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噩夢的了卻
男孩旅途的終點—極北之地尼伯龍根。凜冽刺骨的寒風吹的想讓人一槍把天國不作為的上帝打下來。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爆響,槍口裹挾著火焰撕破空氣,刺眼的讓人無法直視,銅褐色子彈好似帶著不可違抗命令去殺死逆意者,世上能與其伴舞的也只有所逆之人新鮮的血液。
娜塔莎以路麟城的肩膀為槍架,對遠處中年婦女下達了死亡的指令。
瞬息之間,子彈打穿了中年婦女的左胸膛,她保持著站立姿勢幾秒,身後的血花飛濺出去,染紅了背後的皎潔的白雪,猩紅的血樹蔓延。她沒有驚,也沒有怒,只是靜靜又木然的注視著那輛為首疾馳而來的裝甲車,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帶著輕蔑的嘲笑。
那隻生活在極北的天鵝真的在獵人帶有絲絲青煙槍口中墜落了?她是死了嗎,還是被折斷了用於反叛的羽翼?
犬群逐漸接近了那個中年婦女,它們湊到了她的身邊小心的聞著,用鼻子拱她,像是小狗一樣圍在睡著的主人周圍撒嬌,可當它們確認中年婦女全失去反抗能力后。
血腥的饗宴就將開始。它們便會片刻之間撕碎她的身體,主食是絲毫沒有反抗能力的婦女,點心是一旁被龍息彈製造的火牆所炙烤而死的同類。
它們會發瘋般地往上涌,往中年婦女身上跳,彼此之間相互撕咬,來爭取「分享」食物的機會。
「嗯,不好吃……有點焦了,肉燒的有點爛。」不知是何人在耳邊對於「點心」給出了中肯的評價。
黑暗的邊緣,男孩獃獃地跪著,瞳孔中倒影滿是龍息彈留下的火光……和那個婦女隨時會被撕裂的軀體。他的眼神是如此地獃滯,雙臂伸出去彷彿要接住那個已經倒下的中年婦女,但他們離得很遠很遠。
「你又來晚了……」
不知是早已註定的結局,還是命運的捉弄……男孩還是晚來了半個小時。
晚了一切都晚了,男孩己經看見了一切。
他覺得自己又會失去對自己為數不多重要的人。背後的風裡混雜著車輛的疾馳聲,槍聲吼聲犬吠聲,北風如惡鬼般的烏咽聲,像是一場鑼鼓喧天的大戲……到底是誰在開槍?又誰在怒吼?
「不,不要,別這樣啊,別這樣啊……」冰面上的男孩在低聲地哭嚎著。「你們怎麼敢!怎麼敢!!怎麼敢!!!」可卻是另一個聲音在冰湖上回蕩,像是從天穹正中央筆直地傳下,在所有人耳邊回蕩。
男孩覺得什麼都完了,什麼東西都遠遠地把他遺棄,只有那個凍的僵硬的腦子裡,畫著一個個悲慟的問號。
琉離之人被「青銅與火之王」的尾椎骨貫穿瘦弱,單薄而又姣好的身軀,血液瀰漫周遭的一切,腥紅的血污壟斷了男孩驚異,錯愕的目光,男孩無法看清那張乾淨明艷又動人的面孔。
琉離之人把自認為的「生」之門留給了男孩,自己卻傻逼透頂的拿起「暴怒」妄圖結果君王,使之塵埃落盡。
琉離之人死在與世隔絕的藏骸之井裡,至死都在呼喊那個可笑至極的假名,認為那個從外而來,將她從禁所解救出來的英雄,那個無所不能的奇男子會帶著她去那個根本不存在的海棠花樹下互相喂著冰淇凌……
可這明明是一個英雄是,一個勇士燃燒勇氣,燃燒希望,燃燒生命拯救世界的可歌可泣故事啊!可在男孩這裡卻成為了悲寂的事故……
男孩沒有贏過……一次也沒有。
男孩覺得自己的靈魂早已凝結成一塊堅硬的岩石,
慢慢地沉墜……思緒墜回了那個八千米的海溝里,那裡真的很安靜,沒有嘈雜的音旋再次弄混男孩本就無法自我梳理的腦子。
「海底真的棒極了!沒有人會打擾我們,」魔鬼拍打著手,自言自語道,「只是偶爾有點孤獨罷了。」
「為什麼?為什麼?我明明只有那麼點東西,你們憑什麼還要剝奪她!」「還給我,你們快還給我!」
什麼死?是終點,是永訣,是不可挽回,是再也握不到的手,感覺不到的溫度,再也不知對誰,為什麼而說不出口的「對不起」……
黑影們圍了上來,裹著男孩,它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用的是某種古老的語言,彷彿吟唱彷彿哭泣,可男孩一句都聽不懂,但腦海內那些蛇一樣的線條正在蘇醒,如鬼魅一般變幻無窮。
男孩忽然間他聽懂了,那些透著渴望的亡者之音,無數悸動的低哼在男孩耳邊徘徊,那是譏嘲,譏嘲他的窩囊,絕望與怯懦。
「哈哈,她完了,那個女人完了!」
「我聞到了那個女人血的味道,嗯……好香啊。」
「我先吃,我先吃,給我一口熱的!」
男孩很想哭,可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流淚了。只是一遍遍呼喊著媽媽,媽媽,像是一隻被遺棄,嗷嗷待哺的小野狗。
男孩期待著那個中年婦女可以如同超人一般再次降臨他的世界,將那群該死的地獄犬碎屍萬段,然後拯救他……打碎他的絕望。可他的期待最終都化為泡沫,米蟲……徒勞之功,那個中年婦女不曾擁有,不曾具備,不曾支配這樣偉岸的權與力啊。
可她是王的母親……
「路鳴澤,路鳴澤!幫幫我!幫幫我……」
可卻無那個呼喊「路鳴澤」的小男孩應答著男孩悲苦的訴求……
「你總是遲到不是嗎?和你親愛的媽媽saygoodbye吧,Forever啦!Forever啦!」魔鬼正在雀躍的歡愉,嚎叫。它很享受男孩絕望給它帶來腎上腺素般帶來的快感。
男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內心最深處的魔鬼,那是原本的它,沒有被帶上小丑紅鼻和虛偽假面的它。
今時,它被絕望所喚醒,必將燃燒卑賤之人的血果,已世間的絕望作為劇目的尾聲……祂的怒火,會把整個世界都點燃!
當你所愛的一切都被剝奪之時,你所剩下的只有來自地獄最深處的怒火。你的怒火不會燃盡,你所需的只是釋放!
「復仇…我要復仇!我要殺了他們!」男孩的腦海不斷被憤怒一次又一次沖刷。當即的男孩完全失去了理智,只剩下把逆它命之人貫穿的意志。
男孩跪倒在冰面上,膝下的地面正在震顫,細雪如同精靈一般在透析的冰面上跳躍,散落,翻飛,落地,再重新與積雪融為一體。
男孩雙手垂地,原本纖細的五指早已經沒有了人類的特徵,取而代之的是一雙猙獰可怖的利爪。黑色盾甲般的龍鱗從它的心臟之處蔓延,覆蓋至全身,摩擦,扣合。它們不斷的撕裂著男孩身軀上的衣物,也如同魔鬼般再得取王的權柄時,不斷的蠶食著男孩僅存的屬於人的部分。
四周如鋼一般凍的嚴實的冰層在這個無形的領域低頻波動下,開始了共振!這說法並不准確,或者說……這個世界在顫抖!
一道道裂隙在冰面上龜裂,蔓延。
「不用原諒那些傷害過你的人,因為你既不欠他們,也曾不愛他們,」魔鬼咯咯的笑著指著一旁被地獄犬爭奪的「美味」,「很好,就這樣!以君王的姿態把這些僭越者都殺了吧!」
吼!!!男孩跪倒在透骨的冰面上仰天長嘯。
如同數百架灣流G550同時預熱,起飛。音爆從湖面中心炸裂開來,不斷擴散。
乓當!
無法使用儀器監測的分貝量再次把冰面上撕開無數的深痕,冰凌飛濺,它們如同鏡面反射的苦無一樣,不斷刺破地獄犬血紅的鱗甲。冰凌上粘稠的血漿沿著划痕滴落在湖面上,血樹不斷深入冰面之下。
數十架疾馳的裝甲車也因為冰面的坑窪,側翻,摩擦后相撞,炸裂。破碎的玻璃刺入了追捕者的內臟,瞬息之間變奪走他們並不值得哀悼的生命,慘嚎不時從廢墟中傳來。火焰所聚化而成的巨龍在螻蟻們的天幕之上舞悅。
男孩的氣息無處不在,他的威嚴和憤怒彷彿實質。偉岸而森然。
王從天降,怒目猙獰!
那是所有人畢生都無法忘卻的嘶吼,是地獄最深處的魔鬼對凡人降下審判。
「上帝啊,上帝啊!」剛剛還想把上帝打下來的不敬者,都不是何時成為了最虔誠基督教徒,若不是四肢肌肉撕裂,感知能力的消逝。他們必然雙手緊緊合十,頭顱著地跪倒下來,虔誠祈禱。
可他們現在也不能確定,即使上帝下來會不會也被眼前這個魔鬼給撕碎。
那是螻蟻藏在心底的恐懼在作祟,身體血脈無法所控的選擇尊崇與跪拜!
所有人都耷拉著殘肢,靜靜的跪在冰面上,等待著王賜予死亡的來臨。
男孩放下了捂臉的手,血紅的眼睛深處,迸射出金色的光芒,金雲在他的眼中不斷翻湧,好似要在男孩眼瞳中激起千濤駭浪,吞沒一切。世界上無不應該有任何一個辭彙是用來形容這種金色,因為根本沒有人會相信世界上會有這種金色!
這場戰鬥,只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戮……
男孩舉起了它布滿黑色龍鱗而又單薄纖細的手臂,五指分開。沖著恐懼而停止爭奪「美味」的地獄犬群咆哮道,「逆!」
那不是一個字或者一個音節,而是一道王的聖旨,焚城之令。命令下達的瞬間,血腥氣如罡風那樣吹過雪原,地獄犬們堅韌的鱗片被罡風吹得如落葉般四散,它們的血肉都如灰塵般被吹散,內臟也被罡風捲入高空,摔落炸裂。化為濃腥的深紅色暴風雪。
男孩撐開雙手,面向蒼穹之上,以君姿態擁抱,懷柔世界……
「吾必以賤民之血,染紅屍骨所壘的王座!」
若有人逆祂之意,死亡變會降臨,世間萬物都是祂的「收割者」,要順祂的意,在肆虐的風雪中縱橫斬切,不分敵我地剝奪生命。
這是一場盛大而又暴戾的遊戲……但玩家的身份從始至終只屬於那個男孩。
「做的不錯,perfect!」惡魔咯咯,咯咯不停的傻笑。它似乎很滿意男孩所做的一切。
世界忽然死寂下來,好似按下了世界的暫停鍵。
北風的嗚煙聲,車中人的吶喊聲,來自地獄犬的犬吠聲,一切聲音,一切事物都停了下來。那是違反一切的規則的力量,人類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世界都無法忤逆這種力量,世界顯的格外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