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從業十年,無一差評
「二十年了……」
易步火雙手托腮坐在櫃檯后,長嘆了一口氣。
不知不覺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已經這麼久了。
上輩子只是個普通人的他何德何能趕上穿越的大潮,難道只是因為在下班路上多看了一眼?
當時一輛失控的泥頭車在馬路上亂竄,眼瞅著就要撞上一位站在不遠處的小女孩,身為新世紀五好青年的他想都不想……
腳下三步並作兩步往後一躥,跟著看熱鬧的大部隊一塊跑的遠遠的。
他一不想穿越,二不想被訛錢,一無所有的他對自己的家底有自信。活下去就已經很累,就不要再想著尋找刺激了。
哪知道泥頭車司機一掰方向盤,泥頭車轉了個方向向他這邊駛來了,因為被身旁的看熱鬧的大媽擠的動不了,等他身邊已經沒人時,車頭已經近在咫尺。
就這樣易步火被動穿越,喜提再世為人禮包一份。
再一睜眼就是出娘胎后的畫面……
他出生在一個小山村,父親是個赤腳醫生,十里八鄉都有些小名氣。母親是個普通村婦,整日里家長里短,柴米油鹽,如今加上個他小日子過得也算勉勉強強。
夫妻倆老來得子,喜不自勝。
從小他就被老父親當成接班人培養,學醫理,識穴位,盼著他學有所成能夠繼承衣缽,不說混的怎麼樣,能不能扛起「醫學世家」的大旗,起碼餓不死。
雖然老父親醫術勉勉強強,但對易步火是真的沒話說,整天抱著醫書上山採藥,只為了讓他能泡上各種補藥熬制的葯浴,吸收藥力強身健體,希望一輩子可以無病無災長命百歲!
經過十年勤耕不綴,終有所成,老父親很欣慰,逢人就說這小子將來定然能出人頭地,名傳天下!
帶著老父親的期盼,易步火自己也十分用心。
不為了名傳天下什麼的,只是他前世一無所有,既然現在有機會能有一技傍身,多學學肯定沒有壞處,起碼不管到哪裡都能活下去。
一次父親出診后,來了個同村的病人,小小感冒而已,易步火心知機會難得,苦學多年終於有機會一展身手,自持這等小病手到擒來,未來的醫聖從今日開始啟航!
然後那人病情突然加重,差點一命嗚呼……
要不是父親回來的早,那人肯定就撐不住沒了。
雖然易步火一再解釋自己絕對是按照醫書來下針的,只是下針太重深了一毫而已,可再也沒人願意相信他的醫術了。
老父親也是哀嘆一聲,覺得他經驗不夠還敢私自下針,是沒有醫德的表現,說出去只會更丟人,只能悶聲裝死,任憑別人謾罵卻也不說什麼。
那件事在村民之間口口相傳,流言蜚語不絕,都說易家後繼無人,以後恐怕撐不起來這塊招牌了……
易家行醫幾輩子的口碑幾乎在一夜之間崩碎!
沒辦法,為了易步火的身心健康,小山村是不能待了,老父親只好連夜帶著一家人跑路。
隨後在縣城裡開了家小醫館維持生計。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醫術不精,那次真的只是個意外,易步火發憤圖強,瘋狂禍害小動物,了解經脈構造,觀察怎樣下針才最合適,發誓總有一日要成為一代名醫,扭轉父母的觀念!
可惜還沒見成效老父親就因為心力憔悴撒手人寰了,沒過多久母親也久思成疾,跟著去了,只留下易步火孤零零一人守著父親的醫館靠著給城裡老爺家的牛啊豬啊什麼的接生和產後護理勉強度日。
就這樣……
醫道世家的易步火就懵懵懂懂的轉職成了獸醫。
正在他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打著瞌睡的時候,醫館正門走進來一人。
「掌柜的,請問大夫在嗎?」
來人三十左右,滿面風霜,黝黑的臉上帶著一抹痛楚,看了一眼四周,見大堂內只有櫃檯后的易步火,一步一步挪上前問道。
易步火渾身一抖,來客人了?連忙站起來繞過櫃檯,熱情道:「快請坐下,快請坐下。」
拉著來人的手坐到了中央的小桌旁,開口道:「趕巧了不是,剛剛才送走幾個病人,正準備休息一下,您就來了。」
那人看著易步火死死抓著自己的手,掙脫了兩下卻沒掙開。
「我就是大夫,別看我年齡不大,可已經在此地行醫十年了,有口皆碑。」
易步火死死拉著來人的手,生怕一不留神人就跑了。
自從定居在此十年來,自老父親去世后,所有人都覺得他是獸醫,還從沒有人真的找上門來看病,今天真是祖墳冒煙了,怎麼說也不能放過!
後悔已經寫在了來人的臉上,眼見跑也跑不了,只能紅著臉開口道:「大夫,我腳氣犯了,每晚都癢得不行,覺都睡不著,這樣下去實在是不行,麻煩您幫我看看。」
「區區腳氣……」
易步火下意識的想捋捋鬍子,才發現自己並沒有,悄無聲息的放下手,一臉自信的說道:
「我這有個獨門絕學,只需扎兩針,保證針到病除,三天不能下地你就砸了我的招牌!」
「謝謝大夫!」來人連忙起身道謝。
「小事一樁,只收你十個銅板。」
易步火將他帶到一旁的小床邊道:「把鞋脫了上去躺好。」
等到他躺好后易步火先是摸了摸脈象,脈象倒是平穩,只是有些精散氣虛,難怪抵抗力不強,肯定是平常不注意衛生,這才染上了腳氣。
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囊攤開,裡面正是密密麻麻長短粗細不一的銀針。
仔細挑了半天,選了個最細的捏在手上,臉色凝重起來,認真道:「我這一針下去,不敢說立馬見效,不過你可以放心,只是會感到一點不適,你要提前做好心裡準備!」
那人面色大變,「大夫,我只是得了腳氣啊,您還是是給我開藥吧……」
「大哥有所不知。」易步火左手按著他,不讓他起身,解釋道:「這是我獨家秘訣陰陽針,不管什麼病症,一針下去立馬見效,閻王都要給我三分薄面。」
病人眼前一亮,正要道謝,就聽見他的下半句話。
「雖然有一點點副作用,但你放心,頂多透支一點身體,虛弱幾天而已,回頭我給你開點補藥,不會有什麼事的。」
易步火成竹在胸,盼了這麼多年,終於有人上門,這麼好的機會可不能放過!
「你是第一個體驗到這門絕學的人,以後可就不是這個價了。」
眼看著病人臉上肉眼可見的害怕,手底下傳來的掙扎越來越劇烈,易步火不再磨蹭,舉起右手的銀針輕喝一聲:「放鬆!」
銀光一閃,手中銀針已經扎入病人腳底湧泉穴。
正在劇烈掙扎的病人身體一僵,整個人的力氣似被抽空,臉色頓時蒼白了起來。
易步火捻動銀針,銀針上有微微金光閃過,彈指震顫銀針后輕輕拔了出來。
「噗!」
一股膿水噴涌而出。
病人死死的抓住易步火的衣袖,咬牙切齒道:「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話沒說完就雙眼一閉沒了聲息。
「不是吧?」
易步火大驚,連忙伸手探了探鼻息,「完了,不是沒氣了吧……」
「幸好沒死,不應該啊?這麼虛的嗎?我還沒用力啊?」
正想叫醒病人,卻被門口傳來的議論聲嚇了一激靈。
「易大夫不是獸醫嗎?」
「獸醫也能醫治人的病嗎?」
「這下好了,治死人了……」
活了兩輩子都沒經歷過被這麼多人的注視,還是不懷好意的目光,易步火心中雖驚不亂
感覺自己的醫術被質疑,易步火眉頭一豎,怒道:「什麼獸醫?真是難聽,大爺我正經醫道世家出身的!」
「庸醫治死了人還有理了?」
「他沒死,你們不要亂說……」
易步火還沒辯解完,就聽到有人亂鬨哄的喊了起來。
「庸醫殺人了,打死他!」
「打死他!」
「誰在帶節奏?有種站出來!」
易步火手忙腳亂的躲避著飛過來的爛白菜和臭雞蛋,怒不可遏。
「我叫醒他給你們看!」
再一回頭,躺在床上的病人早就被爛菜葉子蓋起來了,易步火傻了眼,「你們哪來那麼多菜葉子,是不是早就準備這一天了?」
群情激憤的人群竟然還嫌不過癮,已經有幾個大漢已經沖了進來。
易步火一咬牙,跑進裡屋關上門,隨後將衣服和全部家當胡亂一塞,翻窗跳了出去。
「人多欺負人少是吧,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我一定會回來的!」
……
易步火躲躲藏藏的出了城,躲在一顆大樹上犯了難。
「這事兒能怪我?誰在針對我?我這陰陽針之法都練了十年了,治個腳氣而已,怎麼可能會治死人?」
「別讓我知道是誰帶的頭,小爺我沒有醫德,這個仇一定會報!」易步火咬牙切齒道。
而所謂的陰陽針之法,是他從十歲那年練習針法之後瞎琢磨出來的。
套了層陰陽的皮聽起來高大上而已,實際上理論屬於自成一系。
陰陽針中的陰針,在他的預想中,應該是屬於攻擊能力,專扎人死穴,可這麼多年他連只雞都沒親手殺過,更別說人了,這個世界可能還有武功高手,有內力護體,所以約等於無。
而陽針屬於治療之法,本質上為激發人體內的血氣運轉,以人體自身來抗衡病症。易步火潛心研究了十年,理論已經接近完善。
沒成想今天第一次實戰就出了這麼大的事兒……
「可惜最後還是不知道實際效果到底如何了……」
「拿楊員外家的豬練了這麼些年,看來是沒什麼用了,到底人和豬的體質還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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