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預言

「是嗎？」

如澈適時顯出如釋重負的神情，「原來禍亂的根源卻是索額圖大人……皇上有所不知，這些天臣妾日日夜夜叩問自省，自問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為何會引得天譴？如今真相大白，臣妾從此便能清白了。」

摸著她的頭髮，康熙目光和緩，「浟浟之為人，朕最清楚不過，一向與人為善，最是慈善不過。此前外頭傳的那些話，全是無稽之談。

依朕看，你是有洪福之人，不然上天為何會讓你生出龍鳳祥瑞，又為何會急於給你證明清白呢？」

如澈搖了搖頭，「別人的話臣妾都不想理會，只要皇上相信臣妾就夠了。」

從康熙這裡旁敲側擊到了他對索額圖的態度后，如澈徹底安定了下來。

「采苓，讓欽天監的那位準備著，到他出面的時候了。」

「是，為保萬無一失，奴婢已經讓人控制住了他的兒子。」

「很好，省得他臨時反悔，打亂我的計劃。」

康熙在永壽宮說的那番話，隔天便傳到了宮外。

在富察家的運作下，京城百姓恍然大悟，紛紛改口，讚頌起如澈有福氣起來。

「皇帝老爺說得有理，康貴妃的確福澤綿長，先前她被人冤枉，多少人喊著要把她處死，這不，連老天爺都看不過眼了。」

「可見話不能亂說，萬一觸怒了天意，以後可是要倒霉的。」

「那老張不就是鬧得最凶的？仗著他兒子是看城門的官，便到處胡說八道。他還說宮裡的康貴妃是禍國的妖孽，之所以能長得如此美艷，便是日日吃小孩的心肝，不知害了多少人。」

「嚇！他編話本呢？京里這幾年丟過幾個孩子？倒是那宋家的醫館，救了不少孩子，我家二娃前些日子發燒，都快糊塗了。

東街的好幾個大夫都說救不活了，我抱到宋太醫的莊子外面，求到了葯，半天就救回來了，哪有治病救人的妖怪嘛。」

「說的是啊，那什麼黴素，當真是好東西，我前些天傷了腿，以後至少要落個殘疾，結果卻什麼事都沒有。」

「當年的牛痘便是富察家發現的，又有宋家的神葯問世，加上龍鳳雙胎，和這次的雷劈赫舍里府……樁樁件件，可見上天對康貴妃的偏愛。」

「說她是邪祟，我一萬個都不相信，我是個殺豬的，沒讀過書，也懂得些道理，康貴妃怕是天上的仙女，為大清帶來福氣的。」

「唉，她若早出生百年，咱們漢人的江山也不必被……」

「噓！不要命了，去茶館，咱們悄悄說。」

與之相對的，索額圖的名聲算是臭到了下水溝里。

京城有些過激的百姓，堵在赫舍里府邸前頭，只要出來一個下人，就要被他們指點一番。

索額圖是大學士，他們不敢公然和他叫板，只敢在半夜無人時，往他門口丟爛菜葉子和石頭，沒有門遮擋，好些都砸進了院子里。

索額圖也想過要修門，可他大門是被一道雷直接劈壞的，京城的匠人無不聞風喪膽，就算給再多錢，也不敢接下這活。

他府里的下人更是惶惶不可終日，別說是去修門了，只要靠近就腿軟，連去清理洒掃都不敢。

如今正是夏日，臭雞蛋和爛菜葉都腐爛得極快，才半天，額所圖門前便臭不可聞，蒼蠅到處亂飛。

他自然是無比嫌惡，出入都是走的後門。

不過很快，他就沒有閑心顧及大門口如何了。

明珠帶人蔘奏了他好幾本，有些是真的，有些是移花接木，把他下面人的罪責推到了他身上，而有些，就是明晃晃的構陷了。

他焦頭爛額，慌忙摘下頂戴花翎，在朝堂上聲淚俱下，為自己辯解。

可明珠一黨咬死了他不放，呈遞住不少證據，另有鈕祜祿家渾水摸魚，也想拉他下水。

康熙怒不可遏，痛斥了好幾句，本來想直接撤了他的官職，之後看他的表現再說。

這個時候，外面有太監匆匆來報，「皇上，欽天監官正求見，說是有要事稟報。」

「有什麼事，等下朝後再說。」

納蘭明珠聽到欽天監幾個字，便猜想和索額圖有關。

不管是有人害他，還是他買通了人自保，在康熙跟前私下說都不好，不如讓群臣都聽聽，他們也好及時作出反應。

思索過後，他立刻上前一步，說，「欽天監必定有什麼要緊的發現，不然也不會貿然上朝堂來，就讓他進來稟報吧。」

康熙也沒多想，點了點頭，「宣吧。」

隨著一道道唱和聲，趙梓鈞步入金鑾殿。

他背心裡冒出了白毛汗，這裡的每一個大臣都比他的職位高得多，再想到等會要說的事，一顆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不過到底是裝了這麼多年的神棍，趙梓鈞自有幾分本領，就算再慌，面上也是安穩如山。

他蓄著不長不短的鬍子，一身朝服愣是穿出了道家風骨，乍一看上去倒是相當唬人。

他跪在地上，說，「皇上，凡言占相之術，歲之所在為福，歲之所沖為災。臣昨夜心有所感，夜觀天象，見熒惑星隱隱發紅，五帝座不穩，而天沖、國皇、昭明等災禍之星皆發黑，此乃極其凶煞之兆。」

「時下乃七月，五星凌犯，星斗晝見，白虹貫日，群災疊異，微臣斗膽，天降大災，天鳴則地動，不日將迎來地震之災，且直指京師，事態危機，不得不報。」

康熙差點把奏摺給摔了，「當真？」

「微臣敢以性命擔保，七為五行陰陽之和，玄妙異常，而索額圖大人八字與七相悖，今年又四十有三，四在前，三在後，合為七……

微臣斗膽預測，七月必有大震，且在三十日左右，不出兩天，若是不將災禍根源除去，日後山移地震，水旱頻仍，風霾蔽日，雨雹殺人……禍患無窮！」m.

他說得萬分篤定，絲毫不留餘地，群臣都被驚到了，康熙雖覺得荒謬，但也不敢拿全城的百姓來做賭注。

連忙問：「那如何才能平息上天之怒？」

「必須要陛下帶著百官前往開闊處祭天，並召集全城百姓，將家中物品全數取出，放在院子里，再命人將所有人帶到景山腳下，躲避災禍。」

「朕沒問你該如何避震，此劫如何徹底躲過？」

趙梓鈞看了索額圖一眼，遮遮掩掩道，「那便只有斬草除根，讓有罪之人認罪伏法，才能……」

索額圖的臉瞬間白了，而明珠則是大喜，康熙觀察著下面人的神色，手輕輕點著奏摺，心裡想的卻是，趙梓鈞到底是誰的人？

看納蘭明珠的表現，似乎不是他安排的，但這老狐狸歷來會演戲，也不一定。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明珠安排，絕對不會說得如此詳實。

若當天地震未至，那他就半點後路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