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妖星
「你們的意思是，讓我來指揮這座孤兒院里的力量，是這樣嗎？」
雷多認真的攪拌著眼前桌上杯子里的液體，看似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空蕩蕩的房間看得出來原來僅僅只是個雜物間，被臨時收拾了一下就成了雷多的休息之所。雷多的侍衛此刻沒有一個待在這房間之中，而是全都在別處休息，將這狹小的房間留給了雷多一人。
空氣中瀰漫著飲品特有的甜膩的味道，這種備受小孩子喜歡的飲品在加熱過後能夠很有效的緩解身體上的疲勞，因此在這聖光教會的孤兒院中儲藏有很多這樣的飲品。雷多將熱飲一飲而盡，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聲，接著看向了對面那一言不發的男人——他在等待著對方的答案。
「沒錯。」塔克回答道，他滄桑古板的面容上沒有絲毫的感情波動，簡直就好像一個用木頭雕刻出來的雕像。「現在這座孤兒院里的人只有你有過指揮軍團作戰的經驗，因此我們需要尋求你的幫助。」
「這是那位閣下的意思嗎？」雷多沒有明確的表示，而是拋出了自己的疑問。
「是。」
「如果是那位閣下的意思，那我接受你們的邀請。」雷多點了點頭。「畢竟此刻在這裡，除了他之外，沒有任何人有足夠的號召力讓那些傭兵們聽從我的指揮。」
「不過就算有了那些傭兵作為幫助，我也沒有足夠的把握能夠在援軍到來之前守住這裡。」接受了塔克的邀請之後，雷多立刻開始分析起當前的局勢來。「儘管在之前的清剿行動中有所折損，但是聖光教會在城內仍然存有兩千五百名左右的聖騎士，上萬的聖光修士以及人數更多的狂熱信徒作為輔助部隊。這樣的一支力量別說是現在的赫爾加特城，蕩平半個安塔尼亞帝國都不是什麼難事。」
「皇帝陛下目前一定收到了有關這裡的情報。」眼看塔克沒有說話，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雷多繼續說道。「然而想組建起一支足以抗衡聖光教會的力量，所需要花費的時間絕不會太短，至少也要一個星期。當然，皇帝陛下也有可能會讓這附近駐紮的守軍立刻趕來赫爾加特，但像那樣的軍隊能夠起到的作用也僅僅只有稍微牽制住聖光教會，難以正面抗衡。」
「你的分析很有道理，雷多軍團長。」塔克終於開口緩緩說道。「但我想你似乎搞錯了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雷多一怔，隨後猛然站起身，心中冒出了一個可怕的猜想。
他該不會是想說......
「我們從來沒有考慮過固守的問題，雷多軍團長。」塔克說出了那最讓雷多感到恐怖的一句話。「我們考慮的，是如何向聖光教會發起反攻。」
......
「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這樣了。」
艾妮烏斯無聊的坐在沙發上，晃著小腿，清晰且完整地道出了安迪爾被抓走的經過。陌寒沉默不語，而基克則皺著眉頭，試圖從艾妮烏斯話語中的細節里解析出更多的信息，但最終，他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從未聽說過有人可以操控別人體內的聖光。」基克說道。「聖光是聖光之神迪米爾的恩賜，由聖人將這恩賜分享給聖光的信徒，這是眾所周知的事。也就是說，除了聖光之神迪米爾之外，不可能有人能夠染指他人的恩賜。」
「但是那個老頭偏偏就做到了。」艾妮烏斯換了個姿勢，恣意的仰躺在沙發上。「你是不是看書的時候都沒認真啊，基克。」
「或許吧。」基克沒有和少女爭吵的意思，在阿什麗死後，艾妮烏斯一直對除了陌寒之外的隊友存在著敵意，現在她能夠按下自己的性子和他交談就已經很不容易，基克不打算再繼續刺激她。「不管法爾科是怎麼做到的，陌寒，你在對上他的時候一定要小心。」
陌寒沒有回答，而是在默默思考著接下來的對策。法爾科擁有剝離聖光的能力可以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消息，對於以聖光作為基礎來構建自身主要戰力的陌寒來說，如果聖光的能力被剝奪，那麼他的實力也會隨之而下降一大半。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艾妮烏斯及時的將這個消息帶了回來，否則陌寒毫無準備的和法爾科就這樣對上，局面只會變得愈發的不利。
不過話又說回來，法爾科真的可以剝離陌寒的聖光之力嗎？
和這個世界被聖光之神迪米爾所賜予的聖光不同，陌寒身上的聖光之力乃是災魘前線的聖光之種再加上自我感悟所誕生的產物，兩者可以說是除了樣貌和用法神似以外，本質上卻是完全不同的東西。
那麼那個所謂聖光之神迪米爾，又究竟是什麼？
無數的謎題堆積在眼前，等待著解答。然而就如同此次任務中所經歷的一切一般，時間從來不站在牧人和守護者們這邊。正當赫爾加特城中最後的反抗力量在進行著緊鑼密鼓的準備之時，伴隨著一陣地動山搖和體感就能感受到的高溫，聖光教會率先掀起了自己的第一張底牌。
......
那究竟是什麼？
幾乎所有的赫爾加特的倖存者都在目瞪口呆的仰望天空，仰望著那拔地而起，懸浮於整個赫爾加特之上的堡壘，以及那堡壘中央幾乎刺入蒼穹之中的高塔。熾烈的似乎要將人的雙目所灼瞎的聖光在那堡壘和高塔上閃耀，那不斷上升的溫度更是證明了那聖光絕非什麼低劣的障眼法，而是貨真價實的足以將整個赫爾加特毀滅的光。
聖者之城赫爾加特因為這座浮空堡壘的上升而被撕裂成了兩半，徒留下中央那個深不見底的大坑，以及一道長逾幾千米的傷疤。在過去的千年時光里，從未有人知道在赫爾加特的地底深處居然埋藏著這麼一個可怕的東西。那浮空的堡壘就好像一個沉睡已久的巨人在蘇醒之後，於空中舒展著自己強壯的身軀。
法師們在費勁的思考，試圖從自己那睿智的頭腦中找尋這座浮空堡壘的信息；占星師們在努力的占卜，試圖突破那暴虐的光芒，獲得來自星空的啟示；戰士和武者們在感受著那浮空堡壘所散發出來的氣息，沒有參與到聖光教會暴虐行徑中的聖光修士們在翻查著可能記載著浮空堡壘信息的典籍；孩子們在因為不祥的氣息而哭泣，牧人們則用力握緊了雙手。
無法用常識去理解，無法用現有的知識琢磨，當活生生的神跡出現在面前，留給赫爾加特倖存者們的便只有無盡的驚惑和恐懼。他們迫切的想要了解這座浮空堡壘的力量，這座浮空堡壘的奧秘，這座浮空城的功能和信息。而相比於這些，他們更加想了解的，還有自己的結局。
在這種怪物一般的武器面前，他們真的有哪怕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存活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