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二十三·亭間盞茶聚,天道換時空
二日的沉寂。我仍然和幾個月前一樣過著和大家一起的平和生活,只是……我不停地找著借口搪塞著蕾米,我覺得她不要知道這個比較好……所以平靜的時間裡,我自己倒是過得很煎熬。直到現在我還儘力掩藏著糾結的神色,以及寢室難安的苦悶。
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知道最後的賢者何時會找上我,不知道見到她後會怎麼樣……保持絕對的崇敬沒有錯,但如果違背了她的意志呢。
回過神來的時候,大家都吃完了早餐了。我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的嘛。
「蕾米,你也知道,今天該?」我輕輕撫摸她的頭,「到這時候了,一起走吧。探女前輩她肯定好多了吧。」
「嗯、我陪著你。」她的眼裡映著我的影子,又透露出些曖昧的神情,映著自窗外而來的弱光。
心事也能暫時被這種笑容沖淡一些的。我又抬頭看向面前,戀戀和芙蘭正黏在一起咬耳朵——大概察覺到我的目光了,戀戀說完話之後回頭和我對視,「怎麼了,姐姐?」
「沒、沒什麼事……我和蕾米姐姐今天要出去一下。你們倆在家裡要乖乖的哦,我們中午就回來了。」
「就是說,午飯也準備好您二位的吧。」咲夜小姐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上午陽光正晴,雪停了。我和蕾米迫不及待地飛行著趕路,而新雪映覆的白亮原野,至少我已經無心欣賞,而心裡只有那個方向了。不多時,我們降在了迷途竹林的正前,紅白色的身影就在那裡,離得遠遠的就向我們招起了手。
待我們走近,她才一臉興奮地對我們道:「覺,你們怎麼才來——」
「嘛,有人睡過頭了啦,妹紅。不過前些日子確實太累了……」我輕笑著,不過笑容大概也局限在臉上了,「那之後,你怎麼樣了?」
「我啊,也還好吧。至少說,曾經的仇敵突然變成近似朋友的關係了,挺奇怪的。我想,嗯……時間是很長久的,對我和她來說。我們會看著身邊所有事物更新迭代、衰落凋亡,包括熟識的人,無疑是種折磨吧……那麼到最後我們會不得不面對彼此。我和她說好了,要找到死去的辦法,最後如果能死在一起就最好了。」
「這樣啊。對你來說很顯然是好事,至少,解決了那種局面吧。而且你現在看起來比原來好的多了,放下了心理負擔嘛。不、不過,我們先進去……好不好?」
「啊,也是呢。不知她醒了沒有。一起走吧。」她揮了揮手,示意我們跟上。
不覺間我又牽起蕾米的小手了。五分鐘的路程讓我禁不住想了很多東西,關於剛剛知道的摩多羅的事情,我可真算是一個字都沒跟蕾米提起過;看著身邊一臉平和的笑容的蕾米,我的耳畔好像還回蕩著阿求小姐的話語。
但願她沒在暗示什麼吧。這究竟是好是壞呢,現在得不出答案。
儘管腦海里充斥著迷茫織成的隱隱不安,看見永遠亭出現在面前的時候,我還是安心了一點點。畢竟這二位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大半嘛。
「呀、早上好,各位。」鈴仙小姐正並握雙手、立在永遠亭打開的老木門前,臉上掛著笑容。的確是好事到來的日子,今天見到的每個人都笑盈盈的呢……她對我的態度也好多了。
我倒是還和平時一樣。倒不是不開心,只是不太開心。鈴仙小姐把我們帶到了長廊里來;走到這裡之後我的項鏈則也亮起了白與綠二色的光芒,讓我舒了一口氣。我站在正閉的屏風木移門之前,身邊的諸位忽然都商量好了似的站到我的身後,那好吧,的確我也想自己來打開它。我把手伸向門,期待著它後邊的景象。
白色的賢者靜靜地卧在床上,身上蓋著嚴實的被褥,半身覆著遠遠正對我們的窗口的明亮陽光。床遠離我們的那一側,袿姬坐在椅子上微微前傾,聽見了動靜、抬頭一瞧,和我對上眼之後露出了一個略顯疲乏的笑容。
「探女……覺她們來看你了。」
床上的那位,聞言轉過了頭——只一眼,與我對視,她便馬上用力掙扎著想要坐起,袿姬急忙按住她的肩頭。
「別動、躺著就好,探女。你還得好好養傷呢,別讓傷口裂開。」
我迫不及待地快步了過去,坐在她床前的幾張椅子之一上,輕聲呼喚著她,看著她仍然蒼白的臉龐。她的眼神有些黯淡、但能讀出些許緊張的意味,她張開灰白得不像我印象中那樣的嘴唇,好一會兒才發出聲音來。
「覺……」她開口的同時,周圍反而顯得寂靜非常了,大家都沒發出一點聲音,「先告訴我,那之後……」
「探女前輩……」我心裡一陣酸楚,「我們擊退了她們。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吧……我們能做到的最好。」
忍不住地,我握住了她癱放在被子外的左手。一瞬間傳來的虛弱無力之感,我雖有所預料,但如此的程度……怎麼能不心疼呢。我看著她的表情稍稍放鬆下來,四周仍然沉默無聲。
「我知道。謝謝你,覺。」她的聲音好輕好輕。
「我……我有好多話想說,前輩……但現在,有點……」
「沒事的,覺。不必擔心我,你還有要事呢。」
呃……雖然我的煩憂之中也確實有擔心她的成分,不過對比起那位賢者帶給我的,還是很小了些。如果她和袿姬能給我些建議什麼的,我也不至於這麼緊張吧。
正在這時,走廊立由遠及近響起一串腳步聲,是永琳進來了。她看見我們,舒心地微笑了一下,而後慢慢到了我身邊。袿姬這時靠在了近旁的床頭柜上,我一看才注意到她的眼裡正布滿血絲。
「大家都來了……我就先休息一下吧。」她小聲地說著。
「袿姬……沒事嗎?」
「她一直在照看探女,覺。讓她歇吧。」永琳輕聲對我道,我點點頭。
「永琳?是你嗎……我沒看錯啊。」
「是我,稀神。呃,先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或者說,恢復了意識?」
「我不知道……那時我好痛、好累,我在一片無盡迷茫的可怕黑夜裡一次次跌落,什麼方向也找不到……好像被困在深深的水下,完全不能呼吸,好冷好冷,一直這樣很久……某一個時候我突然察覺到自己醒過來了,周圍好黑,我……一時間好害怕,不過,能看到袿姬在身邊。那之後,我就又睡著了。」
「沒事的,探女。這裡是幻想鄉,所以你就安心養傷吧。覺她和我說了事情經過——我很好奇當時你在想什麼,毫不顧慮地用自己虛弱的肉體強行進攻上去……?這可不像你哦。」
「……」探女前輩沉默了一下,微微變了神色,「你呢,永琳,你在轉過身,選擇殺死他們……進而對抗整個月之都的時候,又在想什麼?我猜我和你有差不多的想法。……我都沒想到有一天能再見到你。呵呵……」
「我、抱歉……這種事情是沒法對你細說的。但你畢竟本來不是月都的神靈,你應該會理解我一點點吧。我對此也不抱很大期望就是了……」
叩叩,後邊傳來了敲門聲,我和永琳隨之回頭,那是個顯得有些眼熟的女孩,只不過我確實沒見過她。顯眼的一頭烏黑長發,很漂亮……淺粉色的外套,下身深紅色底色的雜花裙觸及地面,而她完美得彷彿是童話般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冰山美人一般。她就這樣走了進來。
我還沒有想起她是誰,直到我聽見妹紅的聲音,「啊、輝夜……你來得不是時候。」
「我知道。我就是為了這個來……」她慢慢到了永琳邊上,也坐下了,「幾位,抱歉打擾,但我想和她說些事情,可以暫時給我們一點空間嗎……?」
我自覺地起身退開了身子,蕾米也跟著我到了門外的長廊上。我又向著長廊深處踱了十幾步,和其他人拉開了些距離,她也跟過來了。
「怎麼了,覺?見到她好好的不是應該令人高興嘛。」她帶著些不解,但我能感覺到關心的意味。
「雖然我知道你很懂我……但我看起來有那麼悶悶不樂嗎。我只是有點,沒想好怎麼和她說那些關於摩多羅的事情……」
「你也還沒告訴我呢,為什麼不願意?就說說看嘛。」
「……好吧。」我靠住牆,不由得嘆了口氣,果然最後還是要對她說出來的,「蕾米,對你的話,我也就直接說重點了。稗田家主說,今年正好是摩多羅尋找座下二童子的繼任者的時候,她會重新出現在幻想鄉;她還說了一些關於二童子的人選的問題,我在擔心……我們也會成為她的選擇之一,那麼她就可能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找到我們。我對此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也許會出意料之外的事情。」
「首先,你,你不會答應那種事吧。」
「當然了。」我不假思索地答,「我只想在旅途結束之後和你一起好好生活下去啊。但,以她的實力,……我怎麼知道違抗她會怎麼樣呢。」
她抬起了頭,「你一定不能……你要堅持,覺,我也會盡我所能的。我永遠和你站在一起,覺……想想我們身後是什麼。」
「蕾米……你說得對。謝謝你……我感到一種難言的幸福。」
我不禁緊緊擁抱住了她,她踮起腳尖,在我臉頰上留下了一小點的濕熱。我和她會心地微笑起來——至少這時候,我是真的有點卸下包袱了。
「你終於稍微像樣點啦……呵呵、真好。我們進去吧。」她輕輕抓著我的手腕。
房間之內,探女前輩在左右幫扶之下緩緩靠在床頭,慢慢啜飲著永琳穩穩端著的冒著熱氣的清淡食物,看起來精神狀態好轉了些。我站在稍遠處靜望著她,有些心不在焉地聽著那邊的聲音。我的心裡當然還是那一位。
「就這樣吧,我已經不想再繼續了。我也不願意再看見月之都對一個早就消失的罪人再付出些什麼,就當我還對月之都有些善心好了。」那黑髮的女孩站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看樣子還蠻不耐煩的。
「抱歉,探女。」四周沉寂了一會兒,永琳的聲音才響了起來,「我們本來也無心和月都爭鬥,一開始就是這樣的。那我也先走一步,你和覺她們慢慢聊。」
永琳和妹紅二人離開之後,潔白的屋室就只剩二位賢者和我、蕾米了。探女前輩把雙手交疊在被上淋著陽光,苦笑著看我。
「總算過了令人尷尬的局面……覺,蕾米小姐,請過來吧。」
我又坐在她身邊,喘氣定神。她的灰白色短髮散亂著,我想,她是真的半步踏進了死亡的大門,若不是永琳的話……
「前輩,關於,最後的那一位……」我先開了口。好吧,這種事總是逃不掉的,倒不如早些說呢。
「嗯、我知道,時間就快到了。覺,哆來咪她第一次來找你的時候,她說了些什麼,你記住了吧。我想,作為一個有牽挂的人,你肯定不會出賣自己的。」
「是。更別提她了……」我看了看身邊的蕾米,「有人對她做什麼,可得先問過我。雖然我肯定沒有蕾米那麼強啦。……有沒有能讓摩多羅好好地回到紫身邊的辦法呢?」
「那個……我說,大概沒有吧。」袿姬從床頭柜上抬起了頭,側著身看向了我,「摩多羅,她當年隱匿之前,我記得很清楚……她和紫大吵了一架。是關於你母親的問題。所以她們有很深的矛盾呀……」
「我該怎麼辦好呢……也只能靜靜等待了,」我有點無奈地把雙手支在膝蓋上,不免在心裡慢慢覺得煩躁起來,「兩位……如果我失敗了,會怎樣?紫對她的態度又是如何?」
「這兩個問題我都沒法回答……抱歉,覺。」
「不,我沒有那樣的意思、前輩。我只是,太……擔心了吧。」我忙解釋,「我感覺她離我越來越近了,我卻什麼準備也沒做好。很不安心的感覺,像是,就算踏出這裡一步,都會遇上她,遇上我不得不做的選擇題。」
「覺……」探女前輩的眼神忽然變得難以描述,她注視著我,「你那麼害怕嗎?」
「什麼……我……」面對突如其來的質問,我一下子不知所措。她……沒說錯。
「我想,我現在躺在這裡的原因,也不外乎盡己所能告訴了你,責任二字的含義吧。想想那一戰之前,我說的話……不要忘了自己為什麼而戰。如果你還不能鼓起勇氣獨當一面的話,難道是我看錯人了嗎?……你應該和我最愛的她一樣有擔當才對,無論對自己的家庭,還是……更大的東西。」她言畢,可能是疲累,微眯起了雙眼。
我沒回話,心中百感交集。略帶痛苦地,我低下了頭,飛速思考著。
「覺,不該再沉默了。告訴她你該怎麼做。」袿姬小聲地說著。
「二位……」我抬起了頭,「我明白了。下次再來時我會帶來好消息。」
「嗯……」探女前輩閉上眼睛、靠在了床頭,看來是睡去了。
「差不多到時候了,覺,」蕾米在我耳邊輕聲著,「我們走吧。」
我默默地點頭,牽起她的手,轉身向外走去。
……
我差不多已經忘了我是什麼時候走上妖怪獸道的了。我終於想起來,所謂的,最後一次的回憶。這份記憶如此陌生,彷彿我從來不曾有過,但它帶給我的感覺卻如此真實,讓我難以否定它就是我親眼所見。
正是那時的前一天,雨,還只是寥寥几絲之時。我像平常一樣,完成了母親大人囑咐的事情之後,臨近了靠近村落入口的自己家。在吃晚餐之前,我還得先去把在外面玩的戀戀找回來,她是經常忘記時間的。從小小的窗口可以看見,母親大人的房間,漆黑的房門正緊閉著,禁不住讓我有些擔憂。前一段時間開始,她每天幾乎只是坐在床上,整日整日地憂心嘆氣;我曾不止一次地問,——甚至戀戀也是,但她從來都閉口不言,只是苦笑著,輕撫我們的頭,說著,等你們長大就明白了。
那句話好像還回蕩在耳邊一樣。
當我帶著戀戀回到家,我似乎察覺到事情的異樣了。就算她心事重重,在這時候,她也會帶著一臉和諧的笑容,輕撩著她留得很長的墨綠頭髮,迎接我和戀戀坐在滿桌噴香的飯菜前。可這次,我……我什麼也沒見到。我望著顯得有些空蕩蕩的家,終於忍不住帶著戀戀退開了母親大人的房門。
那幅可怖的景象至今在我腦海中回蕩,只不過我曾刻意地忘掉它罷了。她無力地癱在矮矮的床上,蒼白的臉色被夕陽鍍上了遲暮的光;表情中交織著無奈與痛苦。她看見我,露出了一種我不想看見的欣慰。
「媽媽!——你、你怎麼了!——」我撲了過去,抓住一隻讓我有些陌生、驚恐的手臂。她的白皙手腕上,纏繞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詭異線條,發著微微的光,櫻粉、葉綠、麥黃、冰藍,交相錯雜,延伸在她的小臂。我茫然著,隱隱的恐懼侵蝕著我。
「好孩子,覺、戀……媽媽沒事。覺,一會兒過來,媽媽單獨和你說幾句,好嗎……?」
記憶中,那時我不禁落淚了。
「覺……覺?你怎麼了?沒事嗎?」
蕾米輕搖我的肩膀,我回過神來,衣襟,浸濕了半截。
「唔……沒、沒什麼……」我擦著眼睛,回味著解封的苦澀記憶,難定心神地掃視著眼前,這個岔路口之後,不遠就是霧之湖了。陽光穿透雪枝,條條片片地揭示著過往的路。一陣熱得異常的風迎面刮過。
「蕾米……」我緊緊抓住她的手,「我逃避了過去,現在終究該回來面對了。」
我們未曾停步,攜手走出了樹林子,不知為何四周越來越熱,迎面霧之湖上刮過來的儘是熱風。最令人驚異的,面前霧之湖的冰,竟然只剩下薄如刀片的一層。終年寒冷的這裡為何出此異常?
「覺……這是怎麼了?好熱……不、不對!紅魔館!快看!」
聞聲,我向霧之湖的側對岸望過去——這一下,我更大地吃了一驚。在我意識到這裡發生了什麼的同時,我頸下的吊墜亮起了一塊我從未見過的金色光芒,我知道了……果然。一團巨大的黑霧籠罩在紅魔館上方,裡面似乎時不時地,正爆發著強烈的能量。我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從心底緊張起來,加上那陣陣怪風,我甚至已經開始流汗了。
「我們走,蕾米!」我一呼氣,握緊了雙拳,徑直加速、飛向了紅魔館上空。蕾米緊跟在我身後。
濃濃的黑霧使得我看不清眼前的世界,但我能感覺到岡格尼爾之槍的銳利紅光在身後亮起。很快地飛過了霧之湖,我來到了紅魔館的上空。
「……紅魔館看起來還好。這是怎麼回事?」蕾米與我並肩懸在空中。
我確實沒看到任何異常的地方,不過我更是擔心,她們能注意到外邊的異常嗎。最好,不要注意到吧……
「要開始了,蕾米。準備好。」反而到這種時候,我變得格外的冷靜了,視野,也越來越清晰起來。既然知道逃不掉了,那就……來吧。無論如何,保護好她們。
「在後面哦,兩位!~」「哎呀哎呀快點開始吧,真是讓人難等!」
什麼……兩個聲音,在我的背後兩側響起,聽起來像很活潑的年輕小女孩,讓我感到些許異常。我和蕾米一齊回身,分別對上了一個陌生的臉龐。
霧之湖上邊,一雙玫紅色的眼瞳,直勾勾地盯著我看。淺咖啡色的長發垂掛在胸前,亮粉與白色搭配的洋裙……真奇怪。她頭上戴著我從未見過的樣式的帽子,右手裡捏著一束深綠色的茗荷莖。無論怎麼看都是詭異的氣息。另一位就在蕾米身前不遠,我用餘光打量著她——她的穿著和我面前這傢伙很相似,只不過衣服的底色換成了深綠。
兩個人……完全不認識。
「你們到底是,為什麼會在這裡?」蕾米開口了,語氣惡狠狠的,「別打擾了紅魔館里的人,否則我一定殺了你們。」
「啊呀真著急呢,果然有著強大的生命力呀~哈哈~」
「……嗯?」我注意著那綠衣女孩的話,「生命力」,這不就是說……
「我說,你們……是她的二童子?」
「當然啦。呵~我是丁禮田舞。」「我是爾子田裡乃,我們二人奉命尋找著同伴,我們就來到幻想鄉里……開始起舞了~」
「通過舞蹈,我們誘導出最棒的生靈們的潛力……是啊,我看你們倆就很不錯啊!啊哈哈里乃,事情才開始多久就這麼順利呢~」「你啊還是不要那麼冒冒失失的好哦。那麼總之,既然被我們看中,測試是一定會開始的,你們逃不掉了哦!」
「我也沒打算逃。你聽好了,我只想快點見到摩多羅……知道嗎。」
「我可不答應。雖然有些急,但里乃,這樣就可以開始了吧!」
「來吧,舞!切莫打開,切莫窺探,後門之中別有秘天——」
我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忽而感到了一陣的眩暈和失重,擠壓著我的腦袋,眼前也陣陣地發黑——就連半透明的黑霧,似乎也漸漸連在了一起,顏色變得越來越深……看不清了,什麼都……蕾米,蕾米,你在哪裡……
我跌進了哪裡?稍微清醒了些的時候,我發現這是個好奇妙的地方。雖然黑的不行,但是我的身上卻好像正被光照耀著一樣能看得清楚。我左右看了看,許多詭異的幾何圖形忽然亮了起來。
天啊……又是那四種顏色。我感覺自己的冷靜快要到極限了。
「咻咻咻咻咻——」
嗚啊!好痛……
背上傳來劇烈衝擊的疼痛,同時,幾發淺綠色的小型球彈向著我面前飛去了。該死……背後的攻擊嗎。這才剛剛開始就受傷了,太不妙了。我喘了喘氣、儘力冷靜下來,頂著疼轉過身去。
……沒人?我一下子更警惕起來。現在,只有我了?
「咻咻咻——」
來了!我不加猶豫地向更高的地方飛去,這一次躲過去了。不過沒能看到攻擊發起的位置,要怎麼反擊呢……
我反覆幾次地躲過了那些詭異的彈幕,忽然聽見背後傳來一句,「你在找我嗎?我在這裡哦~」
「是你!」
是剛剛那個洋紅色的傢伙。擺明了要和我糾纏到底是嗎……好啊。
「在這裡你的力量可是大~大的增加了哦,想怎麼來就怎麼來、都是沒關係的。要是你也能擊倒我的話,我就……嗯哼?」挑逗般的眼神,讓人看了很是不舒服。
我問了一句,「她和你的同伴也在這裡?在另一處?」
「如果你是指你的好朋友……那當然啦。你知道,她肯定能贏的對吧?可是你呢?」
「……我把我想問的問題留到打倒你之後吧。來吧!」
「很好很好,小心背後哦~」
隨著她的左手心亮起微微的光亮,我和她在這片黑色的世界中開始了戰鬥。
一圈一圈的淡綠光符札彈,被她旋轉著灑了出來,我也一邊鑽著它們的空隙一邊用排成線的螺旋彈來反擊。這樣可沒……咦?我感覺不到力量的消耗,一點點也沒。這就是你說的大大增加嗎?
我在自己的彈幕中間夾雜起光束,毫不留情地掃向了她。
中了!但光束命中的同時,我感覺到自己的左肩也被鋒利如刀的符紙邊緣劃了過去,一陣生疼使得我一瞬間放不出彈幕來了。
「這樣啊……那就來硬的吧、那就比比誰先倒下吧!茗荷【遺子之名】!」
這麼快就來了?我謹慎地再把距離拉開了些,頃刻間見到了比剛剛更快的符札,混雜著沿著奇怪的曲線流動的粉紫光束,向我撲了過來。我雙手拉開屏障擋下了好些符札,好不容易終於看出了那些光束的規律。
那就再往前點到能擊中她為止吧。力量……上一次有這種渾身燥熱的感覺,不是在神社前嗎?難道這一回又到了決戰的時候?
讓她看看我究竟能做到些什麼吧,就算是讓平日的我望塵莫及程度的符卡!「想起,【極限火花】!」
熾白的光束從第三隻眼前亮起,難以想象的力量正在離開身體,它越來越亮、越來越擴張開去,最後變得無比巨大,覆蓋了我眼前的一切!沿途的其他彈幕也被它燒盡了,啊啊,光啊——
好一會兒之後。我感覺到自己的氣息顫抖著,符卡似乎已經到盡頭了。我好不容易才從剛剛那種驚天動地的大動靜中回過神,在被灼得留下光斑的視野中心尋找著對手的身影。
「啊啊……別、別過來了,我投降了啦,真是的!」
「……哈?」我禁不住歪了歪頭,「剛剛狠話不是放得很好嘛?怎麼現在投降得這麼快?」
「我、我也沒想到你會有這麼強的力量啊——嗚嗚嗚——」
「不、不是,你怎麼……」
「師傅大人……里乃又壞事了……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嗚——」
「……」看來想問什麼也沒用了呢,她的反應真是讓我很奇怪了……「那現在讓我去那裡吧。」
「就在,背後的門上……去吧。」
我聞言,回過了頭。不知何時,那裡已然巍立著一道浮在空中的門扉,當中充填著神異而攝人的金黃漩渦,不斷地涌動著。
希望能得到些答案吧。時間,與命運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