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白鬍子
呂鐵生的效率很快,當晚就將鐵布衫秘籍送來了,而且還是原本。
夜深人靜時,寇紅梅已經在主卧睡熟了。趙懷安這些天都睡在大堂,躺在自己製作的單人床上,待早晨起來再將床鋪收起來。
然而今夜趙懷安卻睡意全無,他本就精力充沛,每晚只睡兩個時辰便足矣。
趙懷安對真氣有一定的了解,甚至還能自主創新,但是他對煉體的武功卻一無所知,如今手握秘籍,興奮度無以復加,他索性也不睡了,將單人床搬到一旁,坐在椅子上開始鑽研鐵布衫。
鐵布衫可以說是江湖上出現的最早的那一批煉體武功了,易學難精。在最早先的時候,鐵布衫的修習需要配合葯浴,每日通過鈍器擊打身體,再逐漸進階到利器擊打,當時大多數煉體武功的鍛煉方法也與此類同。
三百年前,少林寺出現了一個奇特的天驕,法號智信。智信從幼時便是個體弱多病的人,雖然出身於西域富商家庭,但卻沒有健康的身體。後來其家人為了幫他強身健體,將其送入少林學武。
智信天資聰穎,真氣修為進境飛快,但那時的少林不以內功聞名,寺中諸多高手皆是橫練宗師,並不擅長對於內功的修習。
智信很快就成為了寺中內功修為最高的人,高到學盡了少林內功的地步。內功進無可進的情況下,他只好轉而開始修習外功。但是他肉身天資不足,終究不是橫練的料。
但智信天資卓絕,苦思數載,想出了用真氣反哺肉身的方法,散盡一身真氣,終成橫煉宗師。但若僅是如此,又哪能稱得上天驕呢?
智信本身就是內功大師,又精通外功,他將一身所學盡皆凝聚至一體,最終創下一門集內外於一體,可將人潛力開發到極致的絕世神功——易筋經。
至此,少林終成武林超一流門派,更是闖出了天下武功出少林的名頭。
趙懷安看著手裡這本少林寺簡史不由得讚歎智信的智慧,這本書是呂鐵生連同鐵布衫秘籍一起送來的,任何人在少林寺購買正版鐵布衫秘籍都可以獲得一本少林簡史。
趙懷安感嘆了一句『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然後便不再多想,開始真正鑽研起鐵布衫。大唐武者現在主流的外功修習方式都是以真氣刺激肉體,不同的部位採用不同的手法,對真氣操控力的要求頗高。
所以橫練高手向來是比較少見的,鐵布衫便是主要對肌肉和皮膚進行強化,針對肌肉以真氣針刺法按順序刺激穴位,而皮膚以振蕩法採取不同頻率強化皮膜。
理論談不上多難,但是實際操作卻不容易。趙懷安記下鐵布衫要訣后,便開始嘗試修鍊。
月色由濃轉淡,直至天邊破曉,他才神色古怪的睜開雙眼,不解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秘籍。
這鐵布衫……效果也太弱了!
趙懷安靈覺超凡,對於真氣的操控自然手到擒來,然而修鍊一夜,肉身的強度不能說進步顯著,只能說是毫無進展。
真氣確實能融入血肉,但卻如同吃飯喝水一樣,僅僅補充了少量機體活性,察覺不到明顯的變化。就好像這具身體已經到了進無可進的地步。
趙懷安猜測可能是肉身強度大於真氣質量,所以才會沒有效果,若是想要起效,非得是真氣產生質變才行。
既然如此,趙懷安便也不再強求,本來就只是研究一下,沒效果也無所謂,最起碼學習到的理論是有用的。
他將鐵布衫秘籍隨手墊在有些瘸腿的桌腿下面,比量了一下,好像有些不夠高,又將那本少林簡史墊了下去。
『嗯,完美!』
隨即趙懷安轉身走向屋外,起都起來了,乾脆弄點早飯吃吧,昨天那頭野豬不錯,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再打一頭。
而在微觀世界中,趙懷安的血液內,許多白色的小蜘蛛發生了變化。『強化方案已記錄,開始日常強化任務~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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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嗬!」趙懷安在樹林中打拳晨練,一套形意拳打得虎虎生風,肺腑間不時發出猛虎咆哮的聲音,震得樹葉微微擺動。
在他身後不遠處,一隻黑熊趴伏在地上,神情安詳,彷彿沒了呼吸。這是趙懷安的早飯,他打算一會兒回家弄個熊掌小米粥。
趙懷安不知道些武功是他從哪裡學來的,但是卻清楚地記得名字和練法,形意拳可以排除雜質,清理濁氣,是晨練的不二之選。
「小夥子拳打得不錯呀!」
正當趙懷安專心練拳時,蒼老中帶著幾分頑皮的聲音突然自側方響起。
趙懷安詫異地轉頭望去,只見樹杈子上躺著個老道士,正較有興緻地盯著他。
「老先生斂氣的功夫也很不錯。」
「非也非也,老朽我只是老得快死了,所以才沒什麼氣。」
「老先生的輕功也好的很。」
「哈哈,老朽昨日趕路睏乏,尋思躺樹杈上睡一會兒,沒成想這一覺兒就睡到剛才。」
趙懷安看著這奇怪的老頭,白須白髮,老得像是皺紋上長了張臉,偏偏給人一種活力煥發的感覺,更遑論那混不吝的氣質,恍如一個玩世不恭的少年。
「老先生懂拳法?」趙懷安看得出這個老道士不一般,但是他未察覺到惡意,只當是個喜歡功夫的老爺子。
「略懂,你這拳法剛勁有力,整勁統一,雖然不是什麼高深武功,但是卻對五臟經絡大有裨益,其中殺招更是兇猛狠辣,當真是精於搏擊的好拳法。」老道士端坐在樹杈上,捋著白鬍子搖頭晃腦,說得竟全在點上。
「老先生好見識!」
「過獎了,現在的年輕人習武,只注重真氣,卻忘了勁力。打架的時候軟綿綿地,叫人看了犯困。我看你挺不錯,要不要和我過兩手?……不收費!」老道士大度的揮了揮手,彷彿趙懷安佔了天大的便宜。
「好呀!」趙懷安自然是答應的,切磋有助於進步,說不定還能偷學兩招。
曾經有位姓葉的師傅說過,好的功夫是不分男女老幼的,打架打不過,不是功夫不好,是你不好。
「好!那就來吧!」老道不見有什麼明顯動作,卻突兀的自樹杈上迎風而起,快如閃電地飛掠至趙懷安身前,竟拉開了一個武道架勢。
「娃娃,拳腳不長眼,小心了!」
趙懷安眼前一亮,這是要不使用真氣,純以武技切磋?他好久沒碰見過這樣的對決了!
話說回來,他以前有過這樣的對決么?不知道,管那麼多幹嘛,看招!
趙懷安一記崩拳,打算硬開老道中門。老頭則是翻掌按拳,兜身披掛,打算直取頭頂。
趙懷安自然不會給他機會,弓步變虛步,后移避開這一掌,隨後彈踢,腳尖正對著老道人中穴。
『十二路譚腿!』
雙方你來我往,短短數息便以交手三十餘招。趙懷安多年修習國術,各路拳法信手拈來,變招之間無跡可尋。
老道更是令人驚詫,一招一式彷彿雜亂無章,卻又自成一派。年歲雖老,但是身體素質竟能與趙懷安持平。
兩人的拳腳已經變成殘影,隨著閃轉騰挪間留下一個個土坑斷木。趙懷安此時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這老道戰鬥經驗豐富,任他變招欺騙,主動漏破綻,老頭硬是不上當,甚至還有幾分遊刃有餘的感覺。
『看來得來點狠的了,八極——頂心肘!』
老頭神色一變,雙手抱圓,打算借力後撤。
『想得美,炮錘——一拳定江山!』
趙懷安自然看出老道想要揚長避短,此番他突然變招,以剛猛破他巧力,打得就是個措手不及。若是讓老道順利化解,待他看清自己路數,那就不好打了。
此時正是畢其功於一役的好機會,趙懷安豈能錯過。
這霸道的一拳長驅直入,瞬息間就突破了老道的中門,就要貫入他胸腹。若是這一拳打實,怕是他肚皮上要開個痰盂盆那麼大的洞。
「呼~」老道雙目圓睜,吐氣收腹,肚皮竟然瞬間癟了下去,眨眼間就只剩兩三寸厚,竟然硬生生讓開了這一拳的發力點。
而老頭自己也憑藉著殘餘的勁道借力飄開,輕飄飄的落在離趙懷安幾步遠的地方。
「你這是什麼拳法,怎麼這般霸道?」何止是霸道,老道能感受出來,趙懷安最後這兩招雖無殺心,卻殺氣盈餘,彷彿這兩門拳法一招一式都是為了打死人而生的。
「八極拳和炮錘拳。」趙懷安收手而立,開口答道。既然突襲無效,他最擅長的偏門搶攻被破解,那麼再打下去也奈何不了對方了。
「前輩武功高深,竟能將五臟練得這樣柔軟堅韌,是小子輸了。」
老道老臉一紅,他最後的閃避其實已經取巧了,他易筋經已經練至大成,全身都可以扭曲變形,尋常技法不能傷之分毫。
然而易筋經屬於高深的真氣武學,不在搏擊範疇,單論搏擊,趙懷安已經贏了。
「你最後那一拳留手了吧?怕打死我?」老道有些生氣,覺得趙懷安有些輕視他。當然,也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羞恥。
「前輩莫要生氣,比武切磋,較不得真,又怎能下死手呢?」
「哼,也罷。你年紀輕輕,真氣修為雖然平平無奇,搏擊技法卻如此精深,不知出身哪門哪派?」老道眯著眼睛,不知打著什麼算盤。
「小子無門無派,全靠自學。說來慚愧,小子前些日得了離魂症,一身武功卻不記得師從何處,只知道自己曾經參軍入伍,許是在軍隊里學來的。」
趙懷安回答時態度誠懇,也有些臉紅。他確實真氣修為不太行,最起碼應該是趕不上面前的老頭。
方才交手,趙懷安能感覺得出來,老道施展的應該是一門高深的內功中的搏擊技法,只不過使用時沒有夾帶真氣。
可見老道的真氣修為應該頗高,而且理論紮實,實戰經驗頗豐。
老頭子眼神閃爍,思考著的軍隊里有哪路高手能教出這麼好的徒弟。然而思來想去,也沒想出個三七二十一來。
「你雖然在軍中有過師傅,但既然不記得了,那就當沒有。要不要拜我為師?」
老道一開始打地就是這個算盤,雖然這年輕人年歲已經不小了,但是基礎紮實,倒也是個可造之材。關鍵是一身武學理念很合他胃口,見獵心起在所難免。
趙懷安卻面露難色,似乎是在思想掙扎。
「罷了,不願意也沒關係,看來是你我無緣。」老道面色一暗,還以為趙懷安不願意,揮了揮袖子,就打算轉身離去了。
「前輩留步,我不是不願意,而是家中還有母親。倘若出家為道,那母親便無人贍養了。」
「嗐,這算什麼事?你若願意學,那我可以留在此地,亦或者把你母親接到我道觀去,如何?」老道大喜,他雲遊四方,聽聞此地有白蓮教出沒,尋思來看個熱鬧。沒成想撿了個徒弟,嘿嘿,贏麻了。
「弟子拜見師傅,不知師傅名諱?」趙懷安當及鞠躬行禮,算是把這事應下了。
「好!老夫白葉,道號白鬍子。」白葉到也不在意趙懷安未行跪拜禮,他本來也不在乎那些亂糟糟的傳統。
反倒是趙懷安表情奇怪地看著剛找的便宜師傅。『嘶,老師這道號起得好隨意啊,怎麼聽著這麼耳熟,給人一種身在大海的感覺?』
趙懷安扛著黑熊,帶著白葉往家走去。雖然拜了師父,可要去道觀學藝或者請師傅留下來,還是要與母親商量的。
「師傅,為什麼你道號叫白鬍子啊?」
「嗐,這你就不懂了。白鬍子是道士吃飯的傢伙,算命的時候要是沒有白鬍子,那人家大多都是不信的。鬍子越長越白,人家就越是誇你仙風道骨。
我年輕的時候啊,就是吃了沒有鬍子虧,經常連飯都吃不飽。後來乾脆把道號改成白鬍子,也想圖個吉利。」
趙懷安看著自家師傅長長的山羊鬍,確實是順滑發亮。頓時對道士這個職業的理解上升了一個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