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是我嫂子?

走到十字路口，五個人才分道揚鑣。

「你怎麼回去啊？」司空一頭鑽進馮教練的車，搖下車窗朝蕭霄喊。

「哦，我有自行車，甭擔心我……馮教練人呢？」

「他上樓接司雨去了，估計快下來了，要不你倆見個面？」司空不知道這個時候貿然讓司雨和蕭霄兩個見面合不合適，但總保持著這樣一個不冷不熱的關係也不是個事兒，讓司空怪尷尬的……

無論是作為一個哥哥還是一個好兄弟。

「不了。」蕭霄回答的很絕對，不留絲毫情面，「學校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不差這一次。對了，前幾天看她有些鼻音，估計是著涼了。按時吃藥，入冬了之後讓她多穿點，得重感冒可不是鬧著玩的——搞不好隔離個兩周，傷不起！」

怎麼比我這個做哥哥的觀察的還要仔細？

「好。你個兩面派，說一套做一套，還嘴硬說不關心……」司空揶揄道。

沒有反駁司空：「還有，不要……」

「不要告訴他是你說的，對吧？聽得我耳朵都起繭了，這點覺悟我還會沒有嗎？」司空搶了台詞。

「順便讓鳳雛他們到家后在群上報個平安！」

「知道了。把兄弟放在第二位，真是個見色忘友的貨色。別忘了把那塊紅燒肉吃了，白瞎了三十塊人民幣！」

「嗯，走了！」蕭霄蹬開自行車的撐腳架，一條大長腿非常自然的跨過了坐墊，站在地上；手也沒閑著，掏出了一副耳機塞上。

司空閑得慌，就撐著頭，盯著蕭霄看。

先放下那雙大長腿不說，整個人堪稱一件不可多得的藝術品。健康的膚色，清秀的鵝蛋臉，略帶點紅潤。嘴唇紅中帶粉，再加上點性感的小胡茬。

很像某些大牌的韓流明星，但是卻去掉了他們身上那種娘娘腔的氣質。烏黑頭髮很蓬鬆，即使是剛打完球之後，發梢在風中輕輕晃動，和耳機線一起——

還有他那雙總是閃著光的，棕黑的眼睛，讓司空百看不厭。

估計蕭霄聽不見，他無端地念了一句：「怎麼能這麼好看？」聲音真的是很輕。

「呦，學會欣賞美了？有進步啊！」蕭霄回答得出奇的快，甚至讓司空懷疑他是不是在回答自己。

但好像也沒有別人。

「不是……你這個耳機……呃，不會只是個裝飾吧？……這你都聽的清？」司空納悶。

「你盯著我看了整整一分鐘，不是在誇我帥還能在幹嘛？除非——是個傻子。」蕭霄答，「你說呢？」

看似蕭霄給了司空兩條路，但兩條路都是坑——不，是懸崖……

「你……」司空一時語塞。

「看看看，某傻子傻到連話都不會說了！」蕭霄一邊開玩笑一邊把手機塞進口袋封好。趁司空還沒來得及反駁，趕緊踏起了踏板走人，還不忘拋下一句：「回家照照鏡子去，這樣就知道你的父親有多帥了！」

這回，他真的聽不清司空在說什麼了——不過可以肯定，他在罵人。

深秋，街上的行人明顯少了，似乎為凜冽的風提供了一個肆虐的環境。蕭霄只穿了兩件衣服，迎面吹來的風，便顯得冷了。

他家在市中心，也就是說要騎過大半個城才能到。將近半個小時的路程，每次上下學都是他自己騎過來的，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不過平時為了上學方便，更多的會寄宿在離學校更近的表哥家裡，只有雙休或節假日才會回家。

這點時間，足夠他聽十首歌了。

這一首快節奏的rap之後，他飛馳過最後一個紅綠燈，一個漂移閃閃進了小區。

只不過，他驚訝的發現，自家的屋子竟然亮著燈。

進小偷了？

不應該呀，他早上出門的時候還鎖得好好的——他還特意鎖了兩次。

鎖上車，他急匆匆往家裡跑，路上遇見了來換班的保安老李。

說是老李，其實也就個四五十歲的樣子，但卻長了一副很顯老的面孔，讓所有人都覺得他七十齣頭。

要說起來他和蕭霄的關係還真不一般，怎麼說也是老朋友了：三年前，老李和其他三個保安打雙扣，欠了三百塊，還是蕭霄先墊上的。儘管後來老李把錢還上了，他兩個人還是纏綿悱惻……不，應該是相識相知到今天。

用老李他老婆的話來說就是：「和這個老不死的鬼混！」當然，「老不死的」指的是老李，不是蕭霄。

「李哥！」這是他對老李的慣用稱呼——有求於他的時候。

「嘿，好巧啊！」

巧個鎚子！每周都得碰上。

「李哥，我看看登記簿唄？」蕭霄不打算拐彎抹角。

「哦，無所謂。等我向保安隊隊長請示……」老李拿出對講機。

「請個毛線？又不是請客吃飯，搞那麼複雜……」

「開個玩笑，咋還當真了？……吶，在這，看完還我！」老李掏出一本厚厚的本子。

這是疫情爆發以來，小區實行的登記制度，儘管效果甚微，但形式還是要形式一下的。登記的內容也就是電話號碼、姓名、核酸報告等等。

還有住戶地址。

一直往後翻，翻到最後一位訪客信息的那頁，順著住戶地址一欄向上掃視——

3－4－403，不是；

5－2－1101，不是；

12－1－502，不是；

1－1－402……

1－1－402！

這就是他家啊！心頭一驚，順著這一行向前看，訪客姓名叫——

林俊海。

表哥？他怎麼來了？

把本子丟給老李，便往家裡跑。一步並做兩步，進了電梯，按了半天的關門鍵，沒有反應——什麼破電梯？不是在檢修的嗎？

伴隨著一陣輕微的超重感，外加一聲毫無感情的提示音——「上下之間，安全優先」——他站在家門口了，在書包里翻了半天的鑰匙，卻沒有蹤跡，倒是大門自己先開了，下了蕭霄一跳。

這年頭門自個兒都能成精？

然後傳來一陣拖鞋挪動的聲音，才明白有人。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門后探出一個女生的頭，眨巴著大眼睛望著蕭霄：「你就是霄兒吧？」

女生啊！！！

表哥什麼時候變的性？這麼重大的事情外婆和舅舅他們不會不知道吧？難道表哥自己把自己給做了還瞞著家裡女裝？

蕭霄在腦子裡給自己扇了一個耳光——裝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理性分析一下：這是我家，家裡應該有我的表哥；表哥不喜歡和一大群人待在一起，他喜歡一個人打遊戲；我已經一個星期沒回家了，家裡應該很亂；上個星期的剩菜早就倒掉了，冰箱里只有兩個西紅柿，兩個雞蛋；表哥不會做飯，而他能聞到飯菜的香味……

哦！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

「你是我表哥請來的保潔吧，管飯的那種？」蕭霄一臉自信。

那個女生笑了笑，有酒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吧！」

蕭霄在心裡歡呼了一聲，猜對了！這下他放心了。拽開家門大喊一聲：「表哥！我回來了！林貴人，快來扶朕歇息！」

令蕭霄沒有想到的是，他的表哥，從廚房那裡不慌不忙地走出來，手裡拿著鍋鏟，系著圍裙，嘴裡還應著：「臣妾今日沒工夫搭理你，忙著管理御膳房呢！」

六目相對。

「等等等等……讓我捋一捋！」蕭霄表示腦子轉不過來。

「你，」他指著表哥，「在做飯？」

表哥非常自豪的應了一聲，不可一世的樣子，讓他想起那個控衛。

「那你……」他把手指向那個女生，「在幹嗎？」

「她在教我做飯！」表哥被盤問的有些不耐煩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去，現在保潔還自帶家教功能嗎？上門服務，這麼周到？

於是蕭霄極不自信的想確認一下：「保潔……還教做飯？」

還沒等那個女生說一個字，表哥又插嘴了：「怎麼說話呢？這是你嫂子，注意點態度！」

瞬間石化。

「她……她是我嫂子？」

下一秒，求生欲立刻回歸。

「這麼年輕？」

嫂子掩著嘴笑了幾聲，倒是表哥的臉色沉了下來：「我很老嗎？我也才剛剛大學研究生讀完吧！」

哦，蕭霄記起來了，表哥幾年前跟他炫耀過，自己考上某名牌大學，還以此為由向他要了幾千塊的賀禮——兩雙AJ。一想起之前是蕭霄就無端心痛——這不是敲詐勒索嗎？

表哥剛想補上一句，憋了好久沒說話的嫂子開口了：「別貧了，沒聞到肉焦了嗎？」

表哥猛得想起來，匆匆忙忙跑回去，完全失去了剛才「林貴人」的儀容端莊。

沒想到有一天，驕橫跋扈的林俊海，也會遇到生命中相生相剋的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