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御花園偶遇
他突然站起身，走到書房，拿來紙筆，鐵筆銀鉤，在灑金的宣紙上寫下了這四個大字。
滋生人丁，永不加賦，是康熙五十一年之後推行的仁政。
將丁銀稅額固定、對以後新生人丁不征錢糧，也為雍正朝的攤丁入畝政策奠定了基礎。
放在青年版康熙的眼中，這幾個字無疑足夠振聾發聵，讓他醍醐灌頂。
「浟浟之才，若是限制於後宮，實在太可惜了。」
他此時是真真切切的感到惋惜，畢竟他竟然在一個女人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這是一種靈魂上的共鳴，縱觀朝上所有大臣，恐怕都不及眼前的人懂他。
「皇上謬讚，不過是個話本而已，每個人從裡面看到的內容都不一樣，要是讓索額圖大人看了，他恐怕只會覺得臣妾醜化了他。」
「你呀，把他寫得也太姦猾了些，和韋小寶倒是臭味相投。」
「他也跟著立了不少功，結局算是不錯了。」
康熙見她故意打岔，便沒有繼續說，轉而道，「不過那多隆和施琅，朕也有所耳聞，乾脆招來見一見，若真有真才實學，讓他們出兵台灣也無不可。」
如澈用手拂過他的後頸，呼氣如蘭，「皇上，臣妾說了，只是一本書，您又何必認真呢？」
康熙眼神晦暗，扭過身子，將她抱在懷裡。
感受到懷中柔軟細嫩的腰肢，面容嬌艷誘人，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像是只裝可憐的狐狸。
「是朕著相了，浟浟說得對，朕難得有空閑，就不該談論政事，免得辜負了春宵苦短。」
如澈在他懷裡輕輕蹭蹭著，軟膩膩地撒嬌，「可是從明天起，皇上就要夜夜做新郎了，臣妾恭喜皇上呀。」
「說這些醋話做什麼，你不是給朕選了好幾個新人嗎？」
「哼，臣妾有什麼辦法，誰叫底氣沒有佟佳貴妃足呢。若是得罪了太皇太后，恐怕又要被叫去慈寧宮領罰了。」
「朕豈能不知你的難處？」
康熙嘆了口氣，撫摸著她的背，將手放在她的腿彎，直接把她抱了起來，走向寢殿，「朕向你保證，無論再寵誰，也不會越過浟浟去。」
如澈悄悄翻了個白眼，這話聽聽也就得了，誰認真誰就輸了。
她低垂著眼，幾滴淚如碎晶般出現在睫毛上，「有皇上這句話，臣妾也不至於明晚在永壽宮枯坐，從天黑等到天亮了。」
康熙的心被她都說軟了，兩人在紅燭下低語，自是一番纏綿。
……
次日，如澈突然奇想，帶著文茵去御花園裡逛，走著走著就來到了絳雪軒。
瑞常在早就搬出去了，這裡如往日般平和，半點看不出曾經有個人在裡頭香消玉殞。
絳雪軒面闊五間，依著宮牆而建，前頭有五棵高大的海棠樹，每當花瓣飄落時，落英宛若雪片，故而得名。
軒前一座琉璃花壇製做得極為精細，下部是五彩琉璃的須彌座，飾有行龍及纏枝西番蓮圖案，上部用翠綠色欄板、絳紫色望柱環繞，基座與欄板之間施用了一條漢白玉石的上枋。
花壇內石頭堆成假山，重巒疊嶂，種植有各色牡丹，如今花還沒開，只能看到葉片，不過光一座花壇，就已經是藝術品了。
文茵是個皮猴子，鬆開她的手，三下五除二就爬到了假山上，還躍躍欲試想往下跳。
如澈倒是不擔心，她是服用過根骨丹的，彈跳力和防禦力都不錯，假山才多高，別說跳下來，就算直接摔下來也頂多是添點淤青。
不過跟在她後頭的奶嬤嬤們倒是擔心得不行，張著胳膊圍在下面，隨時準備給她充當人肉墊子。
「好了，文茵，不要淘氣，要玩就好好玩，不然額娘下次可就不帶你出來了。」
文茵受到了來自親媽的威脅，嘟了嘟嘴，「是，額娘，文茵想在假山上種一朵蘭花，可以嗎？」
「可以啊。」
對於女兒，如澈向來都是放養的態度，盡量保護她的天真爛漫。
她扭頭，對采苓說，「去花草房找兩個會種蘭花的人來，讓他們和文茵一塊玩。」
「是。」
想著一時半會也走不了，如澈乾脆讓人從絳雪軒內搬來桌椅，坐在海棠樹下品茶吃點心，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她坐了一會，從右邊的小路走出幾個人來，為首的是挺著個大肚子的郭絡羅貴人，後面跟著成答應和有個面生的女人，再往後就是伺候的宮人。
幾人見到如澈，也有些驚訝，紛紛行禮，「奴婢/嬪妾見過康貴妃。」
「免禮，郭絡羅貴人都八個月了吧，怎麼還在往外跑呢？來人，快賜座。」
莫修快手快腳搬了幾個綉凳出來，按照順序讓她們坐下，郭絡羅貴人扶著肚子，說，「嬪妾聽聞太醫說過，生產前多走動，到時候也好生一些。」
「你這話和當年烏雅常在說得倒是一樣。」
郭絡羅貴人臉色一僵，就聽見成答應道，「可不是，哎呀，奴婢忘了，當日烏雅常在就是在此處誕下四阿哥的，貴人的月份和她差不多，可真是不巧了。」
「說這些晦氣話做什麼？」
郭絡羅貴人盯著絳雪軒的大門，好似裡面有洪水猛獸一般，向如澈行了個敷衍的禮，「貴妃娘娘恕罪，此處實在是不吉利，恕嬪妾先行告退。」
聽到如澈嗯了一聲，她立刻拋下幾人，轉身坐著轎輦走了。
成答應翻了個白眼，回過頭來，又是一副笑臉，「貴妃娘娘，還沒跟您介紹呢，這位是新入宮的伊答應。」
被她點名的女子立刻跪在地上，向她行了個大禮，「答應易氏，參見康貴妃娘娘。」
「好了，不必多禮。」
如澈打量著她，柳葉眉間發，桃花臉上生，不愧是新人中最漂亮的一位，如芙蓉出水，比宜嬪還要艷上三分。
「當日本宮遠遠看你，你打扮得穩重，卻難掩天姿，如今再看，本宮的眼光果然不錯，真像從畫中走出來的一般。」
伊答應把腦袋低得死死的，「奴婢蒲柳之姿，怎能與娘娘國色天香相比，幸得娘娘不棄，還未親口感謝娘娘的提攜之恩。」
「好了，本宮又不會吃人，你生得美貌，便是你的優勢，翊坤宮是個好地方，專門出美人，皇上會喜歡的。」
伊答應拿不准她的意思，只能小心翼翼地應了，如澈見她們不自在，揮了揮手，就讓二人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