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 小攤

北區南面的老城鎮比較落後，許多建築物還保留看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前的樣子，而且這裡離新城區還挺遠的。

很多人不知道這裡為什麼還不趕緊開發，也許是那些人在大地方發大財了，顧不上這裡吧。

但是這裡有些個老店生意依舊挺好，顧客也是常來的人。

在那陳氏診所所處的那個路口附近，有一家賣粥的小攤。攤主李楠芳在這裡也開了十多年了，妥妥的老字號。

她是一位大媽，也可以說是一位奶奶。五十多歲的年紀，操起攤上的事來一點也不含糊。每天笑容滿面地面對來來往往的客人，總是樂此不疲，那麼慈祥，那麼親切。她的孫子每天放學也會來幫助，兒子在城裡工作，不過到周末也都會回來。

這天中午，李楠芳熱了熱涼下去的一大鍋白粥，又忙活十幾分鐘，手腳有些疲累坐下來歇了些歇。看著攤前座位上坐滿客人，她很高興，用手擦了擦鼻上的汗珠后又繼續攪弄攤上的東西。

「今天生意和往常一樣好啊。」剛來一位客人對李楠芳說。

聽這位客人說著，她笑了笑，回答道：「都來吃東西啊，人哪有不吃飯吶！」

「嘿嘿！那我來碗綠豆粥。」客人嘻笑著說。

「行，最後還剩點，都給你盛，不加你錢。」

「謝謝李姨！」客人嘿笑。

「知道你愛喝綠豆的。」

「那不是，從小在你這吃到大。」

……

「老闆，還有粥嗎？」

那兩人正說著，這時劉志長終於來到這裡，嘴裡喘著氣，雙手還橫抱著一個像捨不得的累贅一樣的劉花禾。

「有有有，先坐吧，這有凳子。」李楠芳連忙利索地找來兩張凳子送到劉志長面前。

「把孩子放下來吧，看你這樣挺累的。」

「沒有事，孩子生病了，現在還在睡。我要一碗粥。」

「行。要什麼粥？」李楠芳說著，很是同情。

「最便宜的。」

「好，那就白粥。」

不一會粥上桌，劉志長慢慢坐下來，輕輕叫了叫花禾：「花禾，花禾，起來吃東西了。」

叫了一會兒，劉花禾動了動眼睛，迷糊地醒來。

「我們在哪？」她聲音還是很虛弱

「在吃粥的地方。起來吃東西吧。」劉志長看著她的樣子很不安心。

「我，我頭好暈。」她虛弱地說。「肚子不舒服。」

「應該是空腹了，不行我喂你吃點。」

「怎麼了？」李楠芳走過來問。「這孩子怎麼了？」

「發燒了。」劉志長回答，「我女兒。」

「真可憐，我來抱她吧，你先吃。」說著，李楠芳展開雙臂。劉志長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把花禾送過去。

「哎呦，我可憐的小妞子啊。」李楠芳抱起了花禾，像一位老母親一樣喂著她。

這也讓花禾感到了突如其來的溫暖，是十分的沉穩而溫柔，好像久違的感受。她有些戀戀不捨起來。

「小孩子都是寶啊。看看這小閨女，這麼瘦。來吃點東西吧，我來喂你。」李楠芳用勺子舀了一口白粥，遞到花禾嘴邊，

花禾報了下去，順滑而溫暖。

「白粥養胃，多吃點。」李楠芳說。

一邊的劉志長看著這樣有些難過，直接埋頭猛地喝著那一大碗白米粥，眼眶也不自制地紅了起來。

……

對於照顧劉花禾，自己怎麼一點方法都沒有。

一種無力感頓時湧上心頭，十分過意不去。

……

「媽。」這時一位扎著高馬尾的女士領著一位小男孩走過來。

「哎，回來啦。」李楠芳看向他們，顯得很高興。

「回來了。這小女孩是誰？」女士說。

「旁邊這位客人的女兒罷，生病了挺可憐的。」

「哦。」女士看了看劉花禾，又看向了一邊的劉志長。

劉志長抬起頭來，看著來的兩人，不敢說話，手中緊握著筷子。

「奶奶，今天晚上我們吃海底撈！」那個小男孩高興地跳到李楠芳面前。

「好，好。但你現在小聲點，這個小妹妹生病了。」李梅芳摸了摸小男孩的頭微笑著說。

「小妹妹？」小男孩湊近了劉花禾，看她樣子覺得可憐，就對花禾：「肯定很難受吧，要和我玩嗎？」

「噓噓噓！別吵，讓她休息。」女士扯了扯男孩嗔道。

「你去收收碗吧。」李楠芳對男孩說。

「哦。」

「對了。崖還沒回來嗎？」李楠芳說。

「他去停車了，馬上過來。」女士放下肩上的包坐了下來。然後問劉志長：「先生，你是哪裡人？」

「我，我老家天城的。」劉志長有些澀澀地說。不知道為什麼，面對這幾個人的時候自己沒有那種警成的心。好像相處得很自然，但這對於他來說難免會有些不自在。

「那你現在是做什麼工作的？」李楠芳問。

「我，我，暫，暫時沒有。」劉志長回答得有檢羞愧。

「哦。」李楠芳若有所思，「那你女兒的母親呢？」

「她，她。」

「我媽走了，前幾天走了。再也回不來了。」不知怎麼，劉花禾突然有些眼淚汪汪起來。

「別哭別哭，乘，乖，沒事啊。」李楠芳連忙哄她。

「怎麼了？什麼回事。」這時走來一位年輕男人，斯斯文文的樣子。

女士簡單地向他解釋了一下。

這時，年輕男人說：「那我們是老鄉啊。」

「！」挺突如其來的一句話。

「我老家也是天城的。」男人說。

「老鄉，哦，謝謝你們。」劉志長有些愣愣地說。

「沒事，我性格就這樣。」男人微笑說。

「我收完啦，我們什麼時候回家？」男孩高興地跳過來說。

「行吧，我們現在就回家。」女士說，「周崖，搬菜走。」

「好。」男人說。

「那，那我們也準備走了。」劉志長生生地說。

「不用急啊，先坐會，我還沒收攤呢。」李楠芳說。

「嗯，對了，我回去拿點東西過來，先生您先等等，好吧。」女士說。說完，女士就快步走進巷子。

「先生，不用怕，我們也是鄉下來的。我們也嘗過苦，所以我們理解。我們即使現在有錢了，也不會忘記本的。」李楠芳說。

「謝謝。」劉志長說。

不一會，女士拿來一個袋子，遞給劉志長，說：「先生，這裡是幾件年衣服，送給你們。」

「這。不好吧。」「拿著吧，我們也用不著。

「好，好吧，謝謝。」劉志長又深鞠一躬。

「真的不多留一會了嗎？」李楠芳又說，「再吃點吧，不收錢。」

「不用了。」說完到志長抱回了花天，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之前吃飯的那張桌子上還留下了十塊錢。

「對不起，沒讓你多享受一會。」這是劉志長抱著花禾離開十多米后說的話。

這種幸福的場面他見不得，他只想逃離。

…………

「你還是害怕。」腦子裡那個聲音說。

「怎麼又不怕呢。」

「這麼久了你應該接受了，單單地感傷過去對你現在一點意義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