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情分
「此乃人禍，你又如何能預料？朕見你每日管理後宮就已經分外辛苦，哪能面面俱到？文茵呢？」
「臣妾已經讓人把她送回去了。」
「很好，她還小，見不得這些。」
康熙往屋子裡看了一眼，問，「衛答應如何了？」
「太醫看過了，說是動了胎氣，幸好並不嚴重，也未見落紅，喝幾貼安胎藥就好了。」
「那就好。」
「皇上可要親自進去瞧瞧？有您陪著，想必衛答應也能好得快些。」
「不必了，我還有摺子要批，你代我去看看她吧。」
似乎只是過來詢問了幾句，康熙便徑直離去，除了處理政務，他還要將今日的事查清楚。
這次有人敢放無毒蛇，卻無一人發現，若放的是毒蛇，連他都有被咬的可能。
所以，他必須將幕後真兇揪出來，不然以後都不敢讓太皇太后逛御花園了。
見他洒脫的背影，如澈搖了搖頭，「走吧，咱們去瞧瞧衛答應。」
她把其他人留在外面，只帶著采苓走進去。
打開門，衛答應已經醒了，見到她進來，強撐著給她行禮，「奴婢見過康貴妃娘娘，方才多謝娘娘伸出援手。」
「皇上命本宮管理六宮，照顧你也是本宮的職責所在，躺下去吧，太醫說你這胎不能輕易挪動，需要靜養。」
見她被白漱攙扶著躺下，如澈笑著說，「你這宮女倒是忠心，要不是她及時墊在你身下，還不知要如何呢。」
衛答應也是滿臉感激，「的確是多虧了白漱，娘娘，剛剛她撲在我身下，手上也受了些傷，能否請太醫給她一併看看？」
「小主，奴婢無事。」白漱連忙拒絕。
可衛答應態度堅決，如澈招了招手，讓人把太醫叫來，「這有何妨，她今日忠勇護主，也算是功臣了，本宮打算升她為一等宮女，再賞她半年的俸銀，你意下如何？」
「奴婢替這丫頭多謝娘娘恩典。」
等太醫幫白漱看完了傷，又讓人將她傷口包紮起來時，如澈站起身，說，「你好好養著，剛才皇上已經來過了，只是怕打擾你休息才沒進來看，為了腹中的皇子，你下次可要謹慎一些。」
「是，奴婢謹遵娘娘教誨，等養好了身子，再去娘娘宮裡謝恩。」
如澈揮了揮手，表示並不在意，轉身離開了。
等她一走，衛答應連忙扭頭，對著白漱關切道：「快坐下，剛才我看到了你的胳膊，皮都蹭掉了，你還說不疼，只管唬我是吧？」
白漱笑著掖了掖她的被角，「你從前不也被佟佳貴妃傷到了胳膊，咱們的傷口一左一右，也算是相稱。」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閑心說笑呢，你今日的傷也和她脫不了關係。」
衛答應素來溫和的臉上也浮現出幾分徹骨的寒意，「她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為了對付我，竟敢在御花園裡放蛇，萬一被皇上發現，她也難逃其咎。」
「她既然敢這樣做，就是有不被發現的把握。」
白漱掙扎了一下，指尖有些發白，「其實今日之事，我是知曉的，為了不讓她起疑，只能將計就計。你要怪我，我也能理解，只希望你不要不信我。」
衛答應握住她的手，「我怎麼會怪你，此計不成，她還有下一計，不如順勢度過這一劫，要不是你，我的孩子恐怕早沒了……只是，她要是對你不滿，想藉此責罰你該怎麼辦？」
「在你生產之前，她還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便不會把我調離長春宮，況且，我已經想好了說辭，不會有事的。」
和衛答應擔憂不安不同，白漱神情淡然，彷彿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衛答應稍微把心放到了肚子里，餘光瞥見了她胳膊上纏的白布，動容道：「你我之間，說再多的謝字難免生分，上次我受傷，康貴妃送了我一瓶玉肌膏，除疤效果極好。還剩了半瓶，你拿去用吧。」
「那樣好的東西，奴婢怎麼配用呢？還是娘娘留著吧。」
「我一直把你當成妹妹，若你不用，我便是扔了也不會用的。」
見她堅持，白漱點頭答應了下來，「康貴妃和佟佳貴妃向來不睦，不過她為人公道，從不主動為難人，小主或許可以投效她？」
衛答應苦笑道，「她是貴妃，我不過一介答應，在她宮女面前都有些氣短，再說，哪裡有臉巴結上去？我又有什麼值得被她看上的？若論起皇上的寵愛，我不及她萬一。」
說著，她神情落寞，道，「你剛才也聽見了，皇上分明是擔心她才趕來的，見她沒事，只問了我一句就走了，看都不曾來看一眼。」
至於康貴妃說皇上怕打擾到她，不過是給她留面子罷了。仟韆仦哾
她從前或許受寵過，但那只是出於新鮮感，她早該知道，皇上心裡從來沒有被她打動過。
……
等衛答應的胎像逐漸安穩下來，關於御花園出現蛇的事件也被查了個水落石出，原來是移栽花木的宮人，為了保證成活率，都是帶土移植的。
可他們未曾留意，那土裡藏著十幾枚蛇卵，等到春天氣溫升高，蛇卵碰巧孵化，便在假山縫隙里安了家，只是一直藏在角落裡，才沒有被人發現。
「糊弄鬼呢？」
如澈冷笑一聲，半個字都不信，「等蛇卵長成也要好幾個月吧，這些天它們吃什麼，喝什麼？
伺候花草的奴才時常去修剪花枝，竟也從來沒有發現嗎？怎麼偏偏衛答應去的時候，那些蛇就全跑出來了？」
「這事莫說是娘娘，宮裡許多人都不信，可皇上已經下令責罰了御花園的掌事太監，又杖斃了當年移栽花木的太監，說明此事就這麼過去了，還有誰會翻案呢？」
「他倒是體貼佟家，此等大罪也要幫著隱瞞。」
如澈不信他沒查出蛛絲馬跡出來，但佟佳貴妃在他面前一哭，又和他說起當年的事，估計就給拋到腦後了。
說到底，他就是缺愛，從小不受先帝看重，只和額娘一起抱團取暖，才會格外重視母子情分。
加上生母早亡，使其在他心裡的形象更完美了幾分，便對佟家處處寬待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