來。他手撐地席,半坐身子。
通過一夜的照料,雲桑也困了。此時,她倚牆而坐,偷閑小息。
她臉若桃紅,彎眉如月,半閉的眼睛,長睫毛濃密透亮。豐凝的丹唇,潤澤如紅玉。
昌意看呆了。
「昌意世子!」雲桑驚醒,趕緊站起身,過去攙扶。
「我沒事了!」昌意連連擺手,強站起身,佯裝恢復如常。他拍著自己的胸,清清嗓門:「阿姊且看,已無大礙!」
「咯咯咯……」雲桑捂嘴嗔笑:「灌山黎人的笑顏盡,乃天下奇毒。沒有三五日調養,哪能痊癒。」
「不知阿姊如何稱呼?」愛意萌生,如同炙熱的火種。昌意忍不住牽起雲桑的手。
「叫我雲桑!」雲桑臉熱心跳。她縮回手,慍怒地剜他一眼,以此責怪他的輕浮,然後,迅速逃離草居。
「雲深不知處,隱約見隗桑。」昌意哼著侯剛紊的隆曲,手舞足蹈。暗笑艷福不淺,失去華瑤、失去雙蝶,卻奇逢雲桑。笑著,轉著,餘毒發作,他頭暈腦脹,再次倒在地席上。
「昌意這傢伙死性不改!」謝超抿嘴暗笑,輕輕搖頭。他習慣性瀏覽蔣嘉雯發來的視頻,被冥界的遊戲進度,深深震撼。
在《上古雲天》,黃帝長子玄囂,攻打星雲山,與天寧人大戰,那種氣勢,簡直氣吞山河。
Ai臉玄囂者,不管是真打實斗,還是體擬作戰,都顯示出蔡揚的風範。
蔡揚在遊戲里,慣用的網名;灰化肥。他喜歡古裝扮演,擅長的兵器——劍。特別是左手劍,號稱體擬殺手。不知有多少玩家,「喪生」在他的劍下,只得頻繁更換馬甲。
嘻嘻嘻,額也Ai個臉,親自會會他。Ai誰呢,總不能用昌意,萬一兩兄弟打起來……搞怪心驅使,他把上古的幾個名人,篩選一遍,卻總是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