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大阿哥還住在南三所嗎？」
「是，大阿哥都八歲了，不適合往後宮跑，惠嬪想見他也不容易，只能日日托奴才幫他送東西。」
「宮規森嚴，他確實不宜在後宮走動，聽說近來納蘭明珠和他私下接觸了幾回？」
「嗯，納蘭明珠給他帶了些宮外的新鮮物件，也沒有瞞著人，萬歲爺恐怕也是知道的。」
「他倒是聰明。」
納蘭家和大阿哥的聯繫緊密，天然就在同一陣營，若是避嫌，反而讓人覺得所圖甚大。
不如光明正大得接觸，也能讓大阿哥和納蘭家更親厚一些。
畢竟他們也不是正經親戚，更要小心維護著二者間的關係。
……
如澈辦事總是三分鐘熱度，最近已經棄了調香，轉而迷上了畫畫，尤其愛畫窗外滿園的花。
丁香結愁，梅冷冰香，各有各的韻味。
這天她剛讓人把畫架和顏料盤都搬到窗邊，采菲突然走了進來，「娘娘，佟佳貴妃最近得了不少海棠，說要請各宮娘娘一起觀賞，打算在景仁宮辦場賞花宴，帖子已經讓人送來了。」
這人又要整什麼幺蛾子？
「各個宮裡的人她都邀請了？」
「嗯，不過成常在身子重，她特意說了不必前往，衛官女子本來也不用去的，但惠嬪在她之前答應了，說她們同去。」
「知道了，我也會去。」
收下帖子，如澈待在屋裡畫了一天的畫，第二天穿上了蜀錦彩綉嘉禾的宮裝，簡單裝扮了一番就去赴宴了。
作為宴會的主人，佟佳貴妃早就坐在主位上等著了，她打扮得依舊明艷。
一身絳紅綉海棠花樣的旗裝，頭上用花鈿裝飾，帶著兩對點翠球海棠紋頭花，和滿園的花草相得益彰，很是華貴。
如澈來得算早，和她打了聲招呼就坐下了。
鈕妃在她之後來的，穿著藕荷色的衣衫，首飾多是翡翠，看起來有幾分不符合年齡的沉穩。
才十六七歲的少女，生生打扮得如同二十多歲的婦人，也是難為她了。
上下打量著她的裝扮，佟佳貴妃嗤了一聲，倒是沒為難她，等她行完禮便讓人入座了。
宮裡的嬪妃陸陸續續趕來，她環顧了一圈，見人差不多都齊了，朝素衣遞了個眼色，讓人上糕點和茶水。
惠嬪看著面前的糕點被雕成了海棠花的形狀，花心是淡黃色，花瓣是粉紅色。
便拖長音，陰陽怪氣道，「貴妃娘娘宮裡的糕點真是精細，臣妾都不忍心入口了，不過娘娘可要看好宮裡的人，不然又用了什麼加了葯的桂花蜜，害得人小產可就不好了。」
這話一出，不少人臉色一變，原本想拿糕點的手也換了個方向，有人猶豫著要不要喝茶，有人卻直接收回了手。
衛官女子此前一直沒有動，但眾人的眼神都隱隱往她這邊看，倒是讓她有些騎虎難下了。
佟佳貴妃怒道，「惠嬪放心，本宮才不會做出那等下作的事情，這次宴會的糕點茶水全是本宮貼身宮女親眼盯著，絕對不會出問題。」
她看向惠嬪旁邊的人，將炮口對準了她，「衛官女子怎麼不吃了？難道你住進了長春宮，便真把惠嬪當成你的主子了？果然，奴才就是奴才，就算有幸爬上龍床，成了主子，也改不掉賤骨頭。」
衛官女子臉色瞬間就白了，惠嬪雖然最近對她有些微詞，但也不能看人如此折辱自己宮裡的人。
口不擇言道，「貴妃娘娘說的什麼話，這宮裡的正經主子只有那麼幾位，臣妾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把以主子自居，倒是有些人，痴心妄想。
其實說到底，大家同為嬪妃，都是姐妹，別人尊敬她，才稱一聲娘娘，恐怕是要將她給叫昏頭，真把自己當皇後娘娘了。」
她這通指桑罵槐下來，氣得佟佳貴妃恨不得讓人把她拖出去，不過想到了她今天的目的，很快便冷靜下來。
「惠嬪好伶俐的口齒，不知大阿哥能不能學到一半，聽聞他常被師傅罵，說他的功課連小几歲的太子和三阿哥都比不上，騎射倒是不錯。只是有勇無謀，終究難當大任，你說呢？」
「臣妾的兒子，不勞貴妃娘娘操心，臣妾回去會督促他，親母子之間，打罵都隨意，他一向聽話。」
惠嬪著重念了「親母子」三個字，又看了旁邊被宮人帶著玩耍的四阿哥一眼，哼笑了一聲，一切都在不言中。
佟佳貴妃忍不住了一拍桌子，柳眉豎起，道，「惠嬪屢屢以下犯上，目無尊卑，身邊的宮人竟無人加以制止，可見主僕都是一個德性。
傳本宮旨意，惠嬪出言不遜，編排皇子，禁足一個月；長春宮的宮人無視法紀，不能勸誡主子，罰半年的月俸，杖責十下！」
惠嬪自然不甘心，但見她連貴妃的金印都拿了出來，便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不敢再出言頂撞。
宮妃們面面相覷，都覺得佟佳貴妃這火氣來得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又聽見她說，「長春宮的宮人沒有規矩，本宮也不放心把衛官女子交給這些人伺候，素衣，把人帶上來。」
「是。」
素衣走進來，後面跟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嬤嬤和一個年輕的宮女，被帶著給她行禮。仟仟尛哾
佟佳貴妃指著那名宮女，道，「抬起頭讓我看看。」
宮女半抬著臉，樣貌只能說是清秀，在美人如雲的後宮中，別說是和妃嬪們比，就連有些得臉的宮女都比不上。
佟佳貴妃倒是挺滿意，「不錯，看著就是個手腳靈活，清正懂禮的。」
她轉過頭，見衛氏直直盯著那宮女看，眼中帶著幾分震驚，無疑更滿意了些。
她笑著說，「衛官女子，此人你可熟悉，聽說是她是你的族妹，在辛者庫當差，本宮見你懷有身孕，想必會思念家人，便把她安排到你宮裡伺候，可好？」
衛氏似乎有些抗拒，又不敢拒絕，只能支支吾吾道，「多謝娘娘厚愛，只是奴婢身邊的人手已經足夠了，再添一個不合規矩，不如……」
「誒，你懷有皇嗣，那幾個人哪裡夠用，只是多一個人照顧你，不算什麼。」
她繼續自顧自地安排，「至於惠嬪，處處僭越，想來是一開始就沒有學好規矩，本宮便派個教習姑姑去你宮裡，每日給你教上一個時辰的規矩，什麼時候能出師了，什麼時候再出來走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