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070 需要

070

藺空山和王律師約見的地點,是Gold旁邊不遠處的一家茶餐廳。

這家餐廳的環境很好，有單獨的包廂，包廂之間有長廊相連,很是幽靜。

和藺空山一同前來的商洛曄，此時就坐在包廂門外不遠處的軟沙發上。

他戴著藍牙耳機，旁聽了之前包廂里那場談話的所有內容。

饒是商洛曄,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事情發生得的確很突然，又是涉及數額如此巨大的遺產。不過商洛曄相信,藺空山能把對方的各種文件都驗證清楚，不會輕易受騙,蒙受損失。

而商洛曄本人就等在包廂門口,此時藺空山也不會面臨什麼人身安全的問題。

所以商洛曄主動掛斷了通話。

這是商洛曄所判斷的,不適合他繼續聽下去的情況。

這種事，更該讓藺空山自己決定。

商洛曄垂眸看了一眼腕錶。

他的表和藺空山是同款的智能手錶,只是顏色略有差異。

商洛曄看著手腕，一直沒有動作。

直到錶盤自動熄滅,他才動了一下。

好像這時才終於想起來,自己是要看時間。

商洛曄重新把錶盤按亮，看了眼時間。

恰在此時，一個通話信息從錶盤上跳了出來。

有人打來了電話。

錶盤上直接顯示出了來電人信息,商洛曄的心臟還沒來得及驟然一下猛跳，就看見。

打來電話的不是他想的那人。

而是燕溫文。

商洛曄面無波瀾地接起電話,燕溫文此時找他，是為了問一個主體道具的選擇。

「這兩個規格,你覺得選哪個更好？」

燕溫文知道商洛曄的性格，詢問時也沒廢話，直接報了數據等人回答。

以往,商洛曄也會迅速地給出最恰當的決定。

但這次，燕溫文等了一會兒，卻聽見男人淡冷地低聲說。

「你再重複一遍。」

大佬沒聽清么？

燕溫文有些奇怪，不過還是依言重複了一遍。

接著，他收到了商洛曄簡短而迅速的答覆：「第一種。」

這次的回答就和平時一樣，沒什麼異狀，燕溫文也沒有多想。

「好。」

通話結束，商洛曄仍然沒有什麼動作。

他的視線也還落在腕錶上。

已經黑了屏幕的錶盤上，映出了商洛曄面無表情的半張側臉。

包廂里的交談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

可能需要等很久。

商洛曄想。

查驗資產證明也挺麻煩的。

他會尊重藺空山的所有決定。

商洛曄也相信。

藺空山會做出最冷靜理性，最好的決定。

胸口緩慢地起伏了一下，商洛曄又想。

無論任何結果，他都可以接受。

真要說起來，其實之前兩個人婚姻的開始，也是因為協議。

不破不立。

或許，這次離婚也會是一個全新的契機。

只是。

真正無可避免地想到「離婚」這個詞時。

卻仍是讓人控持不住地，呼吸一滯。

不遠處的門扉傳來了一點異動聲響。

商洛曄以為是自己高度緊繃之下的錯覺，並沒有立刻抬頭。

但很快，熟悉的溫雅聲音就從那邊傳了過來。

「有勞一位，那我們下次再聊。」

商洛曄一瞬回身站起。

他沒聽錯。

居然真的是藺空山，和那個王律師及基金管理人一同從包廂里走了出來。

商洛曄沒想到他們居然會出來得這麼快，此時距他主動掛斷和藺空山的通話，至多也才不過五分鐘。

但藺空山的確正真真切切地站在他的眼前，正禮貌地同那兩人告別。

另外兩人從包廂門前走過，先行離開，經過商洛曄時，一人還客氣地同商洛曄問候，以作示意。

商洛曄頷首，也簡短地同他們打過了招呼，但他的視線更多仍然黏在藺空山那邊。

等王律師兩人離開后，藺空山走過來，他正想說什麼，望見商洛曄，卻微怔了一下。

「……小攀？」

「怎麼了？」

商洛曄問。

他聲線如常，面容看起來也全無異樣。

但藺空山看著他，卻還是低聲說。

「我是不是讓你等太久了？」

商洛曄立刻道：「沒有。」

五分鐘一十一秒。

怎麼會等太久呢。

他反而問藺空山：「為什麼這麼問？」

藺空山朝人走得更近了一步，站到商洛曄的身前。

他抬腕，便輕輕搭住了商洛曄的肩。

兩人一站一坐，視線相交。

藺空山輕聲說。

「因為你看起來，好像想了很多。」

「……」

商洛曄的頸側血管驟然一跳，他瞬時抿緊了自己的薄唇。

有什麼被他竭力強壓下的東西。

卻好像只消一秒就被人直接看破了。

商洛曄很淺地吸了口氣，旋即開口。

「剛剛的事我清楚，我掛斷通話是因為覺得我不適合聽。」

他坦然表態，語速頗快，迅速流利地全部講明。

「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全力支持。如果你要……」

唯獨到那個詞的時候，商洛曄明顯地頓了一下。

最終他仍是沒說出口，只繼續道：「我會立刻簽字。」

藺空山看著他，搖頭。

「不需要。」

「就算拋開感情原因，這種贈予也可以通過簽訂協議來明確歸屬權。」

藺空山說。

「而且我也不覺得，你會貪圖誰的錢財。」

哪怕在讀大學時，商洛曄也是靠自己賺錢，不僅養活自己，還把一筆不小的開支費用還給了父親。

聽藺空山這麼說，商洛曄又低淺地吸了口氣，卻道。

「你可以好好考慮，不用顧慮我，因為本來，這就是你自己的人生。」

「而且無論怎麼決定，我都不會改變的。」

商洛曄說得篤定。

沒有任何外力能動搖他的心意。

他向藺空山道。

「不管我們各自身在哪裡，我會第一愛你，第一保護好我自己。」

「我一直在，不會走丟。」

這是商洛曄的心聲，也是他對藺空山的保證。

商洛曄也會保護好自己，他不會讓藺空山擁有之後再失去。

獨自去面對前路無常的恐懼。

藺空山纖瘦的喉結微動。

他看著商洛曄，輕輕抬手，用指節碰了碰對方的眼尾。

商洛曄冷厲的眼廓，此時卻燙得驚人。

堅志不渝，無所不能的男生。

卻也會眼梢通紅。

這親昵而安撫似的動作，讓商洛曄又微微垂下了視線。

他抬手，圈握住了藺空山的腕骨。

男生的嗓音壓得更啞，很低地叫了一聲。

「……哥。」

對眼前人，商洛曄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他的聲音依舊很低。

「我想好了不破不立，全新的開始或許能更好地走下去。」

「只是看到你……又一秒覺得，好像所有心理的建設都白做了。」

「我知道。」

藺空山輕聲說。

他從剛才起就很清楚地知道。

弟弟一邊在做著最理智周全的決定。

一邊卻也會悄聲地獨自委屈。

只是藺空山看出了，商洛曄只會在他面前展露的，赤忱柔軟的那一面。

商洛曄握緊了他的手腕，重新抬起視線，望著藺空山，道。

「就算分開了，我也會重新追求你，希望不會打擾到你。」

藺空山也看著他的眼睛，說。

「我不同意分開。」

「這就是我唯一的抉擇。」

藺空山一直都是這個態度，他從沒有過其餘的想法。

所以剛剛手錶通話才結束了五分鐘，藺空山就走了出來。

這場交談是被藺空山提前中止的。

他的決定，至始至終都很明確。

「我……」

商洛曄又想說什麼，卻聽見藺空山道。

「小攀，我拒絕分開，不是單純地只因為要顧及你的感受。」

「你知道嗎？」

藺空山忽然提起了許久之前的另一件事。

「當初宋仁騙我去見聯姻對象的那天，我正好接到了老師的電話，邀請我來Gold。」

「而在老師的電話想起之前，我恰巧無意中走到了一家寵物店。」

「我站在櫥窗邊，和店裡的小狗面對面，當時其實我有些意動，想要養一隻小狗。」

藺空山說著，動了動被人圈握住的手腕。

他輕輕地，反手握住了商洛曄的指尖。

「但我後來還是沒有養，因為我怕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會離開，沒辦法繼續照顧它。」

說到這兒的時候，藺空山明顯感覺到，握著他的男生掌心力度下意識地收緊了一些。

藺空山卻笑了笑，繼續道。

「直到現在，我覺得，時間正好。」

「我可以做到了。」

商洛曄始終一瞬不眨地望著人，他隱隱地預感到了什麼，卻還有些不敢確信，開口時也顯得怔怔的，問藺空山。

「那現在，你想養寵物了嗎？」

藺空山看著商洛曄的眼睛，卻搖頭。

「不是。」

他說：「是因為我需要小狗的愛。」

商洛曄明顯地怔頓了一下。

與此同時，他的心臟猛然砰跳起來，聲音如響錘擂鼓。

好像商洛曄原本身墜入深暗的淵海。

卻被月亮的彎牙一把打撈了起來。

因為藺空山親口說，他需要。

還說，時間正好，他可以做到。

呼之欲出的猜測讓商洛曄整個身形都全然繃緊了，而眼前的藺空山看著他，也再沒有任何遲疑。

青年微微傾身，抬起另一隻手，打環住了商洛曄的肩。

「小狗的愛毫無保留，永不鬆口。」

他輕聲說。

「我也愛上了我的小狗。」

長廊盡頭，似乎多了服務生走動的聲響，但身在這處沙發角落的兩人，誰都沒有分心旁看。

儘管身在半公開的空間，藺空山卻再沒有在意任何旁人。

他垂首，在商洛曄的唇上，印上了自己的吻。

他們仍舊一站一坐，姿勢卻極盡親昵。

在這溫甜的親吻里，藺空山也告訴了他的弟弟。

「所以，我拒絕離婚，不是因為顧慮你。」

「是因為，我不想和喜歡的人分開。」

那愛情觀點與前路未定的心結，已然被完全解開。

藺空山悠長的未來，也需要小狗赤忱的愛。

***

在昵近的親吻變了溫度之前，因為前來清掃包廂的服務生的到來，沙發角落的兩人到底還是離開了這邊。

離開茶餐廳，外面已是夜幕深濃。

兩人開車回家，路上，但凡遇到一個紅綠燈路口，商洛曄都會停下，視線直接飄到副駕那邊，盯著身旁的青年望看。

好不容易到了家裡停車場，按捺了許久的年輕人終於能有所動作。

下車前，他吻了一下藺空山，停好車后又吻了一次，按電梯上樓前，也沒落下親人。

幾乎是走兩步就要親一下的頻率，一直持續到了兩人走到家門口。

藺空山拿出鑰匙開門，好不容易開了智能鎖，他終於忍不住偏了偏頸側，被人都給親笑了。

他笑著用指尖貼了貼眼前商洛曄的下頜。

「癢。」

商洛曄卻依舊沒停下動作，低聲說。

「小狗就是這樣。」

會一直親人。

商洛曄利落地反手關門落鎖，隨即直接圈抱住了面前的他哥。

兩人的身形差距，讓藺空山整個都被箍禁在了商洛曄懷裡。

商洛曄還認真地看了看這身形對比，改口，說。

「大狗。」

藺空山不由失笑，被可愛得實在沒耐住，也抬起下頜，親了親商洛曄的唇。

於是緊接著。

他就直接被身廓大了他一整圈的商洛曄壓按在了牆邊。

長長地體會了一次深吻。

唇齒再分開時，兩人的呼吸都有些低促。

藺空山的眼睫根處都濕透了，他望著眼前的男人，輕聲問。

「這次，可以了嗎？」

商洛曄的喉結微滾，眼眶隱隱發燙。

「嗯。」

可以繼續的，是一個歡愉的夜晚。

也是一路悠長的未來。

藺空山揉了揉弟弟微硬的發尾，輕輕吻了吻商洛曄的下頜線。

直到真正要親歷，他才發覺，事情其實沒有預想中那麼難。

愛意流露，自然而然。

也是帶了一點安撫對方的心思，藺空山道。

「明天周休，還是元宵節，時間也正好，不用早起。」

說來也的確是很巧。

明天過節，工作沒什麼要忙的。

今天晚睡一會兒也沒關係。

只是忽然地，商洛曄想到什麼，卻攢起了眉。

「不行。」

「？」藺空山看他，「怎麼了？」

商洛曄眉心緊皺，面色中罕見地流露出了一些明顯的懊惱。

「我沒準備套。」

他抬手便想去摸外套，卻又停住了。

「我的尺寸需要特別買，商超和便利店可能沒有這種型號。」

商洛曄之前一直耐心在等藺空山，他不想給人壓力，因此也從沒有提前準備過。

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早，而他偏卻又少了要用的準備。

商洛曄滾了下喉結，迅速冷靜下來。

「我去附近的大型超市看看。」

但他還沒來得及動作，卻聽見藺空山輕聲說。

「不用。」

「？」

商洛曄回眸，就見藺空山看著他，卷長的眼睫動了動。

青年說。

「準備了也沒用。」

商洛曄不解：「為什麼？」

藺空山的睫毛微微垂落下來，烏墨似的長睫在皙白膚色的映襯之下更為分明。

他那被吻到軟紅的唇開口，說。

「我對乳膠過敏。」

「……？」

商洛曄微愣了一下。

他瞬間的第一反應並不是別的，而是反省：「我居然不知道，你有這個過敏癥狀……」

藺空山唇瓣微彎，笑了笑。

「沒關係。」

「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

商洛曄不隻眼眶，連耳廓都開始隱隱發燙。

為了這話的含義悠長。

對方終於全然敞開，開始接納他。

需要他。

而與此同時的，商洛曄也同步反應過來了剛剛那句「乳膠過敏」的意思。

「如果過敏的話……」

果然，藺空山點頭。

「我自己不能戴，也不能接觸別人戴。」

藺空山一直如此，他連戴乳膠手套都會過敏，更別提是別處。

而他的這些話，同時也說明了另一件事——

所以，如果沒有商洛曄。

那不論是同性還是異性。

藺空山之前根本從未想過約人解決。

商洛曄自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稍顯怔愣地看向藺空山。

藺空山也看了看他，說。

「如果是你的話，沒關係。」

只有商洛曄，藺空山才會同意。

不戴也可以。

商洛曄緊貼著人的胸口起伏了一下，他閉了閉眼。

體檢報告之前就已經給對方看過了，現在不用再重申浪費時間。

商洛曄冷靜地想著，開口的聲線卻已然染上了些許啞澀。

「那也好，」他說，「不會傷到你。」

藺空山：「……？」

為什麼這麼說？

商洛曄想了想，認真解釋。

「因為戴上會增厚一點體積，不戴的話，可能會輕鬆一些。」

其實那套衣只有薄薄一層，又能佔去多少體積。

但很快，藺空山卻切身地明白了對方的這一句話。

因為原物實在太過粗大。

再多一丁點都不可能吃得下了。

而且這一夜，也並不像藺空山想的那樣，只是晚睡一會兒。

他終於親身體會到了，沒有預先在健身房消耗過的一十歲年輕弟弟，那堪稱恐怖的真實體力。

別人家的正月十五都習慣吃元宵。

藺空山卻被喂抱填滿，吃熟了別的東西。

整個元宵節，這長長的節假日一天里。

兩人都是在卧室里歡度的。

***

***

Gold團隊成立公司的資質審批相當順利，各項準備也都完成得很是迅速。

年後，陽春三月，新成立的文化傳媒有限公司便準備正式開業了。

聽聞這個喜訊，不少合作方和圈內的品牌方都送來了祝福。

公司的開業慶典定在了周一，屆時肯定也會有不少客戶前來捧場。

為了置辦開業慶典，Gold諸多成員都很是忙碌，好在團隊年後又招了一波畢業回國的優質新人，人手寬裕了一些，準備也甚是順利。

Gold原本租賃的那一層寫字樓，已經盛不下這麼多人的位置了。

不過搬到公司新的辦公地址后，這點卻不用再擔心了。

因為新的辦公地點，直接是一整棟樓。

而且新址和原本寫字樓的距離並不遠，就在之前的隔壁。

這裡同樣是江景遼闊的臨江寫字樓，一整棟十幾層樓，全部租給了Gold團隊。

這也讓Gold有了更多空間，能實現之前不能達成的拍攝條件。

團隊的其他人都只覺驚嘆，原本的兩個合伙人對此卻有些意外。

工作間隙，因為大佬和藺助都出外忙碌，白夢璇忍不住去找了燕溫文。

「這次新址是大佬租的嗎？感覺價格會很貴哎。」

「確實應該挺貴的，」燕溫文說，「或許，是攀山那邊出的錢？」

許多傳媒文化公司，背後都有獨立資金方提供支持，而攀山，正是Gold新公司的主要投資方。

Gold之前雖然也賺到了資金，但積累還沒到達這麼豪奢的地步，想來這棟樓的租賃，應該是攀山的手筆。

「這個投資方真的好大方啊……」

白夢璇感慨地摸了摸自己圓圈耳環，隨即又道。

「對了，你之前問過藺美人了嗎，這家投資方到底是不是大佬爸爸的公司啊？」

以商洛曄父親的身份，龍董事長會有幾個資金充裕的獨立投資公司也不奇怪。

只是，白夢璇和燕溫文都是從大學開始一起和商洛曄做起了工作室的人。

當初商洛曄的父親把歐洲那家工作室直接收走的事，他們兩人都親歷過。

雖然白夢璇對大佬的能力從無懷疑，不過有這前車之鑒，她難免也會有些擔心。

如果是龍先生投資了新公司的話，那Gold的未來發展，或許還會收到外力的影響。

聽到這兒，燕溫文的表情卻有些微妙。

「之前藺老師太忙，我沒來得及問他，就自己在企業查里搜了搜。」

燕溫文道：「這家攀山投資公司，不是龍先生的。而是屬於……」

白夢璇好奇：「是誰？」

燕溫文：「屬於藺老師。」

「……？？」

白夢璇猛地瞪圓了眼睛。

「藺老師？？！」

Gold新成立的公司，的確是由藺空山經由攀山進行主要注資。

除去商洛曄本人，以及白夢璇和燕溫文兩個合伙人的額定股份之外，其餘股份都在藺空山手中。

他成為了新公司實際上的控股股東。

所以在準備開業慶典的前一天，忙碌許久的兩人在正午時分回到辦公室。

藺空山剛接過商洛曄遞來的水杯，就聽見對方叫他。

「藺總。」

商洛曄早已改好了這新的稱呼。

藺空山抬眼，他站在落地窗邊，身前高大的男人遞完水后並沒有讓開，反而將兩人間的距離消減地更近了一點。

如此親昵的貼近，讓人連彼此用過的漱口水清香都能清晰聞到。

商洛曄的身形將人圈困在落地窗邊，還傾身向前，在人唇上落下一吻。

但他開口時，嗓音卻很是恭肅執禮。

「承蒙抬愛。」

「我會誠心全力，讓藺總滿意。」

藺空山唇線微彎。

日光正好，窗外的江面波光粼粼。

那萬千碎金般的光點，卻都不及漂亮青年溫雅一笑來得耀眼。

「好。」

藺空山笑言。

「拭目以待。」

準備工作一直忙到了傍晚，第一天開業慶典的所有布置都已經完成。

在團隊其他成員都下班后，藺空山又做了最後的檢查確認，才準備離開。

才剛走出去，他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門邊等他。

是商洛曄。

新樓的物業還沒有正式交接，這時的室內已經熄了頂燈，只有門邊和電梯旁的燈還在照明。

藺空山走過去，穿過街燈朦朧的窗影，此時的燈光不甚明朗，他卻若有所覺。

下一秒，唇上已然一燙。

極近的距離里，商洛曄吻過他，又牽住了他皙長的手，低聲問。

「走嗎？」

藺空山回握住對方的手掌，笑了笑。

「嗯。」

「走吧。」

曾經，藺空山從不信任變幻難測的未來。

天幸有人共他攜手。

久長未定的餘生往後，可以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