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沉迷在書海當中的莉莉還不知道溫德爾老師所做的一切,她和艾洛一起看著書，直到神殿的信徒叫他們下樓去吃晚飯，莉莉才戀戀不捨地放下了手中的書。

教皇,紫衣大主教還有亞希伯恩已經入座,莉莉和艾洛走到桌邊,向幾人微微點頭，然後坐在昨天晚上的位置，等待著教皇說完餐前禱告，和昨晚一樣向光明神感謝,然後開始用餐。

今天晚上沒有餐后甜點,所以大家吃完飯後就離開了桌子,回到了各自的房間。

莉莉今天下午在藏書室里待了很久，身上不小心蹭到了書架上的一些灰塵,她把衣服脫下來之後用清潔術弄乾凈了,完成了簡單的洗漱,最後還是沒忍住,想給自己洗個澡。

雖然她知道對自己用清潔術就可以達到洗澡的效果,但真正實行起來還是過不去心理這一關,於是莉莉在盥洗室裡面多待了一會兒，活學活用自己今天下午學到的初級魔法，給自己來了一個淋浴,神清氣爽地走出了盥洗室,換上睡衣,關燈后倒在床上,準備睡覺。

就在莉莉睡著后不久,昨天晚上出現過的哀怨哭聲又一次在她耳邊響起,綿長不斷,而且還有越來越大聲的趨勢，效果堪比死亡鬧鈴，直接把莉莉吵醒了。

系統看莉莉醒了，一副在聽什麼的樣子，立刻警惕地說：【你是不是又聽到哭聲了？你該不會又要像昨天晚上一樣，提著燈就去那條走廊裡面探索吧？我覺得還是挺危險的，你還是老實待在房間里吧。】

系統苦口婆心：【你不是說過，如果今天晚上再聽到了哭聲，就去告訴教皇和紫衣大主教他們嗎？你千萬不能獨自行動啊。】

莉莉揉了揉眼睛，她還沒來得及回答系統，眼前就又一次浮現起了主線劇情的金色字體，同時，金色劇情的提示聲響起：

【本來靜謐的夜晚又一次響起了詭異的哭聲，你從睡夢當中驚醒，心臟怦怦跳，十分害怕，又十分好奇。猶豫幾秒后，你決定下床，再一次前往那條漆黑的走廊一探究竟，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莉莉眨眨眼睛：「嗯，我好像非去不可了。」

系統：……

莉莉讀了兩遍金色劇情的字體，她好像很久都沒有看到這樣，有明確指向，指定讓她去做什麼的主線劇情提示了，上一次看到，還是在地下酒館裡面，當時出現了和艾洛有關的劇情，金色主線劇情讓她去救艾洛，進入地下拍賣場。

莉莉摸了摸下巴，她有一種預感，這一次的主線劇情應該和剩下的最後一位男主，惡龍迪修斯有關，但她不太明白，為什麼她會在神殿里遇到這樣的劇情。

想不明白就暫時放在一邊，莉莉準備先走劇情，她下床穿好鞋，然後輕車熟路地前往了昨天晚上的那條走廊，取下了牆上的燈，大步走入了黑暗中。

魔法石的照明範圍有限，莉莉提著燈，只能看見面前的一小塊地板，周圍都是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很像是恐怖片裡面的經典場景，指不定從什麼地方就會冒出一隻未知生物，驚嚇主角和觀眾們。

安靜的走廊裡面只有莉莉輕輕的腳步聲，還有玻璃燈微微搖晃的聲音，系統都覺得有點瘮的慌，它剛想問莉莉怕不怕，就看到了莉莉臉上興奮的神色，頓時哽住。

莉莉現在的確一點都不怕，還有些躍躍欲試。在知道自己的魔法天賦特殊，可能是無敵大法師之後，莉莉就有一點飄了，甚至隱隱希望黑暗當中能跑出來一個什麼未知生物，好對著那些嚇人的東西試驗一下自己今天下午學到的魔法。

但一直等到莉莉走到一條向下的樓梯前時，她都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東西。

這一條向下的樓梯出現的有些突兀，如果放在白天，走路的人一不留神可能就會直接踏空，放在晚上更是容易讓人摔倒。莉莉小心地提起裙角，另外一隻手提著燈，緩緩往下走。

這條向下的樓梯也是旋轉型的，越往下走，聽到的哭聲就越大，莉莉大概從這樣的哭聲當中辨別出了對方的性別，應該是一個很小的女孩子，哭聲又尖又利，當中還夾雜著一些泣不成聲的語句，莉莉一個字都沒有聽懂，但應該能猜到對方是在抱怨或者罵人。

神殿，地下室，女孩子。

這三個詞語連在一起，莉莉的腦海當中瞬間閃過了一大片黑暗故事，整個人都不好了，腳步更加急切，連跨幾個樓梯，白色的裙邊飛揚起來，然後又輕飄飄落地，終於來到了最後一級台階。

哭聲近在耳邊，巨大的地下室四面都是石牆，黑暗當中隱約有一個巨大的白色輪廓，莉莉深吸一口氣，舉起了手中的燈，同時釋放魔力，用出了照明術。

白光驟亮，整個地下室頓時亮如白晝，但又很快重新陷入黑暗之中。莉莉站在原地，僵硬地攤著手掌，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她在剛才那一秒鐘看到了什麼東西——

那是一副巨大的，有角的，潔白的，完整的龍骨架。

莉莉緩慢地收回來自己攤開的手掌，放在胸口上，平息著自己的情緒，慢慢回憶著自己剛才看到的那一幕。

即便這頭龍死後留下的骨架十分巨大，光是一個龍頭就有三個她那麼高，那麼寬，但莉莉依舊能夠從這頭龍的龍角辨別出來，對方應該還是一頭幼龍。

哭聲好像停止了，莉莉站在龍骨架的頭的前面，很輕地開口詢問道：「是你在哭嗎？」

然而整個地下室都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任何回聲，就好像連剛才的哭聲都只是莉莉的幻想一樣。系統忍不住對莉莉說：【莉莉，你問她話，她是回答不了的，她已經死了，靈魂碎片都已經回到了世界樹裡面，重新轉生了。】

【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你說你會聽到哭聲了。】系統說，【像龍這樣的神奇生物，本來應該是長生種……長生種就是壽命很長的種族，而且龍的自身的防禦力量又很強，如果不是遇到特別的意外，他們會一直平安活到壽命結束的那一天，基本上都是幾百幾千年之後了。】

系統：【而這頭幼龍明顯不符合這樣的規律，所以她死之前一定非常慘烈，應該是意外被害死亡的，所以她的內心充滿了仇恨，有部分殘留的意識匯聚了起來，發出不甘怨恨的哭聲，只有特別敏感的人才能聽到，比如你。】

莉莉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詢問系統：「你知道這頭龍的名字，還有她是怎麼死亡的嗎？」

系統翻找了一會兒資料，然後回答莉莉：【她叫塔娜，是龍族隱匿前的最後一頭黃金龍，也是龍族幼年的女皇。】

【根據資料記載，】系統讀著讀著，聲音越來越小，【塔娜出生之後，就明確反對了上一任龍皇，也就是自己父親的決策，不願意再遵守龍族之前和光明神之間的約定，不願意繼續鎮守深淵。】

系統：【塔娜和自己的父親吵了很久的架，她的哥哥為此兩面為難……對了，順便一說，塔娜的哥哥就是你要攻略的最後一個男主，迪修斯。隨著塔娜逐漸長大，實力也變得強勁起來，龍族內部也分成了兩派，一派願意繼續跟著老龍皇待在深淵，而另外一派新興的年輕龍則想去外面。】

就像是被系統所講述的過去觸動了悲傷的記憶一樣，塔娜的哭聲又一次響起，莉莉聽出了憤怒，無奈，悔恨……種種複雜的情緒，她知道這是塔娜的悲泣。

【在塔拉正式成為龍族的新皇之前，老龍皇知道自己勸不動她，就悄悄來到了帝國皇都，來到神殿，想和當時的教皇商量一下，解除和光明神的約定，一切後果由他來承擔。】

莉莉問：「那教皇同意了嗎？」

【同意了。】系統嘆氣，【當時的那一任教皇是整個奧澤大陸最厲害的陣法師，他同意了老龍皇的要求，代價是老龍皇的生命。教皇取出了老龍皇的龍骨，做了一個鎮壓陣，準備放在深淵，但是塔娜……】

莉莉大概能夠從系統的未盡之言當中猜出接下來的故事走向，按照塔娜的性格，她肯定不會接受這樣的事情，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父皇居然會為了這樣一個愚蠢的約定就付出自己的生命，她會因此怨恨教皇，怨恨光明神，怨恨神殿，所以……

系統：【塔娜帶著一些龍族攻擊了神殿。】

系統小聲繼續說：【然後，塔娜就死在了當時的教皇，還有當時的紫衣大主教等人的手中，她的骨架也被埋藏在了神殿的地下，永遠不見天日。】

莉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聽著塔娜的哭聲，沉默地站了一會兒，手中的玻璃燈里的魔法石突然閃了閃，似乎快要耗盡魔力了。

莉莉回神，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裡久留，她一邊繼續往前走，靠近了塔娜的骨架，一邊在腦海裡面詢問系統：「所以後來的龍族就集體消失了，從深淵離開了，是嗎？」

【差不多是這樣。】系統回答，【資料上面記載的都是龍族因此背叛了光明神，背叛了神殿，投靠了黑暗神……你要幹什麼？】

系統看到莉莉輕輕抬起了手掌，把手指搭在了塔娜的龍頭白骨上面，手掌中散發出了一團白色的微光，有些疑惑地說：【塔娜現在只剩下一副白骨了，你要對她施展什麼魔法？治癒術嗎？治癒術可對塔娜起不了作用，是不能起死回生的。】

「我知道。」莉莉輕聲說，「我用的是安神術，希望塔娜殘留的意識能夠不要再哭泣。」

過去已成歷史，事情已成定局，好像誰都沒有錯，但好像誰都錯了。莉莉現在能夠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減輕一些塔娜殘留意識的痛苦，也不知道安神術能不能夠發揮出她想要的作用。

在莉莉的期盼之中，安神術似乎真的有了效果，空中傳來的塔娜的哭聲越來越小，越來越微弱，最後逐漸消失。莉莉剛想鬆一口氣，就看到自己面前的巨大龍頭突然鬆了一下，她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剛想詢問系統有沒有看見骨架動了一下，然後就看到玻璃燈的所照之處，塔娜的巨大骨架正在迅速地坍塌，下陷，變成白色的粉末。

莉莉：！！

系統：！！！

整副龍骨在短短的半分鐘之內全都變成了粉末，莉莉手腳僵硬地站在原地，有些心虛地捏緊了自己手中的玻璃燈，想問系統自己是不是闖禍了，但她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突然感覺到了一陣強烈的搖晃，差點沒能站穩。

系統尖叫：【莉莉快離開這裡！地下室要塌了，快跑快跑啊啊啊！】

實際上，塔娜的骨架因為太過巨大並且堅硬，也是支撐地下室的一部分，她的脊背相當於一整條堅實的柱子，現在「柱子」突然消失，整個地下室就陷入了不穩定，天花板上出現了條條裂縫，眼看著就要塌陷。

莉莉在聽到系統尖叫的時候，就飛速轉身，沿著樓梯往上跑，跑了好幾步之後才反應過來，她現在會魔法了可以，用飛行術往上飛，離開這裡，連忙釋放魔法逃離地下室。

這麼大的動靜其他人不可能沒有感覺，教皇在感受到這股搖晃時就神色一凝，立刻想到了地下室裡面的龍骨，腳步匆匆地穿越走廊，抬手放出了一個魔法陣，瞬間移動到了樓梯的入口處，立刻抬手釋放魔法，暫時填平了繼續往下塌陷的地面，止住了搖晃。

同一時刻，莉莉剛剛從地下室里飛上來，她一到地面就鬆了力氣，半蹲在地上，用手撐著面前的地板穩住身體，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神色嚴肅的教皇，以及從後面急匆匆趕來，一臉陰沉的紫衣大主教。

當·場·抓·包。

莉莉：……哦豁。

莉莉心虛地蹲在地上，也不敢站起來，更不敢吭聲，用可憐巴巴地眼神看著盯著她的教皇和紫衣大主教，試圖用眼神讓面前的兩位大人放過她。

紫衣大主教的臉色已經黑的能夠滴出墨水來，教皇的神色要好一些，他還保持著溫和，半彎下腰，詢問蹲在地上的莉莉：「公主殿下，您沒事吧？」

「沒事。」莉莉弱弱地解釋，試圖坦白從寬，少挨一些罵，「我就是，晚上聽到了奇怪的哭聲，睡不著……其實我昨天晚上也是因為聽到哭聲，才來了這裡。我因為好奇去了下面，看到了嗯，那個東西，然後就突發奇想，用了一個安神術，想讓那個聲音不要再哭了，沒想到它會變成粉末，弄成這樣。」

莉莉低頭：「對不起，教皇冕下，大主教閣下，我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事，」教皇伸手摸了摸莉莉的頭頂，「公主殿下沒事就好。那個東西在神殿已經存放了近百年，對神殿來說也並沒有太大的用處，現在她能夠解脫，也是一件好事。」

「莉莉公主，您的好奇心，勇敢和善良並沒有錯。」教皇的聲音嚴肅了一點，「但是我希望，下一次您如果再遇到這樣的情況，請一定要先向我和或者大主教說明，然後在我們的陪同下再去冒險，可以嗎？」

莉莉沒有想到教皇居然沒有責備她，還這麼溫柔地對她說話，立馬認真地點頭承諾：「嗯，我記住了，下一次我一定會先向您和大主教說明的，我以後不會這麼莽撞了。」

旁邊紫衣大主教的臉色依舊很差，但是既然教皇這麼說了，莉莉也已經認了錯，做了保證，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就把這件事輕輕放下了。

解決完這件事情后，教皇暫時離開，吩咐了幾個信徒，讓他們去安撫其他的人，說明並沒有什麼危險，請大家放心。紫衣大主教就跟之前一樣，走在莉莉的後面，監督著莉莉，確認莉莉回到房間之後才離開。

回到房間，莉莉看了一眼手上已經完全熄滅的燈，把它隨手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坐在床邊，沉沉地，疲憊地鬆了一口氣。

同一時間的深淵。

迪修斯睜開了自己金色的豎瞳，他從可以讓地面寸草不生的高溫岩漿當中起身，抖了抖自己身上的岩漿，紅色的鱗片在黑夜當中閃著光澤，散發出來的強大氣息和極高的溫度讓他周圍幾乎沒有深淵魔物敢靠近。

「塔娜……」迪修斯低聲吐出龍族的語言，看向了奧澤帝國的皇都所在的方向。

一些回憶片段在腦海裡面湧現，迪修斯金色的瞳孔里眼神當中閃著仇恨的火焰。他能夠感受到自己妹妹殘留的意識已經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從此以後，他就再也聽不到塔娜的哭聲，不會再因為每晚都在耳邊響起的哭聲而無法休眠，充滿痛苦，但他依舊沒有覺得輕鬆。

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位同族也都消失了，從此以後，他就是奧澤大陸上僅剩的一頭龍，只能永遠孤單地活著。

迪修斯閉了閉眼睛，他知道，塔娜在消失之前，一定經過了溫柔的撫慰，據說那是人族特有的魔法，叫安神術。

「呵。」迪修斯想到這裡，吐出一股熾熱的龍息，譏諷地笑了一聲，然後展開了自己巨大的龍翼，對著天空怒吼，「卑鄙的，無恥的，道貌岸然的下流人類！難道你們神殿的人類以為，你們殺了我的父皇和妹妹，還把我的父皇做成魔法陣，現在只是假惺惺地安撫塔娜的靈魂，讓她解脫，就能抹除你們的所作所為嗎！你們想得美！！」

迪修斯憤怒地吐出火焰，他吐出的火焰堪比神殿的秘術，所到之處的一切都變成了灰燼。

深淵底部，火山附近的魔物們都知道他又開始發瘋了，連忙逃離火山附近，邊逃命邊在內心瘋狂咒罵迪修斯這個強大又蠻橫無腦的生物，打心底希望地迪修斯能夠早點從深淵出去，不要在深淵裡面欺負它們了。

迪修斯大聲嘶吼，就連火山都在跟著顫抖：「我告訴你們，人類，龍族絕不可能原諒你們！」

就在迪修斯發完瘋之後，剛剛收拾完自己，躺回床上，準備閉眼睡覺的莉莉和系統就聽到了來自金色劇情的提示聲：

【迪修斯好感度-100】

【迪修斯目前好感度：-40】

莉莉：？

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