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不甘
定嬪對她如此殷勤,恨不得當眾表忠心了,惠妃聽了,實實在在翻了個白眼。
她以為自己此番封妃,不說能壓康貴妃一頭吧,起碼以後在她面前都不用行跪拜大禮了。
誰知道這位倒好,轉頭就封了尊貴無比的皇貴妃,叫她心中的野望全部破碎了。
她比如澈入宮還早呢,在宮裡熬了十幾年,卻還是個妃位,一想到這,她自然是怨氣衝天,說話像帶著刺。
「定嬪真是好運道,既無出生,也無子嗣,竟然也躋身上了嬪位,本宮怎麼記得,皇上親自下旨,說但凡出身包衣的女子,都不得封嬪。怎麼唯獨給你一人破了規矩?這讓誕育了阿哥的衛貴人和成貴人情何以堪啊?」
成貴人聽了,皮笑肉不笑道:「可不是,也不知定嬪使了什麼手段,蠱惑著皇上給她一人抬了旗,將戶籍遷到了八旗中去。從前嬪妾怎麼沒看出來,您竟有如此本事呢?莫不是被妖邪附了身吧?」
同樣住在永和宮,她從前看不起的呆木頭竟搖身一躍成了主位娘娘。
皇上為了不破壞之前的旨意,甚至把她移出包衣家族,給了她正經滿人的身份,定嬪何德何能啊?
她還生下過七阿哥呢,就算有腳疾,那也是皇子啊!
定嬪出身和她相當,樣貌和子嗣樣樣不及她,聽到她封嬪的旨意,成貴人還以為是奴才弄錯了,直到見他吉服都穿上了,才不得不接受。
但她不理解,也無法不生出不滿,凡事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大家都在貴人的位份都好說。
這突然出了個包衣嬪位,連她後面的包衣家族都給震動了,大家一時都不明白皇上到底是個想法。
「行了,看看你們說的什麼話,質疑皇上,搬弄是非,連怪力亂神的話都敢說,真當本宮會一直容忍你們不成?」
如澈擰著眉,不怒自威,「惠妃,你是妃位之首,該給其他人做好榜樣,如果你連這個都做不到,自然有人想頂替你的位置;
成貴人,你目無尊貴,言語間對定嬪大不敬,她的位份是皇上親封的,怎麼,你是對皇上的旨意有意見嗎?」
成貴人臉刷地白了,磕頭道,「嬪妾不敢。」
「本宮看你倒是敢得很,從今日起,你就在宮裡禁足,罰抄宮規,什麼時候抄滿一百遍,什麼時候再出來。本宮看你是越發不長進了,該好好磨磨的性子。」
「是,謝娘娘恩典。」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如澈剛坐上皇貴妃的位置,就乾脆利落地懲治了成貴人。
眾人方才意識到,從前的康貴妃已經變了。
她以往或許是懶得管,但如今已經成了半個皇后,便不會繼續容忍宮裡的不正之風,為人處世也多了幾分鋒芒。
等所有人散去后,定嬪留了下來,親自服侍她脫簪,又幫她捏肩端茶,好不殷勤。
而被溫柔服侍的如澈卻沒多享受,相反,她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作為現代人,社恐幾乎是刻在骨子裡的,況且她從小就很不喜歡和人如此親密接觸,尤其還是不熟悉的人。
就連長期陪在她身邊的采苓和採薇,也偶爾才會給她捏捏肩按按頭,如非必要,不會隨意伸手碰她。
雖說這是宮妃討好人的尋常手段,但她實在是遭受不住啊。仟仟尛哾
「行了,定嬪去旁邊坐吧,本宮隨意慣了,倒不習慣讓人伺候。」
如澈讓人把她請到對面的軟榻上坐下,自己快速拆下了頭上的釵環和耳鐺,讓採薇隨意給她挽了個髮髻。
定嬪是個會看臉色的,見她確實不需要自己動手,便退到一邊,略坐了半邊,眼睛微微垂著,不敢隨意亂看。
等如澈坐到她對面,她連忙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香囊,雙手奉上,「今日多謝娘娘替臣妾解圍,這個香囊是臣妾親自繡的,手藝粗陋,還望娘娘不要嫌棄。」
香囊上繡的石榴和松鼠,都是多子多福的吉祥圖案,那隻松鼠尾巴蓬鬆,身子有些胖,顯得憨態可掬,神情也是靈動無比。
「定嬪的綉工比繡房奴才勝過許多,本宮怎麼會嫌棄,只是今日確實是惠妃等人出言不遜,本宮作為皇貴妃,自當加以規訓,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你這幾日送的東西也不少了,本宮明白你的心意,但綉品極傷眼睛,若你為此患上了眼疾,反倒是本宮的過錯了。」
自從萬琉哈氏封嬪后,對她可是殷勤備至,香囊、手帕、荷包、扇面……不要錢一樣往她這裡送。
起初如澈只當是她想要加入她的陣營,以此來獲得皇上的關注。
為此,她還對采苓感嘆了一句,「當真是權欲動人心,連宮中的木楞子都要開竅,學著找出路了。」
可後來發現並非如此,定嬪只是送東西,卻很少過來。
有次定嬪在她這裡撞見了康熙,都連忙低頭避讓,一句話都沒說上,弄得康熙只當是個沒規矩的宮女,都懶得過問。
在如澈的旁敲側擊下,定嬪才說出她巴結自己的理由。
原來是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德不配位,以為康熙晉陞她的位份,是想讓她辦什麼事,但她又怎麼都想不出來,便想從她這裡打探。
聽到答案,如澈也是哭笑不得,隨口寬慰了幾句,讓她放寬心。
康熙在她面前雖沒有明說,但她也能明白他將萬琉哈氏封嬪的緣由,之前他抄了一批包衣,之後又因為赫舍里家勾結白蓮教,又殺了一批。
從那以後,他能明顯感覺到如今宮裡伺候的奴才膽子都變小了許多,戰戰兢兢的,生怕給家裡招禍。
在強壓之下,下面的人看不到出路,便會導致一種情況,用現代的話來講就是擺爛。
反正多做多錯,不如只把安排的事做好,其他的一律不管,整體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狀態。
不僅效率降低,個個還成了設定好的木偶人的一般,不敢多說多笑。
整個皇宮變得更加寂靜,像是一座鬼城,康熙當然覺得怪沒有滋味的,身邊的人都用得不順手了。
但包衣作為皇家奴才,若不加以打壓,便容易得意忘形,或許會跟從前一樣,貪婪無度,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