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茗薈酒吧(二)
張銘走出包廂抬頭時正好與谷波的視線交集在一起,不過這個交集的時間很短暫,只有區區的兩秒鐘。然而就在這兩秒鐘內,谷波看到了他嘴角揚起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不知不覺,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冉元空和如依彤還在包廂里,期間沒有見到有人走進去。而谷波一直坐在包廂門口的對面陪著兩位女孩子飲酒,全程扮演起了保鏢的角色,他替冉元空盯緊著這扇包廂大門。
在女孩子的陪伴下,谷波飲了許多杯紅酒,醉意開始上頭,不過他還是努力的讓自己保持著清醒的狀態,時不時他還得往包廂那邊望去。
兩位女孩子陪了谷波一個多小時,這期間她們使盡了本領想讓他帶她們出去玩玩,可是谷波不為所動,依然保持正兒八經的模樣。
女孩子不滿意他的態度,心裏面已經開始浮生厭惡,但是想想時間都搭上那麼久了,多少也要從他的口袋裡擠點小費,於是她們繼續陪著笑臉把怒氣遏制住,彰顯著嫵媚。
「波哥,您看都那麼晚了......。」其中一位女孩子拋出了媚眼,咬咬嘴唇說道。
谷波聽到女孩子的這句話,他抬起手看了一眼手錶,「嗯,夜深了。」
「那我們出去吧。」女孩子說。
「去哪裡?」谷波問。
「還能去哪呀,不就是那個地方咯。」另一個女孩子撒嬌的說了這句話。
谷波明白她的意思,不過他真沒有那種興趣,於是停頓了一會,他揮了揮手把服務員叫過來,「麻煩送壺茶水過來。」
兩位女孩子聽到谷波叫服務員送茶水過來,她們的心裡又開始不高興了。
「波哥,我們姐妹倆已經陪您那麼久了......」
「哦,嗯,再來一杯?」
說完,谷波笑笑再給她們的酒杯斟滿酒,正欲舉杯時,服務員拿了一壺茶水過來。兩位女孩子藉機站起來向谷波作別。谷波看著她們的笑容,讀出了虛偽,不過他並沒有在意。把手中的酒杯放下之後,他就拿起了茶壺給自己倒滿了一杯茶,然後一飲而盡。
抬頭看了一眼包廂,再低頭看了看手錶,還有十分鐘就到零點了。
孤獨的守候,困意和醉意同時湧上心頭,谷波有種想趴桌子的衝動。
就在這時,他的電話鈴聲響起。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原來是秦蓮的來電,頓時他心慌了幾秒鐘,這回睡意全無了。
他沒有猶豫,趕緊站起來走出酒吧,然後找了一個十分安靜的角落按下了接聽鍵。
「谷波,元空現在在哪裡?」秦蓮的第一句話如此問道。
「秦總,晚上......好,空哥現在在外面呢,準備回去了。」谷波不知道怎麼回答,頭腦卡頓了一下,突然想起這個時候已經是凌晨,他在說「晚上好」時都有點不流暢了。
「叫他早點回來,別太晚了。」
「嗯,請秦總放心,很快了。」
和秦蓮這一分鐘不到的通話,讓谷波的膽子都給嚇破了,他真擔心秦蓮會追問冉元空的位置。要是那樣,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掛斷電話后,他返回了酒吧。
坐在凳子上,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心想著要用茶來震住睡意,讓自己保持頭腦清醒,不然如果冉元空有什麼閃失,怕自己的飯碗都難保。
再獨坐了二十來分鐘,谷波在心底里責怪了冉元空幾句,「都不知道他在裡面那麼久幹嘛,新鮮?不就是個小姐嗎,再不回去得出大事了。」
平時,他和冉元空出來,無論是什麼情況,他們總會在零點前回到家裡,這也是秦蓮再三囑咐的,這次是破天荒的「違約」,讓谷波很是苦惱。
苦惱下,他最終還是頂不住睡意,真的趴在了桌子上睡著了。耳邊雖然音樂聲和吵雜聲依舊,但是再怎麼勁爆的聲響都沒能把他喚醒,或許是耳朵已經習慣了這個環境吧。
「谷波......谷波......」不知何時,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把他給喚醒了。
他一下子把身子快速的支撐起來,看到站在自己的身前那個人原來是張銘,急忙問了一句,「張老闆,元空呢?」
張銘回答說,「他還在裡面。」
說完,他讓谷波把車鑰匙拿出來給他,然後說等會他再讓司機送冉元空回去。
谷波不太相信張銘的話,他並沒有把車鑰匙交出來。停頓了幾秒鐘,他小心地半推開了包廂的門,從門縫裡他看到了冉元空確實還在包廂里,而此時的他正抱著如依彤在飲酒。
張銘跟在他的身後,繼續說,「你先回去吧,我等會就送冉總回去。」
谷波見到包廂裡面的情形,他自然是不敢走進去,聽了張銘這麼一說,他再看了一眼手錶之後就把車鑰匙遞了過去,叮囑道,「張老闆,麻煩你了,記得早點送他回去,不然冉總會找我們麻煩的。」
張銘說:「放心吧。」
谷波說:「送他回去的時候發條信息給我。」
張銘笑笑,點點頭。
谷波走出酒吧搭乘計程車回去了,而就在他離開茗薈不久,冉元空就走出了包廂,此時如依彤攙扶著他走向了舞池中央。
他們在人群中擁抱熱舞,盡情享受著類似於國王與皇后的待遇,因為當他們走進舞池時,整個酒吧彷彿就只剩他們倆人,而其他人都圍繞在他們的周邊揮舞著閃光棒,盡情地吶喊著。另外原本勁爆的音樂聲也隨著他們的出現而變得輕快,愛意滿滿。
所有人都在沉醉中享受著冉元空給他們帶來的歡悅,當看著舞台上方的大屏幕上顯示這一行大字時,「榜一哥,冉公子,消費RMB200000。」尖叫聲和吶喊聲又開始響徹整個酒吧。緊接著,搖滾師開始播放著勁爆的DJ音樂,把這份歡悅推向高潮。
隨後,主持人拿著話筒興奮地走向舞台的中央,大聲吶喊了一句,「接下來,這首《愛的紛飛》是冉公子專門為伊彤小姐點的,我們祝福他們。」
這時,舞台下的人群涌動,手中的閃光棒搖曳得更加頻繁,高潮一波又一波。
凌晨一點,酒吧進入了安靜期,清幽的音樂響起,這是宣告結束的尾聲。此時,人們開始慢慢退場。
冉元空在張銘的陪同下走出了酒吧,然後他們一起乘坐冉元空的賓利汽車離開。緊接著,如依彤坐上了另一輛小汽車離開了茗薈。
十分鐘后,這兩輛小汽車一前一後地在麗楓酒店的門口停下。
張銘下車給冉元空打開車門,然後走進麗楓酒店跟一位男子說了幾句話。接著,一位女士服務員就走出來帶冉元空走向電梯處。
隨後不久,如依彤也走下了汽車,在和張銘說了幾句話之後,她也走向了電梯處。
服務員站在電梯的門口給他們倆都按下了相同的樓層按鍵,十樓。
張銘看著如依彤走進了電梯,他就走出了酒店。
這一夜,對於冉元空來說是無比難忘的,「翻雲覆雨」給他帶來的滿足感且不說,單是「如依彤」這個名字已經夠令他如痴如醉了。
雖然這也不是他的第一次,但是這一夜他徹底被這名女子征服,正如那首《愛的紛飛》裡面的歌詞一樣:我吻過你的唇,情深似海為你狂。
風月里,他對她動了真情,事後他主動向她要了聯繫方式,還說希望他們能夠長期保持聯繫。這是冉元空少有的動真格。如是以往,許多女子只不過是他的過客罷了。如今,一夜之間,如依彤就收穫了這般福利,那可是許多女子夢寐以求卻得不到的一種難能可貴的貴族寵愛。
時間滴滴答答地流逝,又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時間來到了凌晨四點。這時,冉元空走出了酒店。在酒店的門口,他的愛車已經在那裡等候。
如伊彤或許是太過於疲憊了,她並沒有離開酒店,而是繼續在房間里休息,直到第二天中午在酒店吃完午餐后才離開。
冉元空回到家裡時,輕手輕腳地走回房間,睡至第二天中午一點多鐘他才起床。
當他走出房間時,站在二樓的樓梯口,他聽到了樓下有說話的聲音,伸了伸懶腰,然後低頭往下面仔細看了一眼,看到原來是谷波和父親在客廳里說話。
他不知道他們在下面談論著什麼,他也根本就不在意,直接走下了樓梯。可是當走到樓梯的中央時,他還是停止了腳步。因為他聽到了父親暴躁的訓斥聲,還看到了谷波一臉的愁容。
再認真地聽一下,原來父親是在責怪谷波昨天晚上沒有看管好自己。他很討厭聽到父親的這把訓斥聲,看著他那副繃緊的臉孔,他更是生恨。
一直以來,父親在他的眼中總是嚴厲的,而且嚴厲得不近人情,從小到大把他綁得緊緊的,像套上了緊箍咒般,讓他覺得很不自在。
站在樓梯的中央幾分鐘,聽到父親喋喋不休的責罵,他轉身就想往回走,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母親走進了客廳,然後發現他站在樓梯上。
母親用眼神示意他走下來,他沒有辦法拒絕母親的意思,只好緩緩走下樓梯。
「昨晚去哪裡了?」見到兒子走下來,冉元榮勃然大怒,未等他走下樓梯就大聲吼了一句。
「小聲點。」秦蓮朝著愛人說,她維護著兒子。
冉元空見父親正在氣頭上,他沒有回答父親的話,直接往客廳的門外走去。但是被他的父親叱住了,「昨晚還沒鬧夠嗎?你還想去哪裡?」
秦蓮見狀,也叫了他一聲。
母親的聲音彷彿總是帶著難以令人抵抗的因素,冉元空聽到她的聲音之後就往回走了幾步,然後一屁股就坐在旁邊的沙發上,不過他依然沒有回答父親的問題,只顧著低頭玩手機。
父親還在喋喋不休的責罵,像一台加滿油箱的發動機一樣,不停地發出刺耳的聲響,冉元空坐在沙發上儘可能地用意念封住自己的耳朵,不讓一絲聲響進入。
母親走過來叫他向父親認錯道歉,但是他不願意去,他說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更不知道父親為什麼會大發雷霆,最後還說了這麼一句話,「我不就只是出去了一會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而他的這句話似乎讓事態變得更加嚴重,冉元榮聽到后更加惱怒,他奮起身來想走過去揍冉元空,可是谷波眼疾手快把他給攔住了,「冉總,消消氣,空哥不是故意的。」
秦蓮看到這一幕也很不高興,但是她還是克制住了情緒,低聲對兒子說,「昨天晚上梓麗到處找你呢,你去哪裡了?」
「她找我幹嘛。」冉元空問,其實他早就知道父親為什麼生氣,只是在賭氣上他才對母親那樣說,他知道父親總想把他和梓麗牽到一塊,可是他多次對母親說自己對梓麗真沒那種愛的感覺,他一直把梓麗當妹妹般看待。
「你出去時跟媽說一聲就沒事了。」秦蓮接著說。
「谷波不是接他的電話告訴他了嗎?」冉元空想起了昨天晚上谷波接聽父親電話的情形。
「聽話,去向父親.....」
「不去!我沒有錯!」
秦蓮勸不動冉元空去向他的父親道歉。僵持下,她就叫谷波過來跟他一起去餐廳吃早餐。
谷波和冉元空離開客廳之後,秦蓮走到愛人的身邊,說:「你也不要心急,婚姻要看緣分的,孩子不喜歡那就算了。」
冉元榮說:「都讓你給慣壞了。這臭小子!」
秦蓮說:「梓麗是個好女孩,但是我們也強求不來呀。」
冉元榮說:「這件事由不得那臭小子自作主張!」
聽到愛人如此說話,秦蓮也不再作聲。
她明白愛人的苦心,冉家的事業能做到今天的輝煌,這必然離不開吳楓的幫助。
吳楓對於這門婚事也很上心,而自己又何嘗不希望有這麼一個兒媳婦?可是現在這個年代和古時候不一樣了,婚姻可不能在按照以前的觀念去包辦。
可是兒子不喜歡梓麗,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其實,冉家因為這門婚事鬧得不愉快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一次冉元榮之所以那麼生氣,主要是因為那天正是冉家喜慶的日子,而兒子依然我行我素擅自離場讓他面子沒地方擱。
而冉元空不喜歡梓麗當然有著他自己的一套想法,這個想法他只跟谷波提過,不過在谷波看來,這只是一種不成熟的體現。
有一次,也是在父親的逼婚下,他對谷波抱怨梓麗太粘人,他說他不想跟一個青梅竹馬的人在一起,那樣太沒感覺了。
谷波勸他認真考慮他父母的建議,同時給他分析了生意場上親情關係的重要性,然後說梓麗是個難得的女孩子,漂亮又賢惠,建議他好好考慮這門親事。
他見谷波站在他父親那邊說話,他心裏面很不高興,責怪谷波胳膊往外拐,然後說,「我就是討厭父親的這個想法,都是為了他的生意,從來沒有考慮我的感受。」
對於谷波而言,他覺得冉元空明顯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換成是他,面對這位妙齡少女梓麗姑娘,還用父母催婚?有時候在夢裡他也在幻想著自己跟梓麗在一起,每當遇到這樣的美夢,他都覺得自己才是最幸福的人。可是夢醒時分,他立馬就被打回了原形。
關於昨晚那件事,冉元榮雖然對谷波的看管不利表示不滿,但是他只是表面上發點老爺子脾氣罷了,對於谷波他是沒有偏見的,要恨他只恨他那個不中用的兒子而已。畢竟谷波對冉家已經盡心儘力,不管是公司上的業務,還是家事。這點他是記在心上的。
而秦蓮對谷波也是很滿意,她對他很關心,平時都把他當做親人般相待,有一次她當著愛人的面誇讚谷波的為人和能力,表揚之外,她說要給他介紹相親對象,還說要為他辦一場盛大的婚禮。谷波聽到秦蓮的讚譽,心裡美滋滋的,不過聽到秦蓮說給自己介紹對象時,他只是笑了笑。
谷波出生在邊遠山區的農村家庭,創業失敗還背負了一身債務,難免加重了自卑心理,結婚?他是不敢奢望的,幻想是可以。但是他覺得不可能會有女孩子喜歡窮小子,這點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不過他的確很感激冉家對自己的信任,特別感謝冉元榮為他還清了那筆因創業失敗而背負的巨額債務。
為此,谷波常對自己說要努力回饋冉家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