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案·第二十二節：金蟬脫殼？本案終

追捕黎敏發的第二天，法醫周航向專案組彙報：「昨天胸部中彈的男子，經過DNA鑒定為黎敏發，子彈正中胸部，一槍斃命。用的是七點六二毫米的子彈，疑似從五四式手槍射出的。」

陳建峰這時拿著殺手的那把手槍進來，對眾人說：「於隊，這把五四式手槍應該是多年前部隊配槍，我們通過對彈道、彈痕和膛線磨痕分析，擊中死者胸部的那顆子彈，就是這把槍里射出的。但是這把槍上的編號已經被磨平了，查不出槍的來源。根據使用痕迹分析，至少有20-30年了。」

陳建峰又拿起另一把手槍，說：「這是現場你們繳獲的通緝犯的槍，這把槍是手工仿製的，而且仿製水平非常高。我們拆開研究了一下，這把槍基本上沒用過，現場還有16發子彈，這些7.62毫米的五四式手槍子彈是統一生產的，我已經通過省廳和部里槍械管制口的同行，在了解這些子彈是哪條渠道流出來的。」

於冬拿起兩把槍，對盧紅江、黃宇光等眾人說：「老盧、老黃，接下來行動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們現在面對的嫌疑人，不僅心狠而且手還毒。昨天晚上幸好，他們只針對黎敏發，殺手槍法也不錯。遇到一個槍法差一點的，我們的人還有可能受傷。」

於冬問盧紅江：「殺手的身份查到了嗎？」

盧紅江回道：「查到了，叫馬昭軍，36歲，雲南昭通人。曾經在福建當過三年的海軍偵察兵，退伍后一直從事保鏢和安保一類的工作，人一直在福建的，不知道怎麼來的H市。現在人還在昏迷中呢，從30多米的高處往下跳，腦袋落地，全身多處骨折，目前在ICU中。」

於冬問盧紅江：「那個司機，招了嗎？」

盧紅江回道：「賀輝他們正在審訊呢。」

審訊室里，賀輝嚴厲地問道：「洪民，你確定你在撞到死者前，將車停在拐角處，你在車裡休息？而不是在等待死者出去了？」

這個叫洪民的嫌疑人就是前幾天撞了吳奎恩的司機，洪民回答道：「警察同志，我和交警也說過，我當時就是喝多了，有些暈在車裡休息。聽到家裡給我電話，我怕他們著急就啟動了車子，沒想到正好那人從你們這裡走出去，我一下子慌了，一腳油門就頂了上去。」

賀輝和王平已經逼問了第三回了，這個洪民還是嘴硬，始終不肯招，王平說：「你最好考慮清楚再說，現在說等於坦白，交代的問題對我們有幫助，還可以爭取立功減刑，如果等我們查到什麼了，你再招就沒機會了。」

洪民低頭不語。

這是李俊輝敲了敲審訊室的門，賀輝生氣地說：「誰啊，什麼事？！」

李俊輝推開門，對賀輝招招手：「賀隊有情況。」

賀輝起身走出門后，賀輝問李俊輝：「什麼事情？」

李俊輝說：「昨天晚上那個跳涯的醒了？」

「醒了？醒了之後有說什麼嗎？」

「於隊讓你快過去，那邊招了，他說這事都是穆耀衡指示的。」李俊輝回道。

賀輝馬上制止李俊輝：「你在這裡大嘴巴地說什麼，等一下，我先進去處理一下裡面的事情，我們去醫院。」

賀輝轉而回到審訊室，對王平附耳說了兩句。然後兩人就收拾物品，準備離開了，王平對洪民說：「今天就到這裡，等我們查到證據，自然會提審你的。」

剛才李俊輝在門外說的，洪民都聽到了。他突然開口道：「警察同志，

我有話要說。」

賀輝停了一下，說：「你不著急，等我們回來。」

洪民這時有點著急了，連哭帶喊地說：「兩位領導，我說！我全都交代！」

賀輝和王平相互看看，會意地一笑，重新坐下。在監視器後面的於冬、盧紅江等眾人看到這一幕了，都紛紛喊了一聲「好！」

洪民交代道：「這事是我的三哥，洪財三，也叫洪建財安排的，他說最多我算酒駕，判我個八年、十年。要賠錢都由他出，然後再給我500萬。我就按他說法，在你們門口的拐角處等，等他從裡面走出來，我喝上兩口酒，直接撞上去。我是第一次做這個事情，我也是怕得不得了。」

王平問他：「洪建財和吳奎恩有什麼仇呢？為什麼要讓你把他給撞死了？」

洪民說：「他和那個姓吳的怎麼可能有仇，都是他的老闆穆耀衡的事情唄。這是我三哥，跟我說過的。」

王平又問：「洪建財現在人在哪裡？在美國嗎？」

「是的，在美國加州，幫穆耀衡在美國管一家什麼科技公司。」

賀輝問：「你還了解他們什麼情況？」

「他們在美國表面上是一家科技公司，實際上據我三哥說，是生產一種很厲害的武器，用電磁場殺人。這個武器有很多歐洲、中東和西亞的人買來，說是這產品上市后，比做房地產還賺錢。」

賀輝問：「你知道他們生產的是什麼產品嗎？他們怎麼研發和試驗的？」

洪民皺著皺眉頭說：「這個我真不知道了，我就是一個開車的，他們也不會告訴我的，我是在他們聊天時偶偶聽到幾句。」

賀輝又問：「你見過穆耀衡本人嗎？」

洪民說：「見過一次，有一年春節，他回老家時，我在三哥家見過。」

王平問：「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沒有了，我把知道都告訴你們。這能算立功嗎？」

「我們在起訴你時，算你主動交代，具體怎麼判還要看法院了。」

「好吧！」

專案組這邊把洪民交代的情況彙報給市局，由市局和國際刑警組織協商下一步怎麼對英達科技的行動。

陳佳嘉等經偵人員通過近十天的調查，查閱了耀勝房地產和英達科技的資金往來情況。終於調查清楚耀勝房地產在開發項目時，在支付部分材料款或應付款時，有意做大合同額，再由供應商將資金套現給一家由穆耀衡實際控制的科貿公司，再由這家科貿公司以向美國一家商貿公司進口產品，最終實現資金流向英達科技。

除此之外耀勝房地產還通過在美國購買土地和房產，讓英達科技收購國內遊戲企業，給遊戲點卡通值等多種方式，實現資金外流。10年以來，耀勝房地產一共流向美國的資金多達近20億元人民幣。

在武警醫院負責蹲守的警員也傳回來信息，最近精神科病區出現了1、2個陌生的身影，但是對方只是窺探了病區的情況，沒有進一步行動。盧紅江馬上加強蹲守的人手，並且讓所有警員都配槍、穿防彈衣。

方瑜收到王懷仁的信息，萬紅彬意識已經逐步清醒，但是時好時壞，不過可以試著問問他。警方將萬紅彬安排在王懷仁處就醫，並外派人員值守。

方瑜和黃宇光由王懷仁陪著進入病房，此時的萬紅彬與一個多月前完全是不同的狀態，他看到方瑜和黃宇光進來，雖然有點緊張。但是看到王懷仁，還是笑著對王懷仁說：「王醫生，你好。」

王懷仁對他說：「萬紅彬，這兩名是送你過來的警察同志，這位也是我的學生方瑜，這位是黃隊長。他們有些事情要問，你能想起多少就說多少，不要勉強。」

萬紅彬機械地點點頭說：「好的，王醫生。」

方瑜微微地對他點頭，說：「萬紅彬，其實我也是慬瑤的好朋友，我們是高中時的同學，按輩分稱呼，我應該叫你一聲舅舅。」

萬紅彬目光有點空洞，然後說：「我痴痴傻傻了20多年，一時清醒，一時糊塗，沒想到小慬也不在人世了。我那可憐的姐姐、姐夫，唉！都願我，當年沒有勸住他，非要去雲南。」萬紅彬不斷地打自己的頭。

王懷仁對萬紅彬說：「萬紅彬，不是你的事情，你不要扛在身上，是你的事情，你也學會放下，我早說了，你放下包袱你的身體就好了。」然後對方瑜和黃宇光說：「你們聊，我在外面等，有事隨時喊我。」

萬紅彬果然聽王懷仁的話，不再打自己了，但是眼中還是含有淚水。

方瑜對萬紅彬說：「您能跟我們講講當年的事情嗎？」

萬紅彬慢慢地一邊想一邊說：「那是1992年年初，我姐夫吳建勝跟我說，要去雲南投資房地產。說要拿400萬去，我聽了嚇一跳，我們那時才剛開始弄房地產和建築，不要說400萬了，拿個40萬-50萬都有困難。吳建勝說讓我出個100萬，他和穆耀衡各出150萬，我沒有那麼多錢只湊了60萬，吳建勝出了190萬，而穆耀衡可以出150萬。

雲南的那塊地說是黎敏發給推薦的，我對黎敏發這個人向來就不看好，地痞流氓，怎麼可能有什麼雲南的大領導認識。當年他就是運氣好，幫我姐夫在桐安縣拿了一塊土地，當時那領導正好是他家親戚，我姐夫前後給了他20萬元，他真正花在拿地上最多5萬塊，其餘的錢都是吃喝嫖賭用掉了。

雲南那塊地先讓穆耀衡去看的，我姐夫也去看了，回來都說可以。我們是準備當年10月再去雲南的，可是黎敏發說那邊的領導馬上要出去學習了，再不去土地就是別人的了。於是我姐夫和穆耀衡就一起先去了雲南，拿了定金把土地給定了下來，然後穆耀衡就回來跟我一起拿錢去雲南。但是當拿錢時，穆耀衡卻說只有100萬，我湊了湊也就是80萬，我姐夫一個人出了220萬。

但是等我們把錢湊齊了之後，結果出事了，我姐姐接到電話，說姐夫被綁架了，要我們拿500萬去贖人，可是我們哪有500萬啊，最後談到400萬。還有我和姐姐當時都說報警，只有穆耀衡說不要報警，拿錢贖人，只要人安全就好。

最後由我、我姐姐、穆耀衡還有我姐夫的兩個在雲南當過兵的朋友，帶著錢一起到了昆明。到了昆明后，就讓我們帶錢去汶杉贖人，而且只讓我和穆耀衡去，然後我讓那兩個朋友悄悄地跟著我們。結果到汶杉一下車，就被緝毒警當毒販給抓了。然後在裡面關了三個月，出來時姐夫被綁匪給殺了，姐姐也跳河自殺了。

回到H市一對外甥和外甥女都失蹤了，最後外甥女找到了，但是外甥說是被美國人給領養走了，去了美國。後來我越想這事越不對，但是慢慢我的情緒也是越來越不好了，然後就進了醫院。唉！沒想到，等我醒來時，外甥女也走了。」

說完萬紅彬淚流滿面，方瑜和黃宇光安慰了他一陣子。

方瑜問萬紅彬：「當年黎敏發和誰的關係好？」

萬紅彬回道：「穆耀衡啊，按關係來說，他和穆耀衡是親戚啊。」

方瑜又問萬紅彬：「你們當年，有沒有一個叫老禾的？」

萬紅彬說：「老禾就是穆耀衡，他小時候學習不好，他那個穆字又複雜，他老是寫得很開，給寫成禾白小三，所以我們老師給他起了一個綽號老禾。」

方瑜和黃宇光得到今天最重要的線索了，也得到該要的信息了。考慮到萬紅彬剛恢復，兩人暫時先回局裡向專案組彙報情況。

於冬和盧紅江聽了兩人彙報后，說：「聽萬紅彬這麼一說，這一切都對上了，當年400萬出錢最多的不是穆耀衡，而是吳建勝。穆耀衡只佔了25%的股份，而現在耀勝房地產他卻佔51%的股份，應該是在萬紅彬失去判斷力時，穆耀衡重新簽過股份過戶手續，這工商那邊應該有記錄的。當年騙吳建勝去雲南，應該是黎敏發和穆耀衡一起做的局，目的是把吳建勝和萬紅彬的錢騙出來，然後兩人瓜分，再把吳建勝和萬紅彬給解決了。但是沒想到穆耀衡和萬紅彬一起被當作毒販給抓了，黎敏發沒拿到錢，還被通緝了。

穆耀衡並不是如他自己所說的，只去過一次雲南，而是在綁架案發生前已經多次去過雲南，這肯定是提前安排布局好的。包括去昭通找毒販馬貴勝，都是在他們兩人的計劃中。」

這時於冬接到方正謙電話：「於冬，剛才國際刑警組織通知，美國英達科技的洪財三、馬祖光都已被控制住了，他們承認英達科技的幕後老闆就是穆耀衡，他們現在正在研發的就是生化武器。為中東、西亞以及歐洲的一些組織在研發和生產，現在讓我們馬上把穆耀衡也控制起來。」

於冬接到命令后馬上說：「好的，方局，我們馬上行動。」

於冬問盧紅江：「老盧，現在穆耀衡在哪裡？」

盧紅江回道：「剛接到外勤的通知，他自己開車回家了。」

於冬對全體專案組人員說：「老盧你帶一組人員去香桂山莊把穆耀衡帶回來，老黃，你和陳隊的經偵去耀勝房地產查封他們公司、賬目和銀行賬戶。」

「是！」眾人回道。

20分鐘后，盧紅江、賀輝各帶一隊人員剛抵達香桂山莊大門口時，只見一輛賓利從小區里開出，車牌號是ZA16888。是穆耀衡的車，而且是他自己開著車，王平等刑警上去阻攔，穆耀衡卻加大油門沖了過去。眾刑警馬上上車，去追趕那輛賓利，無奈啊，三輛國產的警車怎麼追得上八缸發動機的賓利。只見穆耀衡一路往前疾馳，不管後面的警車怎麼打警迪和開喇叭呼叫，反而越開越快，遇到前面有路障或者前來支援的警車，馬上換方向。

最終將賓利逼到了一條新修的濱河大道上，這條道上幾乎沒有什麼車。這時已經有10幾輛警車一起在追那輛賓利了。賀輝的車加快油門慢慢地趕上了賓利，但是賓利速度更快了，這時有一個彎道，賓利利用彎道加大馬力向前開，估計車速已經快300馬了，而眾警車開到180馬就開始打飄了。等眾警車過了彎道再次看到賓利時，賓利依然在快速疾馳著，但是遠遠地看著賓利的車身有點發抖，此時賓利前面出現了一輛大型油罐車。

不知道受了什麼吸引或者邪力，只見賓利沖著油罐車開去，不足1秒時間賓利撞到油罐車尾部，一時間火光大起。油罐車和賓利同時起火，眾警車幸好跑得不快，跟得遠否則也會遭殃。眾警車快速停車，呼叫消防車，同時拿出車上的滅火器給兩車滅火，可是火勢太大，根本無法靠近。

等消防車到了之後，終於把火勢給撲滅時，兩輛車都燒成了黑黑的殘骸，消防人員從兩車裡分別拖出各一具燒成炭的屍體。

方瑜看著從賓利里拖出的屍體，不禁地問了句：「難道穆耀衡就這麼死了？」

盧紅江說：「也許他又金蟬脫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