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神秘召令

第18章 神秘召令

那隻手溫涼如玉,觸感光滑,全然不似她方才驚鴻一瞥看到的那隻乾柴。

一舟心裡正犯狐疑,那隻手卻輕輕一攬,環在她腰間。她驚而抬頭,看到的卻是一木。

一木手臂收緊微許,將她輕輕一帶,兩人從喧鬧人群里騰空躍出,宛若蝴蝶並翅滑行,翩翩落於池塘邊,雷少幾人俱在。

一木看她面露異狀,問道:「怎麼了?」

一舟剛才沒用來抓人的那隻手一直緊緊攥著腰間玉佩,凜然道:「剛才有人想趁亂盜走玉佩。此人數次出手,我卻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

雷少道:「什麼人啊,不會是那個魔垣陰魂不散吧?」

一舟搖搖頭,道:「不是他。」

雷少沒好氣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怕不是被他那副色相迷惑了吧?」

一舟故意嗔聲道:「是呀,他英俊瀟洒,斷然不會做偷雞摸狗這種事,不像你似的。」

若是以往,他們還要互嗆兩句才肯罷休,此時卻驀地察覺到身邊陡然冒出一股寒氣。兩人頓時驚醒,不約而同地看向旁邊。只見一木臉色陰沉如水,雙眸微縮,髮絲無風自拂,極不安分,彷彿隨時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一舟不禁無語凝噎,單手扶額暗中思考對策,而後斟字酌句地道:「他身為魔族少君,行事還算磊落,前兩次都是正面討要,之後再無其他動作。」

雷少差點經受暴風雨的洗禮,此時心有餘悸,不敢再有半句戲言,但一舟的話讓他有點摸不著頭腦,問了一個正經八百的問題:「你怎麼知道他私下裡沒有別的動作?」

雷少有種與生俱來的本領,總是能於千頭萬緒當中抽絲剝繭、精準出擊,一句話直接問到點子上。一舟提心弔膽地覷了林兄一眼,低聲細語道:「我所住客棧的老闆,據我觀察,便是他的手下。上次會面是他精心安排。那次之後,再無其他動作。」

一鳴驚人,雷少頓時大受震撼:「你......你這心是有多大呀,明知那是他的地盤,你還敢住?你......」

他話音戛然而止,不敢再多說一個字。一木臉色已陰寒如冰,緊緊鎖定一舟,周身氣場壓得她喘不過氣,像極了天寒地凍時節,一座拔地參天、威壓迫人的冰山。

大事不妙!

一舟趕緊解釋道:「我是故意裝作不知,試探他的。既然再無動作,便說明此人言而有信,可交,不是嗎?」

於是冰山上呼嘯肆虐的寒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重,幾欲刺骨。

一舟簡直欲哭無淚,橫也不是,豎也不是,好好一場花燈會,非要搞得劍拔弩張!

不知是不是錯覺,自從魔垣出現,總覺得林兄越發喜怒無常,令人無所適從。

此路不通,她只好另謀生路,故作委屈狀:「眼下白鷺鎮人滿為患,我實在找不到別的客棧呀。」

一木陰沉了半晌,終於開口,冷冰冰地道:「既然試探完了,從今晚開始,你跟我換房間,我去試探試探。」

冰山一木終於鬆了口,一舟不敢有異議,膽戰心驚地點了頭。她此刻自顧不暇,只好心中祈禱那個忠心耿耿的客棧老闆,自求多福吧!

他們當真連夜做了交換,易地而住。

揣著滿腹忐忑,一舟來到林兄的房間,推門而入,四下整潔如初,沒有絲毫活人住過的痕迹。

她渾渾噩噩地躺下,卻不敢蒙頭大睡,始終側耳聽著外面有沒有掀房揭瓦的動靜。

誠惶誠恐、輾轉反側之際,她聞到一股無比熟悉的草木芬芳,暗香清幽,若有似無,殘留在枕邊被角,縈繞在呼吸之間,提醒著她,那人曾在這裡睡過。

恍然發覺這一點,她如夢初醒,一顆心怦怦直跳,思緒飄忽跳躍,舊事如潮水般狂涌而入,肆意泛濫。

於是她徹底失眠了。

一夜無眠,好不容易熬到日出東方,她馬上翻身爬起來,草草收拾幾下,便徑直衝到原來那家客棧。

客棧里風平浪靜,桌椅杯盤完好如初。跑堂夥計足下生風,忙裡忙外,依然保持面帶微笑,似乎樂在其中。客棧老闆容光煥發,毫髮未損,正倚在櫃檯後面,中氣十足地指揮手下做事。

她心裡那塊大石頭才剛落地,只見林兄負手而出,若無其事地拾階而下,神態如常,完全看不出他是來此地「試探」的。

而今重陽已過,蒼和事畢,各大門派陸續離山。

一舟懷中抱著丹心,繼續在此逗留,總是寢食難安,她覺著是時候離開了。可一想到離開即是分別,她便心煩意亂,不知怎麼和林兄說。

一木卻似全無察覺,步子依舊閑閑,兩個人在山下散著步。

武寧匆匆找過來,對他們言道:「有件怪事,那隻牡丹花妖,趁著重陽那日混亂,逃了。我們暗中搜山多日,不見結果。花妖記仇,師尊吩咐我特來告知,確保你們安全無虞。」

保我們安全?一舟心道大可不必。就算當日擒那花妖時,她尚且不敢近林兄的身。眼下逃之夭夭,又豈會自己送上門來?

此時回想起當日情景,不知那花妖是出於天然的畏懼,還是看出了林兄的實力。

一木臉色毫無波瀾,道:「花妖既能混入山陣,也能混出蒼和。日前吃了大虧,想必早已逃走。」

武寧深覺他言之有理,馬上道:「有道理,我這就回稟各位長老。」說完他又火急火燎、風馳電掣地回去了。

一舟望著林兄,始終是沒張開口。

直到日落西山,他們走回白鷺鎮,並肩街頭,一舟仍然心亂如麻,猶豫不決,一木忽然狀似無意地問道:「重陽已過,一舟有何打算?」

一舟悶悶不樂地道:「我帶著丹心,留在這裡也是不得安生。」

一木身形微頓,片刻之後,他轉過身面對著她,那張俊臉略顯局促,道:「聽聞深秋蟹正肥,你若有空,陪我去洞庭大快朵頤一番,可好?」

一舟心裡那團亂麻瞬間便化開了,眸中熠熠,不知是為了螃蟹還是別的什麼。

她的表情已經替她作出了回應,一木終於定了心。

兩人一拍即合,欣然決定明日就出發。

第二天,晨光正盛,秋高氣爽,他們在客棧碰頭,還沒走出白鷺鎮,雷少就巴巴地跑來了。

他拳拳摯誠之意發自肺腑,一舟不由為之動容:雷少居然專門跑來給他們送行!

只見雷少氣喘吁吁地道:「等等我,我有件事。」

果然,雷少還是那個無利不起早的雷少。一舟心裡那點感動,頃刻之間便碎成了渣渣,蕩然無存,擺了一副臭臉等他交代。

雷少緩過一口氣,眉宇間憂色甚重:「花妖逃跑的事你們都知道了吧?蒼和長老懷疑,她已經逃出蒼和山了。」

一舟心裡哼了一聲,什麼懷疑,明明是林兄提醒他們的......

雷少繼續說道:「而且極有可能,趁著各大門派離山的時候混出去了。」

一舟毫無誠意地道:「嗯,真是太有道理了。所以呢?你打算跑遍各大門派,抓她回來嗎?」

雷少卻搖了頭:「不用跑。我剛收到天雷城召令,召我回去。」

聞言,一舟滿臉錯愕,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雷少似乎料到了這個反應,說道:「不錯,我哥鮮少召我。而且他前腳才走,當時沒帶我一起,也就不會這麼快召我回去。」

一舟有些哭笑不得:「為什麼!難道這花妖睚眥必報,當日收服她的六個人里,蒼和不敢,飛針無門,便找上了你?妖界也有專捏軟柿子的習俗?」話才出口,她忽然想起那日山陣大戰,花妖面對雷少的種種行為皆透著詭異。莫非不是她胡思亂想?萬一確有其事,要不要對雷少如實相告?

雷少還沉浸在軟柿子的沉痛打擊之下,委屈地點點頭,有些無地自容,低聲道:「武長老也是這麼說的。一舟,林兄,你們能不能......」

他戰戰兢兢地看著他們,意圖顯而易見。那兩人對視一眼,都是一副無言以對的表情,看來大快朵頤的計劃註定要泡湯。

雖然與洞庭之蟹擦肩而過,不過藉此機會,往天雷城一游,還可以和林兄同行,一舟覺得也沒那麼糟糕,甚至還暗戳戳地有些激動。

於是她義薄雲天地道:「說什麼呢!你雷少有事,我們當然兩肋插刀了。」

她二話不說便欣然同意,舒眉展目,暗藏愉悅,雷少一時不太適應,覺得這般姿態實在不像是良心霍然大作、準備為他插刀了,此處似有隱情。

這時,武寧的聲音遠遠傳來:「雷少,等一等!」

一舟探頭望著那邊,問道:「你到底找了多少幫手?」

雷少一看見武寧便面有菜色,悄聲道:「召令傳來時,武寧師兄正好在場,說什麼也不肯置身事外。我堂堂天雷城,出了事卻仰仗蒼和山全力相助,傳出去多不像話!」

一舟莫名覺得好笑,想不到雷少平日里遊手好閒、不務正業,偶爾也有點當家作主的樣子呢。

說話間,武寧已趕到近旁,他言道:「雷少,山主已經發令,花妖逃脫,蒼和山責無旁貸,必定助天雷城一臂之力。」

不等雷少拒絕,他繼續道:「師尊會帶我和商羽,護送你回去。」

一聽到心心念念的商羽姑娘,剛才那抹憂慮、連帶那點爭強好勝的心思,瞬間被雷少拋諸腦後,他喜笑顏開地問:「商羽姑娘要來天雷城嗎?我還以為商羽姑娘從來不下山的。」

他喋喋不休、追問個不停,武寧只是點頭,一笑而過,非常大度。一舟毫不掩飾地翻起白眼,見色忘友,難怪花妖偏偏找上你!

可惜好景不長,雷少便愁眉苦臉,儼然如秋日裡霜打的紫茄一般。日上三竿,眾人收拾妥當、準備出發之時,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奉若天仙的商羽姑娘,已經悄然扮上了男裝。

不用說,一定是受了一舟的蠱惑。

雷少神情幽怨、差點涕淚橫流,一舟豪氣衝天地往他肩后一拍,豁達道:「別苦著臉嘛,我這是為了商羽好。女裝出門,總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扮個男裝就清靜了許多。」

商羽男子裝束,依舊清雅非凡,斯文恬靜,仿若哪家仙府里芝蘭玉樹的小仙君。聽一舟埋怨女裝的諸多不便,她微微頷首,嫣然淺笑,端莊無方。

雷少胸口劇烈起伏,氣到幾乎髮指:「人家議論,還不是因為你那副......」

他及時懸崖勒馬,防止旁邊那位拿他開刀。打量著身邊這兩個腰肢纖細的翩翩少年朗,秀氣有餘,英氣不足,他糟心地道:「扮也不好好扮!就你們這張臉、這副小身板,哪個不長眼的看不出來啊!」

他說道最後,近乎悲壯哀嚎,一舟頗覺驚訝,一臉認真地問道:「不像嗎?哪裡不像?」

雷少頹然長嘆一聲,道:「哪裡都不像好嘛!你還不如使個化形術呢,總比欲蓋彌彰的好!」

一想到祭出化形術要耗費的靈力,一舟就十分心疼。她這身靈力,除了生下來繼承的那點兒,其餘都是勤勤懇懇修來的,中間還折損不少。要她耗費靈力,化個男裝,她寧願兩耳不聞窗外事,任人背後議論去。

於是,她充耳不聞,拉起商羽就走,不要聽雷少對她的易容妙術評頭論足。雷少不僅品味堪憂,而且暗藏私心,他的意見有失公允,不聽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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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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