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的邊際

現實的邊際

點點的出現勾起了眠的一部分回憶。

。。。。。。

母親溫柔的聲音出現在腦海里:

「哦,小眠,你還沒睡啊,這幾天母親一隻在準備過冬的衣服沒好好陪你,你不要怪媽媽哦,吶,這是我給你的禮物,就當是補償了。」

屋子裡的油燈還亮著,織布機的聲音從別的房間傳到了眠的耳朵。他覺得那聲音就像怪物在敲門,讓他睡不著。

媽媽抽出一點時間,坐在床頭,用帶著頂針的手撫著眠的腦袋,眠把頭搭在了母親的腿上,縮成了一團。

「媽媽,給我講個故事好不好?」

母親先是回頭看向外面舉著報紙的父親,隨後回到:

「好的,從前啊,有一個小男孩,名字叫眠,他不愛睡覺,這讓他長不了高個,別的小孩子都笑話他。於是他想要睡著,可每次他都害怕黑暗裡有妖怪。直到一個布娃娃跳上了眠的床頭,藏在了他的枕頭下面。」

母親說到一半舉起了手,手裡拿著一個剛剛縫好的娃娃,它是用剩餘的布料和棉花編織而成的,隱隱還有一股輕香。母親把它塞進了眠捧在一起的手裡,眠感到了上面殘留的溫度。

「有了這個布娃娃,從此之後眠就不害怕了,無論有什麼妖怪過來都被布娃娃的針打倒了。眠每天都睡得香香的,長成了村裡最高的孩子。好了,小眠,故事講完了,快睡吧,帶著你的新朋友。」

母親把被子蓋在眠身上,正值秋季,外面風颳得很大,被窩就像眠的龜殼,保護著他。他把布娃娃緊緊握在手裡,這是他的第一個玩具,他知道裡面塞的不是棉花而是母親的溫柔。

母親走出房間,把房門帶上。

那晚眠睡得卻不好,他把布娃娃放在手裡不停擺弄。然後小心翼翼放在枕邊,可他又害怕他掉下去摔疼了自己;於是把他也塞進了被窩裡,可又害怕自己把他壓到;最後只得塞進了自己得衣服里,讓自己的衣服的領子成了娃娃的被子。

後來眠他想不到會是這個玩具害死了他的全家。因為那晚母親明明說布娃娃是來保護他的。

。。。。。。

眠又哭了起來,他一把抓起歌者手裡的點點,他想要現在就撕碎他。

「等等等等,你是眠嗎,你真的是眠嗎?老子找你好久了,你在幹什麼啊啊,是我啊,點點啊,這是你給我取得名字。」

布娃娃說話好像著急,字一隻吐個不停,但他的聲音軟弱無力,跟體內的棉花一樣。

布娃娃不僅沒有害怕反而從他的掌心中跳出來趴在了眠的臉上,紐扣眼睛不停地蹭著。

眠立馬把他揪下來,狠狠摔到了地上。

「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你的布娃娃啊,你最喜歡的玩具,你最喜歡揪我的紐扣,每次都會把它扯下來再讓媽媽縫。。。。。。」

「閉嘴,就是你殺死了我的全家。」

布娃娃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粘液。

「你在說什麼主人,我怎麼可能殺你的家人,我是你最忠誠的朋友,眠,你忘了那次。。。。。。」

「那天就是你向我索要生命,而為了給你生命。。。。。。我現在就撕爛你這個雜碎。」

眠吼叫著,一把抓起地上的娃娃。

「慢得,慢得,眠,冷靜,他沒有撒謊。」

普羅米修斯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她的手也搭上了眠的肩膀。

布娃娃在眠的掌心中被捏的頭部膨脹起來。

「他怎麼可能沒有撒謊,那天你不也看到了我的記憶嗎,就是他逼迫我賜予生命的。」

「不對得,老朽可能也錯怪他了。」

普羅米修斯閉上眼睛,她開始思考。

「在歌者森林裡老朽回想了很多平時沒有注意到的細節,這讓老朽對你的記憶有了懷疑。你的妹妹明明沒有出生,可你卻知道她是女孩,這是為什麼?還要明明那天早上你沒有睡著,為什麼會突然失控?還有那個倖存的女孩,她怎麼會知道是你殺掉了別人,明明常人看不見繆斯。眠,冷靜,他的靈魂很穩定,沒有撒謊得。」

眠漸漸鬆手,因為歌者也把一塊黃布搭在了他地手上。

「而且,最重要的,老朽低估了作家的能力。我以為生命的產生會需要代價,可你沒有發現這幾次使用力量后並沒有代價嗎?你給冥火生命后也沒有人死亡,你給乞靈徑生命后甚至救了老朽。這麼看來,之前的想法是不對得,你給點點生命不至於害死全村人得。」

「那我的家人為什麼都死了。」

「老朽認為是記憶欺騙了你得。」

眠的腿沒了力氣,他跪在地上,手裡的點點跳了出來。

點點是忠誠的,他沒有逃走,站在眠的身邊,摸著他胳膊,隨後他又說話了。

「眠,你妹妹還活著。。。。。。」

眠又一把抓住了點點,然後把他放在自己眼睛前,跟要吃掉他一樣。

「你說什麼?」

「別掐那麼死,主人,老子說不上來話了。」

眠急忙把手鬆開,他這才注意到娃娃對自己的稱呼是老子,這也是他童年最愛用的尊稱。

「那天你給了老子生命,老子就跟剛剛睡醒那樣,頭暈眼花的。可是聽到你叫我救救你的妹妹。老子就急忙想從地上爬起來,可手腳無力,老子還沒適應生命的感覺,就一下子又跌在地上,這才發現眼睛掉下里,老子抓著黑把眼睛又安回到臉上,可弄錯了地方,一不小心遮住了鼻子。老子又把它拿回手上,最後從玻璃碎片呢中看到了自己的臉才能把他裝上。。。。。。」

「說關於我妹妹的事情。」眠著急地怒吼,普羅米修斯從沒見過他生氣。

「哦,對對對,反正我爬起來之後就看到你妹妹躺在地上哇哇的哭,那可是剛剛生下來的小嬰兒,老子就想有什麼辦法能照顧她,可我就這麼大點,再怎麼著急也沒用。我看你也趴在地上沒有動靜,這可嚇壞我了,我往爸爸媽媽那去,他們卻早沒呼吸了。。。。。。」

「你說我的妹妹生下來了?」

「對啊,身上還帶著血呢,臍帶剛剛剪斷。」

這些事情顛覆了眠的腦子,他沉默很久后才很小聲地問普羅米修斯。

「他在說謊吧?」

普羅米修斯眯著眼睛,搖了搖頭。

「那你告訴我,我妹妹現在在哪?」

「哦,讓老子想想啊,要知道第一天有生命地時候可是很累的。。。。。。哦,是被那個接生的醫生帶走了。」

「醫生?哪裡來的醫生。」

無論眠怎麼拍打自己的腦袋他也想不起來了,他的記憶里從來沒有妹妹趴在地上哭泣的樣子,也沒有一位接生的醫生。

「那人穿著一身白,你媽媽躺在床上,他就站在旁邊,手裡拎著箱子,裡面裝著一些帶血的工具。當時可給老子嚇壞了,趕緊躲了起來。要不是他也很震驚,老子還以為是他殺了你媽媽。」

「他長什麼樣?」

「這樣子就記不得了,應該是個男的,個頭不高不矮,帶著口罩,拿著一條毯子把你妹妹抱走了。我實在太矮了,沒有跟上他的腳步,他出門跳上一架馬車就沒影了。哦,對,他嘴裡還念叨著誰的名字。但到底是啥老子也忘了,名字挺長,很拗口。」

老鷹確定地向眠點點頭,點點沒有說一句假話,但也不排除他的記憶可能也不真實的可能性。

歌者自始自終看著他們說話,祂或多或少能理解眠對父母的感情,祂最真切的願望就是有人能真心的擁抱祂,或者摸摸祂的腦袋,最終他決定幫幫這個人類。

咚咚咚咚,咚咚。

「或許我能幫你去找找你妹妹。」

眠慢慢站起來,看到歌者的三角頭盔的中央漸漸凹陷下去,黑洞轉著顯露出來,其中的黑暗和乞靈徑盡頭的黑暗一樣深邃。有一團光在黑洞中形成,像是顏料滴進了水裡,最後形成了一張模糊的人臉。

彭,啪啪,呲呲,噼噼啪啪,彭,嘶嘶。

「斷之,阿利吉耶里,汝不能。」

這是爆炸的聲音,這是皮鞭狠狠湊在人身上的聲音,這是利劍插入心臟后立即拔出的聲音,這是鋼鐵被重鎚敲擊的聲音,這是毒蛇吐芯子的聲音。這,是另一位歌者的語言。

眠和普羅米修斯被一股強勁的氣流瞬間扇飛,兩人把粉色管道構成的牆中摔出了洞,點點也被吹飛,砸在了眠的臉上。

兩人這時才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動彈,那些管子不再進行他們一成不變的運輸,聽從了什麼人的命令把他們手腳層層纏住,眠越掙扎越發現自己被鉗地越死。

呲呲。

「屍體。」

那些管子突然分離,像是蛇扭頭一樣從四面八分看著被困住的兩人,它們的管頭無比尖銳,像是滴著藥水的針。越來越多的管子從牆裡蘇醒,圍住了眠和普羅米修斯。

眠看著普羅米修斯,他希望她那神奇的黑袍里有什麼能幫他們脫離困境,可她看起來也毫無辦法。

呲。

這次沒有含義。

像是士兵聽到了長官的命令,這些軟管瞬間向著眠和普羅米修斯扎去。

危機關頭,眠呼喚起他的繆斯:

「繆斯,救我!」

繆斯出現在眠的眼前,她堅定地擋在了眠和管子的中間。眠放下心,他天真的認為無所不能的繆斯一定能保護他們的安全。

呲。

眠的繆斯被刺穿了,同他自己一起。

無數的管子穿過了繆斯空中的軀體,狠狠地扎進了眠動彈不得的身子。他旁邊的普羅米修斯也被這些管子貫穿。這個時候,它們已經不再柔軟了。像無數根長釘子把他們釘在牆上,眠和普羅米修斯還不急感受疼痛就已經失去了生命。

趴在眠臉上的點點也被一根扎過眠眼睛的管子穿透。體內的棉花飄到了地上,同那些粉管一起被眠和普羅米修斯破碎的身體中流出的鮮血染紅,彷彿一條紅色的小河上落下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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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斯神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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