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案·第一十二節：虛實之間

黃宇光突然哈哈大笑，眾人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盧紅江問黃宇光：「黃大，你這是笑我們腦子不夠用啊？」

黃宇光連忙說：「沒有，沒有。我早就把人物關係和事情前因後果，分析了一遍，我是笑你們這麼著急。」

方瑜對黃宇光說：「黃隊，你早點說嘛，搞得我們一頭霧水。」

「我不跟你們把調查的情況說清楚，你們不知道案件的來龍去脈啊。」黃宇光回道。

盧紅江對黃宇光說：「行了，別賣關子。快點把人物圖譜畫出來吧，回頭請你吃飯，讓你嘗嘗我們食堂的紅燒獅子頭。」

「好嘞，馬上開工。」黃宇光起身從文件袋裡，拿出一沓照片和列印好的人名卡。

賀輝看到這情景，說：「嚯，黃隊，你準備的夠齊全的。」

黃宇光笑道：「那必須的，否則你們認為大家聯合辦案，我們東湖分局刑偵大隊，在偷閑呢。」

黃宇光把照片和名字一張張地貼到白板上，然後用不同顏色的水筆，畫出他們相互之間的關係。

畫完之後，黃宇光說道：「22年前這起失火案，一共死了四個人，全是男的，一名老師叫張小軍，三名男孩。根據當時在現場的人柴琳、吳鳳仙的說法其中一名男孩是吳愷，而劉桂蘭、孫建民的說法卻是黎匯峰。但是從上海浦南兒童福利院被美國人米勒夫婦接走的男孩，名字叫吳愷。」

方瑜接了一句：「真的吳愷被燒死了，黎匯峰被冒名成吳愷了。」

黃宇光說：「我的判斷也是這樣的，那麼他們為什麼讓黎匯峰頂替吳愷呢？我想了一下，肯定和米勒承諾給福利院那10萬美金的捐款有關。為此我還查了一下，根據柴琳所說，以及民政局查到的檔案資料，米勒領養吳愷在前，而福利院失火在後。」

賀輝說：「所以劉桂芳也就是劉桂蘭的姐姐，為什麼也說是吳愷，因為她根本沒見過黎匯峰和吳愷。」

「是的，我問過劉桂芳：她之前去東湖兒童福利院，是否見過吳愷？據她說，她在失火的兩年前到過東湖兒童福利院，那時吳愷還沒來東湖兒童福利院，所以在黎匯峰被送到上海之前，她是沒見過吳愷和黎匯峰的。」

「那麼，有沒有可能米勒夫婦領養了黎匯峰之後，發現他並不是吳愷，所以後面捐款、修房子的承諾都沒有兌現？」盧紅江問黃宇光。

黃宇光回道：「有這個可能性，但是我目前還沒查到相關資料。只是聽劉桂芳說，當年米勒夫婦來帶走那小男孩時，還和那個翻譯吵了一架。但是他們說的是英文，她也沒聽明白。不過第二天，還是把黎匯峰給帶走了。」

方瑜問黃宇光：「那個翻譯叫什麼？現在還能找得到嗎？」

黃宇光說：「姓蔡，女的，當年差不多30歲左右吧。劉桂芳只知道這人在BJ，但是沒有聯繫方式和地址。一直都是劉桂蘭在聯繫，王玉娟負責帶人過來的。」

「柴琳知道，這個蔡翻譯的姓名嗎？」賀輝問黃宇光。

「問過柴琳，她也不知道。她只是見過，蔡翻譯帶著米勒夫婦到過東湖兒童福利院。她沒有接觸過他們，當時是劉桂蘭和王玉娟接待的。」黃宇光回道。

賀輝說：「也就是說這個蔡翻譯只是劉桂蘭和王玉娟認識，可是現在劉桂蘭死了，王玉娟精神失常了。還有，只能問米勒夫婦了，但是人在美國啊。這事和當年的失火案有什麼關係呢？」

黃宇光說：「這事情其實和當年失火案，

劉桂蘭的死，以及王玉娟突然精神失常，包括米勒夫婦15年前在美國意外出車禍都有關。」

賀輝問黃宇光：「米勒夫婦死了？」

「是的，我們通過美國洛杉磯中國領事館查訪過米勒夫婦，領事館給我們回復了，在洛杉磯的確有一對米勒夫婦在22年前曾領養過一個中國男孩。但是這對米勒夫婦在15年前死於一次意外車禍，被領養的男孩並不叫吳愷，而叫吳奎恩。」黃宇光說。

「又是吳奎恩？！」眾人異口同聲地說。

「是的，後來領事館幫我們從當地移民局查了一下資料，原來吳愷被帶到美國之後，起的英文名叫QuinnMiller，他自己起的中文名叫吳奎恩。」黃宇光說。

方瑜問黃宇光：「吳奎恩，也就是黎匯峰與當年的失火案有什麼關係呢？」

黃宇光說：「根據吳鳳仙所說，當年東湖兒童福利院的失火是從二樓開始的，根據消防部門和民政局的調查失火原因是線路老化。但是吳鳳仙後來回憶起來，在失火前半年，福利院的電線被老鼠給咬過，導致福利院經常斷電。她老公章滿財買了一些電線，幫福利院里把老化的線路都換了，為了防止老鼠再咬，還在外面套了絕緣管。當年東湖分局在調查這起失火案時，曾查出來電線是新換的，而且還套了絕緣管，不可能因為線路老化引發火災的。

但是消防地說，看得到的地方套了絕緣管，看不到地方又沒有套絕緣管，這種老樓因為線路老化很容易引發火災的，所以章滿財夫婦也就沒有再作聲了。

吳鳳仙說失火當天晚上，天氣特別熱。不要說大火了，誰在旁邊點個蠟燭，都有可能被熱醒。所以如果真是線路老化引發的，住在二樓的四人，早就發現失火，早可以跑下樓了，何況當時張小軍還是才25-26歲的小年輕。章滿財和吳鳳仙也是覺得有點怪，黎匯峰一個7歲的小孩，他是怎麼發現失火的？還自己跑下來了，喊張小軍和其他的小朋友。

據吳鳳仙說，他們聽到黎匯峰喊著火的時候，馬上起身看火情。發現在二樓在起火，準備馬上上去救火，可是樓梯燒著了，當時二樓還沒有整個燒起來。他們就喊張小軍、吳愷快出來，讓他們從走廊上跳下來，可是二樓寢室的門卻怎麼也打不開。等張小軍把門打開時，火勢已經不可控了，整個走廊都燒起來了。」

當黃宇光說到這裡時，方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7歲的小男孩居然會放火燒死自己的老師和小夥伴。氣得她咬牙切齒，拳頭握得咯咯地響，揮拳敲了一下桌子，說：「這個黎匯峰是什麼生的，這麼小就幹了這麼滔天惡極的事情。」

盧紅江安撫方瑜：「方隊，你先不要著急，還是等黃隊把案情說完。再說了目前還沒有調查清楚，當年是不是黎匯峰引發的火災，即便是他引發的火災，以7歲小孩的年紀，無意間引發的可能性比較高。」

方瑜嘆了一口氣，說：「黃隊，你繼續。」

黃宇光繼續說：「當時火災之後，章吳兩人就離開了福利院。他們當時是有所懷疑的，但是不敢想象，7歲的男孩居然能幹出這事情來。章滿財和吳鳳仙夫婦，一直都難忘當年的事情，難忘張小軍和吳愷，說張老師長得帥氣，對小朋友好。吳愷這小孩懂事，能幫大家幹活，還會幫助照顧其他小孩。他們倆回憶當年的事情，就是覺得失火原因太奇怪了，但是後來東湖兒童福利院也被撤併了，黎匯峰也不知所終。

還有美國方面給我們一個信息，就是15年前米勒夫婦的死也是有疑點的。當年美國警方調查的結果是：汽車剎車失靈，導致汽車失控，墜崖而亡。但是汽車廠家和保險公司做過聯合調查，調查的結果是汽車的剎車有人動過手腳。但是一直查不出來是誰，懷疑過吳奎恩，可是沒有證據，而且當時吳奎恩未滿14周歲，所以這起案子就不了了之了。只是汽車廠家和保險公司，據賠了巨額的保險金，只是象徵性地賠了幾萬美金的車損款。」

「那麼劉桂蘭的死，怎麼和這個黎匯峰有關了？包括王玉娟的精神失常。」賀輝問。

黃宇光說：「我們查了王玉娟家裡小區監控，在她精神失常前幾天，在他們小區里曾經出現過，出現在劉桂蘭所居住小區里的，那名穿黑T恤和戴棒球帽的嫌疑男子。所以，我們懷疑劉桂蘭的死和王玉娟的精神失常，與這名男子有關。」

盧紅江說：「黃隊，我們現在只能證明，吳奎恩就是當年的黎匯峰。但是沒有證據證明當年是他引發的火災，以及是他殺害了劉桂蘭，導致王玉娟精神失常。」

方瑜說：「按此說來，這個吳奎恩如果真的是殺劉桂蘭的兇手，導致王玉娟精神失常，那麼他的目的，是為了掩蓋當年事情和他的身份。如果穆慬瑤的死，也和他有關，他殺穆慬瑤的目的是什麼呢？難道穆慬瑤也發現了他的身份？或者他是為了獲得耀勝房產的一半的股份？」

盧紅江說：「現在看來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吳奎恩真實身份，以及王樂琳所說的，她和吳奎恩是男女朋友。」

黃宇光又說道：「根據美國方面的調查，吳奎恩目前還只是一名實習心理醫生，收入並不高。並不可能給王樂琳高達2000萬人民幣的資金，所以我們可以以此作為調查吳奎恩的突破口。」

盧紅江說：「那就這麼辦吧，我們向於隊彙報一下，先把吳奎恩請回來問一問。還有穆慬瑤的全面屍檢，也可以啟動了。」

賀輝對眾人說：「上海方面對腦電波治療儀的實驗，還在進行中，已經有8天了。結果還沒出來，是不是可以催下那邊。我建議還是讓方隊去催一下吧。」

方瑜盯了賀輝一眼，然後說：「許越不是在上海嘛，讓他催一下林傑，不就行了嘛。」

黃宇光笑著說：「方隊，這事情你去催比許越管用多了。這為了辦案嘛，你可別多想啊。」

方瑜沒好氣地看著他們，喃喃地說：「這個是多此一舉嘛，好吧，為了案子，我去催催林傑。」

於冬同意把吳奎恩先帶回來問問，但是因為吳奎恩是美國國籍，所以請他回來問詢，還要到外事部門申請手續。

方瑜會後先給許越去了一個電話，詢問腦電波治療儀實驗的情況，然後給林傑去了一個電話。林傑這回很快地接起電話：「你好，方警官。今天怎麼這麼有空給我電話，真是難得。」

方瑜心想這林傑是不是真的留美博士，說話有點太油了，沒好氣地問他：「林博士，請問腦電波治療儀的實驗進展得怎麼樣？你說一周左右就可以好的，現在都8天了，還沒結果啊？」

林傑回道：「方警官，實驗早在2天前已結束了，現在我們還有一些數據要驗證，還需要2-3天。我不希望我做的測試結果，被人質疑，到時候在法庭上被人推翻實驗成果。最多3天，就可以了。那時我自己帶著試驗報告來H市，向你們彙報。」

方瑜心想這林傑是找個借口來H市找她，直接說：「那辛苦林博士了，如果結果出來了，你讓許越帶回來就好，不麻煩你再跑一趟H市了。讓你幫我們做了這麼久的實驗，也是夠辛苦的，等實驗結束了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的最好休息，就是把實驗成果給委託方，親自宣布結果。你請放心，我不會辛苦的。」林傑回道。

方瑜也不想跟他多費口舌了，就對林傑說：「那就謝謝你了，林博士。我有工作，先這樣吧，我會向局裡彙報你的實驗進度。」說完就掛了電話。

方瑜剛掛了電話，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是顧佳玥打的。

顧佳玥在電話里哭著說：「方瑜姐，我是佳玥。我好想你啊，你現在忙不？我想找你聊聊天，這些天我天天夢見表姐，我好害怕啊。」

方瑜在電話里安慰顧佳玥：「佳玥，你表姐去世，我也很難過。可是我們總不能一輩子沉浸在悲傷中，雖然我們都很想念慬瑤，但是我們還是要生活的，要讓自己快一點走出悲傷的情緒。還有，我現在的身份不方便見你。我建議你要不出去散散心，找朋友去玩，做點有意義的事情，這樣可能對自己也會好一些。」

顧佳玥說：「我不知道哪裡可以去散心啊，我從小就和表姐最好了，我一般都是和她在一起玩的。」

方瑜問顧佳玥：「那她在美國的時候呢？你和誰在一起玩啊？」

顧佳玥委屈地說：「那時，我在英國呢。」

方瑜想了想，又說：「那你有關係好的男性朋友嗎？或者有沒有心儀的男生呢？可以找他們玩啊？」

顧佳玥不好意思地說：「我沒有關係好的男性朋友。不過，我想我知道去找誰玩了？」

方瑜鬆了一口氣說：「那好啊，你既然想到了，你可以去找他啊。找他約會，看電影，逛街。」

「可是我覺得他不會喜歡這些的，我先不管了，我先去上海找他。謝謝你，方瑜姐。」顧佳玥開心地掛了電話。

方瑜心想如果人人都可以像顧佳玥一樣，多好啊，活得簡單、自然。

吳奎恩終於被帶回拱海分局了，由於目前他縱火、殺人等幾起案子證據不足，所以還是以經偵的名義，就王樂琳不明收入來源，對他進行調查。

吳奎恩坐在問詢人的位置上，對面依然是賀輝、陳佳嘉和一名男經偵。

還沒等陳佳嘉開口問話，吳奎恩卻反問賀輝三人：「賀警官，你們把我請到這裡來，有什麼事情？我是美國公民，我在中國沒有違法。」

陳佳嘉說：「吳先生，我們沒有說你違法，現在你是協助我們調查一起經濟案件。配合公安部門辦案，是任何在中國境內的人員義務。」

吳奎恩攤了一下手，說：「好吧，你們問吧。」

陳佳嘉問吳奎恩：「吳先生，根據王樂琳說，她和你是男女朋友，你曾經給了她2000多萬的財產，是不是有這樣的事情？」

吳奎恩冷笑一下說：「拜託，你們查查清楚，再來問我。我和王樂琳只是見過幾次而已。第一次她去美國玩的時，到家裡來找慬瑤，我們認識了，然後就是我和慬瑤結婚，她來做伴娘，接觸了兩三次。再說了，你覺得我可能是有2000多萬人民幣財產的人嗎？我和慬瑤的錢是分開的，我沒有拿過她和她家的一分錢。我不知道，這個王樂琳為什麼會這麼說，她是在誣陷我。」

對於吳奎恩的說法，眾人早有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