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腳日行乞 3更遇大叔
次日,天還沒亮,林清水就早早收拾了起來。
他把家裡僅有的錢和那幾個單薄的衣服包一起,用麻繩綁了起來。
他不想讓村裡的人看見自己離開,讓他種地的那戶人不想他走的。
摸著夜色,走著土路,耳邊傳來村那頭屋舍飄渺的犬吠。
雖然臨近七八月,但早晨依舊是一日內大地陽氣最匱乏的時段。林清水裹了裹身上單薄的衣服,還是防不住風吹過,汗毛乍立。
林清水裡村子越來越遠了,還能隱約看見天蒙亮時人家燒的煤油燈,映的紅光。
因為人看不見背後的東西,相應的人聽背後的聲音比前面要仔細些。
林清水又隱約聽著背後有人喚他,他想著是早晨吆喝他種地,找不著人了吧,便未答應,加快了腳程。
到了中午的時候,他終於走到最近的一個鄉鎮,隨後蹭了送貨的車,前後又輾轉了好幾天,其中也走了不少冤枉路,終於到了泰安。
現在,林清水半依在公園長椅上,百無聊賴,只想著怎麼填飽肚子。
他之前常聽村裡人說,來城裡可以掙大錢,可以吃好吃的。
來到城裡后,他沒正常吃過什麼飯,但見了太多先前沒見過的物事,什麼汽車、火車、高樓……
林清水從來沒有這麼無助過,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該怎麼填飽肚子,城裡的人好像都不種地的。
一旁枕著編織袋的老乞丐,剛剛還嬉笑林清水,現在又一邊哭兮兮一邊自說自話。
林清水還有點詫異,見老乞丐一邊哭嚷,一邊向路人伸手討要什麼,然後見一富態的人隨手向他扔了幾塊錢。
「哦~」林清水明白了,為什麼都說城裡可以掙大錢。
林清水馬上有模有樣學了起來,向過路的人討要,惹得一邊老乞丐操起來編織袋要打過來。
林清水見老乞丐這般,便識趣跑的遠遠了。
他一路走走停停來到公園廣場邊的一條路邊行乞。這的人來往也不少,還大都是帶著孩子來遊玩的家長,心也都善。一連幾天,林清水都在這賴著。
白天賺到了錢,現在可以吃飽了;晚上就在不遠處的涼亭歇息,偶爾還有小情侶看四下無人在一旁調情,看的一旁貓著的林清水懵懂嚮往,面紅耳赤。
林清水現在覺得很滿足,就是這裡唯一不好的地方是晚上的蚊子有點煩人。
這天白日里,林清水吃的很飽,晚上像往常一樣在涼亭躺椅上打著身上的蚊子,睡覺。
林清水正盹著呢,覺著有人在他腿上輕輕摸索,迷迷糊糊睜著眼環顧四周,見沒什麼又合上眼了。合了眼后他迷迷糊糊又聽見有人叫他名字,叫的又好像不是他的名字,他剛想答應來著。
然後他就被一個人拍臉拍醒了。「小伙,這麼晚了,你怎麼就擱著睡覺啊」
林清水抬眼瞧著是一個大叔,鬍子邋遢,穿的倒衣冠楚楚的,像一個老書生。
林清水嘴角一撇:「嗯」便起身挪到了另一邊,打算繼續睡覺。
那大叔眯眼笑著:「唉唉,小伙,不是,我叫你是問你點事,你別急著睡覺啊。」
林清水揉了揉眼:「問啥啊?」他不覺得這大叔是什麼好人,大晚上的,有家不回在這就不正常。
那大叔笑著湊近,坐到了旁邊:「小兄弟,這附近就你自己,你看見有人從那邊的泰山老姑祠過來嗎?」說罷指向一旁的樹林。
林清水望去那邊確實有片幽幽的樹林子,
林子里隱約能看見有間老房子。
林清水知道公園裡的這個祠堂,他之前餓極了拿過裡面的貢品,也常常向那些求完願的人乞討,十有八九會給錢的。
林清水說:「沒見,沒見,大晚上哪有人來許願啊。」
那大叔故作神秘的說:「確實,也不一定要是人來許願啊,真啥都沒看見?」
「沒看見,沒看見。」林清水擺了擺手,又躺椅子上了。還蹬著了一下那個大叔。
那大叔見林清水這般,說到:「那好吧,沒見到最好,那我也走了。」
說罷那大叔悠哉悠哉起身,走之前又說到:「小伙,別說我多嘴啊,雖然你這個年紀氣血方剛,但也不是不會撞著不幹凈的東西的,以後睡覺盡量去鬧市裡面去。」
林清水應著:「嗯」又閉上眼睡去了。
那大叔見林清水不怎麼搭理他,也就作罷走了:「三更不遇人,四更不見神,五更不鳴雞……」
林清水心很大,他之前不覺得這世界上有什麼不能理解的事物。現在他還是覺得有的,他覺得那個怪大叔就莫名奇妙的。
林清水睡夢中又聽見了那個聲音,這次比以往都清晰,那個聲音在呼喚一個名字,好像是在叫他,他剛想回應來著,他就醒了。
林清水迷迷糊糊睜開眼后,四下看看,見林子里好像有人在向他招手。
那人模樣看不清,但穿著卻可以瞧清,好似是個姑娘,穿的很白凈,就是和林清水平日里見的款式不一樣,像是農村裡的孝衣,確實很白凈。
好像剛才就是她在叫我,林清水心裡想著。
接著林清水瞧見那姑娘慢慢的走來了,邊走邊向他招手。這時候林清水覺得四周有點不對頭了,平時煩人的蚊子,現在聽不見了,現在連一點風都沒了。
他就是心再大,也覺得現在四周有點不符合常理,這一刻他想起來村裡老一輩人說的遭遇鬼神之類的話……
林清水想跑,可他發現自己的腿從坐起來之後就沒知覺了,手也在慢慢變的僵硬。
林清水看著那個女的一步步慢慢的走過來,一邊走一邊呼喚著他,叫的不知道是誰的名字彷彿有種魔力,叫的林清水差點回應了。
漸漸的看清了那人的臉:五官只有一個嘴!現在林清水是真的忍不住了,大喊著:「有鬼啊!救命啊!」他現在真切的相信村裡那些老東西叨叨告誡的東西。
在那個女的面容上僅剩的嘴裡,念著模糊不清的名字,一步步的挪到了亭子里。
林清水徹底慌了,他拚命想挪動腿,使勁叫喊著,就快哭了。
這時林清水背後幽幽傳來一聲「呦,小伙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