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那只是個護身符

警察面帶慍色走向小胖。和他並肩而行的那個身影，也離小胖越來越近了。小胖兩眼緊盯著對方，不動聲色的摸出火符，夾於兩指之間垂於身後。

「這是鬼還是妖啊？」對於這個未知事物，小胖心中還是存有一絲的慌亂，他低聲嘟囔了一句。

小胖的聲音不大，身後的李若琳卻聽了個清楚。她緊咬著嘴唇，越過小胖的肩頭張望。眼前只有一步步向這邊走來朱警官，四周並沒有小胖所說的妖魔鬼怪。再看向小胖，他的眼神中卻透露著如臨大敵的感覺。越是看不出異常，越讓她感到緊張，接著就是深深地恐懼感。恐懼這東西從來都不是後天生成的，它從娘胎里就開始萌芽，所有的恐懼都植根於內心深處，並隨著時間而不斷成長壯大。小胖的話像一個催化劑，將埋藏於李若琳內心的恐懼一下點燃了。排山倒海般席捲而來恐懼讓她後背的汗毛一根接一根的豎起，並迅速蔓延至頭頂，頭頂傳來一陣陣的麻木感。李若琳頓覺後背有一個可怕的魔鬼，正用尖利的爪子撓著自己的頭皮。試圖撬開堅硬的天靈蓋，將尖尖的指甲插入大腦，順著感覺神經一路前進，控制這具軀體。她銀牙緊咬，使勁搖了搖頭，試圖甩掉這令她討厭的感覺，但效果卻不是很好。直到瞥見小胖手中折成三角形的那個黃色紙符，她的心突然安穩了些。眼前之人的背影突然變得高大了不少，輪廓上彷彿還鍍了一層淡淡的光芒。李若琳攥了攥拳，消失的力量一瞬間回來了，身體也不再寒冷。心雖安，但一種異樣的感覺卻爬上她的心頭。這種感覺令她有些陌生，令一向要強的她有些抵觸。

小胖當然不知道身後之人的想法。如果知道，他一定會很震驚。震驚於敢隻身斗歹徒的李若琳也會害怕；震驚於要強的她也會有依靠別人的想法。

小胖一直觀察著那個東西。隨著那東西接近，小胖心中的疑惑更大了。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鬼這東西，小胖見過的太多了。普通鬼都是保持著生前的樣子，只是男女老少高矮胖瘦等樣貌的差異罷了。除非是橫死之人，比如劉明那種，由於怨氣太重則保持了死時的慘狀。但就算再慘依舊還有個人樣兒，只是血肉模糊的看著噁心點罷了。妖怪這東西，小胖見也過幾個了。就拿黃鼠狼精來說，一般它是保持著原來的樣貌，最多也是巨大化或者人形化。不管是鬼還是妖怪，他們終歸都是有跡可循的。他們對於小胖來說也是見怪不怪了。但眼前這個卻讓小胖有些不知所措。剛才遠看時，它是個人形，只是黑乎乎的讓人看不清楚。但隨著離自己越來越近，小胖看到的卻仍然是黑乎乎模模糊糊的一個人形。沒有一點色彩，看不到任何五官，看不到身上任何衣物或者其它的細節。它彷彿那就是個黑色的影子。

那東西好像看出了小胖的疑惑，臉側向身邊的警察。黑暗中，立刻出現了一個更黑的側臉剪影。凸出的眉毛隨著一隻眼皮動了動，然後嘴巴張開，顯現出一個嘲笑的表情。

眼前的情景讓小胖感覺自己正在看一場皮影戲，不同的是皮影有色彩也有細節的，而這個顯然是一場十分簡陋的黑白皮影戲表演。

走正過來的警察見小胖並未理會自己，而是用一種異樣的敵對的眼神盯著自己，於是生氣的問道。「問你話呢！怎麼不回答？」

那黑影先是擺出個捂嘴笑著樣子，然後學著警察伸出左手指著小胖說道「問你話呢！怎麼不回答？」

「鬼東西，你別張狂！」小胖眼睛一眯，精光射出。

「你說什麼？」警察腳步一頓，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大學生。要知道，這身警服，不光對罪犯有震懾作用，對普通人也具有一種震懾感。很多人就算沒有做什麼虧心事兒，見了這身警服心中也會有所顧忌。而現在，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大學生不僅十分淡定，而且還敢對自己說出這樣話。這讓他頓感顏面盡失。

「你說什麼？」黑影依然自娛自樂的模仿著。

「你再說一遍？」警察憤怒的吼道。

「你再說一遍？」

黑影像復讀機般重複著警察的話，兩個聲音一前一後，如同山谷中的回聲。

「我沒說你！快閃開！」小胖意識到被那個警察誤會了，皺了皺眉頭說道。但由於擔心黑影隨時發難，他的眼神一刻都沒有離開過那個黑影。

「說話竟然都不正眼瞧我。這臭小子到底什麼來頭？」警察越想越氣，邁開大步氣勢洶洶的向小胖逼近。隨著同小胖的距離拉近，他眉頭一皺，突然放慢了腳步。可能是出於警察職業的本能，他好像意識到了些什麼。順著小胖的眼神，他謹慎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右側，身邊空空如也，左側也是這樣。

他狐疑的看了看面前的年輕學生，隨即搖了搖頭，心想自己這是怎麼了？竟然被一個學生搞得疑神疑鬼的。這小子肯定腦子有問題，自己又何苦跟他一般見識呢？他翹首瞧向小胖身後的李若琳關切的問。「李警官，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朱警官，你。。。。。。你最好聽他的。」雖然感覺有些尷尬，但李若琳還是硬生生的說出了這句話。

「什麼？」朱警官一下定住了腳步，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內心不停思索著「李若琳她怎麼會說出這種話？都瘋了嗎？讓我聽這個小神經病的？讓我閃開？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此時那個影子般的東西像個小丑般蹦蹦跳跳的圍繞著警察轉圈，並做出得意洋洋的動作。當它轉動，變換到某兩個角度的時候，突然消失不見了，這讓小胖一陣迷糊。又觀察了一下，小胖突然發現發現它竟然是個紙片般的存在。就在它再一次轉到警察的右側，背向小胖之際，小胖猛地將火符擲了出去。

「嗖！」一道細微的破空之聲劃過，然後又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

小胖面前的警察全身僵硬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只有額頭的冷汗不斷冒出，然後順著下頜線一滴滴落在地上。他的雙眼依舊注視著小胖。就在剛才，模糊間，他好像看見小胖手動了一下，一個黑影便從他手中飛出直奔自己這邊而來。出於本能，他想閃避，但在他反應之前，那東西已經帶著哨音忽的從他右側飛了過去。

光是聽耳邊那破空之音，警察就知道其威力絕對不小。

「他竟然敢攻擊我？攻擊一個警察！這是襲警啊！」這是他此時他心中的想法，也就是這個想法讓他感到震驚。當震驚和恐懼漸漸消失后，他雙眼一瞪，大吼一聲「你幹什麼？」

同一時間，他迅速掏出了警用噴霧槍，瞄準小胖的面部便扣動了扳機。

正常情況下，雖然他們之間的距離只有兩米左右，而且警察訓練有素出手很快，但對於小胖來說，還是蠻有時間反應和應對的。但小胖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兩眼失神的盯著前方，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警察的舉動。當那束帶著霧氣的水線離小胖的眼睛只有不到一毫米的時候，警察臉上露出了勝利者的表情，身後的李若琳也驚恐的雙眼圓睜，而小胖依然紋絲不動。就在這時，平地里突然颳起了一陣大風。大風起的突然，而風向正是朝著開槍的警察。辛辣刺激的噴霧盡數被吹了回去。隨著「啊」的一聲哀嚎，警察捂著雙眼「噗通」一聲跪在了小胖面前。

這邊鬧出的動靜立刻引起了幾個警察的注意，他們飛快的向這邊奔來。

「這是怎麼了？」

第一個跑過來的警察，俯身看向跪在小胖面的警察不解的問道。

在胡椒水刺激下，那朱姓警察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將手指向前方。他想要說什麼，但因為口鼻中也充滿了胡椒無法言語，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音。

剛來的警察也有些蒙圈，抬頭看向朱警官手指的小胖。而眼前學生模樣的人則呆立在那裡，一雙充滿驚訝的眼睛正盯著不遠處的地上。

「咦？這是什麼？」不遠處的老警察俯身盯著地上的一個東西問。

幾名年輕警察不約而同的看去，在老警察面前的地上，一個像是小粽子的黃色物體正在不停的晃動著。

「小心他有武器！」緩過勁兒來的朱姓警察猛地站了起來，不停眨巴著眼睛指著小胖說。

聽到有武器這幾個字，幾名警察立刻警覺起來。紛紛抽出警械圍住小胖做出戒備的姿態。

小胖依舊皺著眉看向前方一言不發。

「別動！交出武器！」見小胖一動不動，警察大喊道！

李若琳突然發聲「它沒有武器！」

「啊！這到底怎麼回事兒啊！」見李若琳這麼說，兩名警察有些詫異。

「絕對有！剛才他沖我發射了個東西！」朱警官揉著眼睛說。

「是這個嗎？」老警察拾起地上的東西疑惑的問。

「應該是，趙隊。是什麼？飛針還是飛鏢？」涕淚橫流的朱警官使勁揉了揉眼睛，半天後才勉強睜開一點眼睛。它看了看隊長所在的位置說到。

眾人紛紛看向老警察。只見他將那三角形的東西反覆觀察了一番，然後托在手裡掂了掂分量，又輕輕捏了捏，隨後把它拆開了。

「天。。。。。什麼君。。。。。火。。。。。辛！這鬼畫符般的是什麼東西？」老警察磕磕巴巴的讀著上面的文字。

「這是什麼？」老警察走過來看向小胖問道。

被身後的李若琳捅了捅幾下，默不作聲的小胖才從思緒中醒悟過來。

小胖先是「啊？」了一聲，然後看到老警察正拿著拆開的火符看著自己，心疼的「哎！」了一聲。

「你啊啊哎哎的說什麼呢？老實回答。。。。。。」身邊一名警察見狀沖小胖厲聲說道。

老警長伸手示意，制止了年輕警察的話隨後又問「我問這是什麼？」老警察盯著小胖，眼神中自帶一種威嚴的氣勢。

「黃紙符！火。。。。。。這不會是紅孩兒的三昧真火吧？」站在老警察身邊的一個年輕警察探著頭看了兩眼火符后貧嘴道。

「行了小吳，該忙啥忙啥去。」

「哦！」吳姓警官吐了吐舌頭，象徵性的向一邊胡亂跑了幾步，然後停下來繼續探頭探腦的瞧著這邊。

在老警察犀利的眼光注視下，小胖想不出怎麼解釋，只能尷尬的說「那。。。。。。那只是黃紙折成的護身符！」

「護身符？。。。。。。」一眾人聽了這話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什麼護身符啊！別聽他的，剛才他發射的那東西比子彈都快。可能不是這個紙團……快搜他身，一定有個發射器。」朱警官聽了生氣的說。

「你別誣陷好人啊？我哪裡什麼發射器？剛才看到你旁邊有一團黑影，一時害怕就把隨身的護身符丟過去了。這是黃紙折的，哪裡會傷到人啊！不信你們就搜身！」小胖半真半假的解釋道。

「我證明，他確實沒有武器。剛才丟出的是這個紙符。」見警察要來搜身，李若琳站出來解釋。

「剛才那個東西的速度，絕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

「朱警官，你怎麼被一張紙嚇成了這樣啊！呵呵！」剛才那個小警察跑過來開玩笑的說。

「不騙你們。剛才。。。。。。他丟出的東西真的比子彈都快。。。。。。我連躲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我不是瞄的你啊！」小胖說。

「可能你射偏了！」

「只是個黃紙折的護身符，難道能殺人？」

「怎麼不能？」

「你說能，那你親自用它殺了我啊！」

「我。。。。。。」

「行了，這件事情個回頭再說。小吳你帶他去找法醫沖洗一下眼睛！」老警察沖一旁的警察命令道。

「是！」

「眼睛沒事了吧老朱？逆風用噴霧，你也真是。。。。。。」小警察扶著朱姓警察打趣道。

「剛才那風。。。。。。」吳警官想起了那陣不可思議的風。那風不光來的怪，而且來的巧來的快。就算解釋，別人也不會信，於是頹然的放棄了接下來的說辭。

小胖一直在疑惑一個問題，那就是火符為什麼沒有起作用！要知道，這並不像以前他們做的那種成功率不高的符。後期經過六子加持的符咒，從來沒有出過問題。沒有起作用只能說明剛才他沒有投中目標。。。。。。可剛才。。。。。。他清清楚楚看到火符擊中了那東西。

「嘿嘿嘿！哈哈哈！。。。。。。」刺耳的聲音又響起了，聲音比剛才還尖利。這聲音如同那個東西一樣，只有小胖一個人能聽見看見。

朱警官走了兩步心中憤憤不平，回過頭來時正好看到小胖捂正著耳朵戒備般的環顧四周。

「你看！你看！這傢伙就是不正常吧！」

「啊！哎？你幹嘛啊小吳？別拽我啊！」吳警官感到雙腿突然不聽自己使喚的向後方退去，於是喊道。

「我沒有啊！」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朱警官，吳警官也是一臉驚駭的說。

「啊！救我！救命啊！」

在眾人驚異的目光注視下，朱警官不停揮舞著胳膊，以一種奇怪的行走姿勢倒退著向湖邊移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