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倒打一耙
如澈慢慢起身,跪了下來,身姿挺拔,如風雪中傲立的寒梅。
「臣妾不敢欺瞞皇上,當時誤服了寒涼之物,眾位太醫竭盡全力才將這孩子救回來,難不成太醫們醫術高超,倒成了臣妾的罪過了嗎?」
婉貴妃翻了個白眼,「哼,皇貴妃,你以為你當真做得天衣無縫嗎?除了浣衣局宮女的供詞外,臣妾還讓人去找到了你的藥渣,經過查驗,裡面可是有好幾味有礙子嗣的葯啊。
您別告訴我,你是吃墮胎藥吃好的,難不成是以毒攻毒?當真是千古奇聞!」
她肆意地笑出聲,見到如澈的臉色越來越白,只當她是心虛,乘勝追擊道,「皇貴妃,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皇上,請您明察,那藥渣里有延遲天葵的藥物,臣妾看她分明是想弄虛作假。
可惜啊,連老天都不幫你,這葯似乎沒起到作用,所以你才出此下策,偽裝成孕像不穩,落紅之兆,是不是!」
在大夥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采苓快步沖了出來,「咚」地一聲跪在了地上,磕了好幾個頭,「奴婢有罪,還望皇上恕罪。」
康熙把目光從婉貴妃臉上移開,看向她的頭頂,漫不經心問,「你何罪之有?」
「奴婢前些日子受了涼,天癸紊亂,才拜託太醫開了葯,可娘娘說此葯不好傳揚出去,便用她的名義取了葯來,再讓奴婢喝下去。故而婉貴妃發現的藥渣,是奴婢服用的,和娘娘並無關係啊皇上。」
「荒唐!你又不是得了不治之症,作為皇貴妃面前的掌事宮女,宮中誰還敢怠慢你不成?本宮看你這奴才倒是忠心不二,等不及就要替你家娘娘攬罪了。」
婉貴妃諷刺地笑了笑,「你以為皇貴妃是什麼良善人嗎?她膽敢假孕為其兄長脫罪,便不在乎你們這些奴才的死活。
此事一旦暴露,你以為你們能活得了嗎?你們還是儘早棄暗投明的好,若有人能說出實話,本宮會做主放你們一條生路。」
永壽宮的宮人皆低頭沉默不語,婉貴妃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惠妃適時來打岔,「其實,皇貴妃要想證明自己,便讓這兩位大夫把一把脈,不過是一件小事罷了,您又何必處處推脫呢?」
「小事?」
如澈站起身,淡淡掃了她一眼,「婉貴妃大鬧永壽宮,以下犯上,逼迫本宮,這也是小事?
惠妃說得倒是輕巧,把個脈而已,若是本宮這回退讓,這宮裡豈不是人人都敢懷疑質問本宮?」
「可不是。」
定嬪冷不丁開口了,「婉貴妃今日來勢洶洶,想必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誰知道你請來的大夫是不是已經被你收買。難道我等不相信太醫院,反而要去相信這兩個來路不明的人嗎?」
那兩人立馬磕頭道,「草民不敢。」
「你們是不敢,但婉貴妃似乎敢得很呢。」
婉貴妃瞪著她,「本宮行的正坐得直,若你不相信他們,儘管自行去宮外找大夫去。不論如何,假孕乃是大罪,皇貴妃為六宮表率,必須向臣妾等拿出個說法來。」m.
康熙的臉越來越黑,「既然婉貴妃想要查,皇貴妃便准了她,還有誰也懷疑的,一併告訴朕。」
嬪妃們低眉斂目,不敢說話了,婉貴妃只當皇上也起了疑心,向兩位大夫使了個眼色。
二人戰戰兢兢上前,跪在地上幫如澈搭脈,過了許久,臉色不知是惶恐還是鬆了口氣。
「回皇上,皇貴妃的確有孕兩月了。」
「是啊,草民敢以性命擔保,絕對不會出錯。」
婉貴妃直接把手邊的茶杯打翻了,「不可能,你們胡說,一定是皇貴妃使了什麼計策,你根本就沒有懷孕!」
「夠了!婉貴妃,你簡直無理取鬧,處處僭越!就算皇貴妃不與你計較,朕也不會輕饒了你。來人!將婉貴妃貶為婉妃,奪去宮權,禁足三月!」
婉妃瞪大了眼,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凄厲道,「皇上,臣妾都是為了您啊,您為何如此對臣妾?您就當真如此偏心嗎?」
「死不悔改,帶下去!」
這場鬧劇終於落幕,如澈遣散了嬪妃,又讓人把回春堂的大夫送回去,才拉著康熙坐下。
「皇上何必生氣,宮中對臣妾這胎議論紛紛,只是不敢當著臣妾的面說罷了,婉妃這一遭,也算是證明了臣妾的清白。」
康熙從她手中接過了茶水,搖頭道,「朕只是覺得她太亂來,真把皇宮當佟府了,如此任性妄為……況且,朕也覺得你受了委屈。」
「只要皇上一如既往地信任臣妾,臣妾便不委屈。只是今日婉妃到底壞了規矩,居然隨意讓外男進入宮闈,不知是不是皇上准許的?」
「朕一概不知。」
康熙倒是被她這句話提起了防備心,「哼,佟家的手伸得倒是長,視宮禁為無物,看來當年赫舍里家的下場,沒有讓他們得到教訓啊。」
如澈上了點眼藥,悄然轉換了話題,摸著肚子,神色期待,「這孩子是個安靜的,臣妾倒是覺得比懷胤禪和文茵時還要安穩些。」
康熙看向她的肚子,眼眸深處顯出了一絲柔和,「是嗎?那她一定是個乖巧體貼的公主,不忍心讓額娘受苦呢。」
長春宮
惠妃回到宮裡,屏退了所有伺候的宮人,只留下她身邊的如竹。
「皇貴妃怎麼會真的懷孕?」
她入宮最早,對宮中的辛秘知之甚多,比如佟佳貴妃當年久未有孕,就是喝了名為補藥,實為避子湯的東西。
之後就是皇貴妃,她察覺到太醫院給她用了類似的「補湯」,才會覺得她十有八九是假孕。
故而,她才會和婉妃聯合起來,以抱如澈從她這裡奪走八阿哥的仇。
可她沒想到,皇貴妃的胎竟然是真的。
可惜她們辛苦算計一遭,不光沒拉下皇貴妃,反而觸怒了皇上。
「娘娘,都什麼時候了,皇貴妃這胎如何都不要緊。當務之急,是要和婉妃撇清關係,不能讓皇上發現您也參與其中啊。」
「本宮才不是婉妃那個蠢貨,這種事怎會留下把柄?」
她所謂的幫忙,也不過是口頭上「指導」了婉妃幾句,那人想要倒打一耙,也要拿出證據來才行啊。
突然,一陣春風拂過,窗外的樹葉婆娑作響。
惠妃看向枝頭上站立不穩的麻雀,喃喃道,「這宮裡,恐怕是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