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天下 第四十七章 及冠
聞言,王守仁回首望了望身後的女子,硬是擠出了自己頗為不擅長的溫和笑容,不過,落在女主的眼中,卻是頗為滑稽搞笑。
忍不住的笑出了聲,王守仁有些臉上無光,不由得尬笑一場,氣氛也頓時沒有那麼沉默。
「看來啊,兒砸,你比我想的透徹,為父這麼多年了,忙於天下國事,可這代價也是實在大了些,為父對不起你娘啊,也對不起你,更對不起那女孩的一家子,問心有愧啊!,真是有愧他們家了。」
王居中笑了笑,道:「老王家的債還不完了,註定了,要以死謝天下之罪,父親說的對啊,是公事故,讓後人評論吧,後人自有說法。」
王守仁點了點頭,繼續帶著二人爬上山頭。
「唉,兒子,為父恐怕是見不到你,及冠之日了,不過我也不曾留下遺憾,今日便帶你上山,及冠!」
「宗廟是在這邊。」
王守仁一臉無所謂道:「我知道。」
「及冠之禮,應該去宗廟才對。」
「我給它改了。」
「按照古制,要祭天地,祭先祖。」
「都不用祭。」
「不祭天地,不祭先祖,那去哪兒行及冠之禮?」
王居中一臉疑惑的問道:「這歷來及冠之禮一般不都是在宗廟嗎,怎的,今日來一處荒郊山外,今日的及冠之禮,這款違反常理啊。」
王守仁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隨手擺了擺手道:「誰跟你說宗廟及冠,就是禮了?我說嫂子,你怎麼還是這麼死板,咱們老王家可沒什麼規規矩矩的,今日我便改了,打破這個儒家的規矩!」
王居中點了點頭,畢竟臨了,也得順著老爺子來。
王守仁望著王居中,笑了笑道:「不是很理解,對吧,你可知這山上葬著是誰?」
王居中還是老實的搖了搖頭。
「唉。」王守仁嘆了口氣,臉色有些悲寂道:「葬著的是你的娘親,也是當年我上任首輔的代價。」
「別看你爹兩年之內連升十三級,一躍成為大寧的首輔,可這其中啊,少不了你娘的幫助,我記得我好像從來沒有說跟你說過你娘的事吧?」
王居中一臉嚴肅的點了點頭。
王守仁笑道:「你母親在當年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的千金,在朝廷之上,有很大的威望,當年師傅叫我娶你母親,越是看在這一層上的,畢竟那個時候功名逐利才是你父親的追求,至於你母親嘛,在最開始的時候,也只不過當時看中了其家族的勢力,好讓我們在最快的時間入內閣,成為一殿大學士,到那個時候就能夠在內閣培養自己的勢力。」
「我和你母親也算是被師父強行擱在一起,其實在結婚那日之前,我倆似乎都沒怎麼見過面,更談不上深愛。」
「之後啊,你母親嫁入咱王家,那個時候洞房花燭,也算是看對了眼,我和你母親最後的日子也過得頗為平淡,只是,這兩年內,朝堂之上自然也有反對我的聲音,說我在老首輔的幫助下才登上這天子堂,也說我不過是入贅,甚至什麼話都出來。」
「還是你姥爺,力排眾議,和師傅共同把我扶上來,這大學士之位,隨後我便開始慢慢的執掌朝廷,師傅死後,內閣三城勢力落入我的手中,還有大多數的日後慢慢的也能服眾,這樣一來,朝堂之上將只有我一人獨大,啊,對於先帝而言,可是一個危險,畢竟到時候我勝利內閣首輔,恐怕就能直接架空先帝,獨攬軍政大權了,不過先帝看著也不錯,如今的我,的確也是這樣。」
頓了頓,王守仁繼續說道:「不過,你母親在那個時候,一個弱女子,卻被各大的勢力所觀望,可以說,那幾年裡都是靠著你母親家族的勢力,以此來培養我的人,當年啊,雖有勢頭,但是依舊比不過那些十來年的龐然大物,所以啊,在那個時候我的根基還是你母親這裡,只要哪一天她呢離開,我的根基就隨之倒塌了,剛有勢力的大廈也就會漸漸的被各大勢力所吞沒。」
「至於你母親是生的,離開帝都還是死在帝都,這都一樣。」
「唉,也怪我,太過失察了,竟然絲毫沒有發現,各大勢力即將有對你母親動手的跡象,當時的我還被各處的勝利沖昏了頭腦,而忘了你母親才是我的根基,這也導致你母親當年身亡街市。」
「只是可笑的是,他們低估了我和你母親之間,你母親死後,我卻陰差陽錯的繼承了你姥爺的人,一躍而上,硬生生的血洗了帝都,在當時不知道有多少的官員為你娘親,陪葬,之後才從你姥爺的口中知道,你母親啊,這是故意把自己暴露給各大勢力,讓我可以有理由拿下你姥爺的勢力,也可以有理由,堂而皇之的吞併掃除朝堂之上的各個黨派。」
「可以說,如果不是你母親,那我也不會在這麼僅僅兩年的時間登頂內閣首輔,獨攬軍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倘若沒有你母親,我或許就和這個位子失之交臂了,最差也需要十來年的時間磨滅這些勢力,到時候恐怕新帝即位,我也滿心的報復,無所用處了。」
「故而,王居中的及冠之禮最重要的是去見他的母親!而不是拜見那些大聖人。」
就在二人正談話間,兩人來到了山頂。
「這座山是你姥爺買下的,一處荒郊野地,也不適合種什麼,在這裡,一畝良田也沒有,只不過就是因為你母親當年也喜歡在這處玩耍,而你也喜歡,或許你們母子倆臭味,啊不,性情相投啊。」
王居中笑了笑,抬頭望見,不遠處有一處墓碑,
「今日啊,你要拜的是你的娘親,不祭天地,不祭先祖,他當年啊,是懷著你,遇襲之後並未曾完全死,反而是擺出一副平淡風雲的樣子,掩飾給那些勢力看,他們還以為自己失了手呢,實則當架勢過去的時候,你母親就已經剩下半截氣了,最後還是強撐著生下你來,方才安詳的離開人世。」
說著,王守仁有一次的罕見的流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