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舊情難念
雖然如今的天穹人心惶惶,可沈漠清卻穩住了所有人,還時不時地向貴族商賈暗示國庫空虛,導致邊境駐守兵力與士氣不足,以至於魔族至尊溜了進來,並有意無意地提起曙願只殺惡人。
而這一個個的都是老狐狸,怎麼會不知道沈漠清的意思,紛紛開始捐錢、施粥,花骨也不會當個甩手掌柜,什麼事都不幹,還是會時不時地叫夢魘去搞點事情。
護國營的情報部與中州情報部是從屬關係,中州知道的護國營不一定知道,但是護國營知道的,中州一定知道,而花骨的這番行為就是沈漠清要花骨做的,自然是傳得越遠越好。
身為情報部副部長的李逸,自然知道的比其他人早一點,除了花馨和姜黎這兩個絕對最先知道的。
雖然回到家的吟始終不肯相信那是花骨做的事情,但是花骨剛到天穹就出了這麼大的亂子,實在是太巧了。
「小狐狸,想我了嗎?」
吟循著聲音抬頭看去,花骨正站在高牆之上俯視著他,而她的左右眼如同以前一樣,在月光的照拂下,分別散發著幽幽白光與血色流光。
熟悉的情景,熟悉的佳人,卻有著陌生的感覺。
「母親,爬這麼高幹嘛?」
此時的舒郡還在爬牆,畢竟他還沒學會飛行的法術,輕功的底子還行,就是上不了沒踩腳又太高的地方,而他的手已經抓住了牆頂,花骨也順勢將他拉了上來。
不得不說,這兩人真的是母子,雖然兒子沒有母親那麼溫文爾雅,可那被月光照拂得透著淡淡清澈藍光的眼睛也十分迷人。
「娘子,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都沒好好準備。」吟看了看四周,可沒有什麼可以買給花骨的。
「看什麼呢?是在物色新老婆嗎?」花骨有意地調侃了幾句。
「怎麼會呢?我對娘子忠貞不渝。」吟趕忙打起了圓場。
花骨見狀,並未表現出欣喜,甚至有了些許不舍。只是一瞬,她終於下定決心,緩緩開口道:
「趁現在年輕,再找一個,實在不行,找個我的替代品也未嘗不可。」
「娘子這是何意?」吟有些驚慌。
不等吟繼續追問,花骨便恢復了魔軀,強大的威壓將黎明城的百姓壓製得癱倒在地,動彈不得,縱使吟的實力已達八階上境下段,可他依舊被壓製得難以起身,只得單膝跪地,支撐著自己的身體。
「孤乃魔族至尊,孤將在幾日後舉兵討伐中州,黎明城,為中州身先士卒吧。」
曙願的聲音回蕩在黎明城的上空,霎時間,百獸奔逃,魔族境內黑壓壓的魔族大軍正在邊境駐紮,巴蛇和萬鱗也在其中。
「娘子,那不是你。」吟十分艱難地開口勸說花骨。
「娘子?誰叫娘子啊?孤乃曙願,還請你這位妖族叛徒認清現實。」
花骨突然生出一絲悲傷,這讓久未感受到悲的花骨有些動容,可隨後她便恢復了從前那面無表情的神態。
「啊~乏了,回去了。」
說罷,曙願的威壓瞬間消失,黎明城也是人心惶惶,許多百姓都想趕緊離開,可是城門不知為何無法打開,即使是修士想靠法術飛出去或者是瞬移,皆已失敗告終。
「萬鱗,你說咱們這禁制會不會影響到骨啊?」
「怎麼會?你忘了她的天能可以抵消禁制嗎?」
「確實忘了。」巴蛇十分坦誠,萬鱗則用尾巴敲了敲巴蛇的頭。
吟此時的心情十分沉重,他多麼渴望花骨能夠一直陪著他,可限制花骨又不能讓她開心,如今她又徹底撕破臉皮,開始攤牌,根本無法阻止。
可一開房門,他驚呆了,花骨靜靜地躺在床上,她睡覺依舊沒有鼻息,睡顏也不比平常那無胭脂水粉的臉蛋兒差。
吟怕驚醒花骨,走路的動作很輕,上床時發出的聲響沒吵醒花骨,卻把吟嚇了個半死。
「回來了?」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花骨突然開口說話,吟誤以為是他將花骨吵醒,趕忙賠不是:
「娘子,對不起,打擾到你睡覺了。」
「沒事,小狐狸也累一天了,早點休息。」
花骨的聲音十分輕柔,冰涼的手撫摸著吟的臉龐,從花骨手中帶來的心安驅逐著吟心中的不安,可花骨接下來的一番話,讓迷茫充斥著吟的內心。
「今夜過後,為當回我的魔族至尊,你當回那個嫉惡如仇的情報部副部長。」
花骨說完,吟便抱緊了花骨,尾巴也緊緊地纏著花骨的腰,花骨也順勢抱住了吟,花骨在吟的懷裡沉沉睡去,不久后,吟也被花骨身上的花香安撫入眠。
「小狐狸,再見。」
在吟的夢中,花骨本和他在花房相擁,可花骨的一句話將他拉回了現實。
猛地一睜眼,花骨早已離去,什麼都沒留下,就像昨晚整個房間只有吟一人一樣。吟想起了夢中的花房,連忙穿好衣服奔向之前花骨說過的一塊用來種花的地。
不出所料,花骨撐著星辰傘,在漫天飛花中穿梭,十分唯美。
「公子,有事?」
此時的花骨對待吟的語氣就像是對待陌生人一般,雖然不冷淡,卻讓吟有些心寒,他也不確定花骨是否在裝瘋賣傻,便試探性地應和道:
「見此地風景尚佳,本想著來此觀賞,怎知會遇見您這樣一位美若天仙的小娘子。」
「嘴挺甜,可惜孤不吃人類這一套,不對啊,孤好像軟硬不吃。」
說罷,花骨拋起星辰傘,一片巨大的星幕將花骨籠罩在內,吟剛想跑上前察看,星幕便收了起來,變回了一把映著星河的油紙傘。
「叛徒,記住你選的陣營,休得僭越!」
此時的花骨已經徹底恢復魔軀,眼角五彩斑斕的鱗片多了些,雙手的手臂分別長著黑白兩種顏色的鱗片,尾巴也由原來的一根變成了十根。
「九尾鎏金的後代連尾巴都是一三五分配的令我失望。」
雖說尾巴多了九根,可它們並不是很聽話,對吟充滿敵意,可對躲在不遠處的舒郡十分友好,畢竟舒郡的童年只有花骨和這十根尾巴。
「這次居然沒有威壓。」
現在的吟雖然不想對花骨抱有任何敵意,可耐不住花骨那十根不聽話的尾巴,它們一齊朝吟刺去,吟也下意識地拔劍抵擋,可他沒想到這都是花骨的圈套。
吟十分輕鬆地擋住了所有尾巴的攻擊,正當他還在慶幸時,他才發現了不對勁。
抬頭一看,那些尾巴紛紛蹭了蹭花骨,像是在訴苦一樣,而花骨在安撫好她的尾巴之後,狠狠地瞪了吟一眼。
「凡人怎敢傷孤的身軀?今天孤的心情不錯,不想追究,好自為之。」
說是心情好,實際上心情糟糕到了極點,就快憋不住想躲進被窩,摸著毛茸茸的尾巴哭的衝動。
說起尾巴,花骨的尾巴倒是終於幹了點讓花骨滿意的事情,它們將吟驅趕出去,並關上了門,還自己設下了個結界。
終於,花骨再也憋不住了,放聲大哭起來:
「嗚——什麼嘛,說好的要是誰傷害我就得先從你的屍體上踏過去,到頭來還不是你先把我打傷的,這尾巴也是,都不知道躲一下,嗚——」
舒郡見花骨如此傷心,趕忙上前安慰花骨,不等舒郡碰到花骨,花骨就抱住他不停地哭著,儘管舒郡還在不斷安慰她,她還是無法止住哭聲。
「我的好大兒啊,母親對不住你啊,讓你又變單親家庭了,嗚——」
「不怪您,我還恨不得當自己爹呢,不哭不哭。」
舒郡就像安慰一個小孩一樣,又寵溺又無奈,而吟一直等在門外,只是因為禁制,根本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要是他看到花骨現在的模樣,不僅會把她抱在懷裡不撒手,還會打心底覺得花骨實在是太可愛了。
一想到已經到手的愛情就這麼迫不得已地被自己攪黃了,毛茸茸的尾巴和耳朵又離自己遠去,旁邊還有十根沒良心且硬邦邦還在吃瓜看戲的尾巴,那是又哭又鬧的,怎麼都哄不好。
「真拿您沒辦法,本來想等您徹底跟他斷了念給您個驚喜的,可現在只能提前個十幾年了。」
「什麼?」
花骨抬頭看去,舒郡的人耳朵變成毛茸茸的小狗耳朵,尾巴在身後飛快地搖著,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似乎害羞了。
「母...母親,別這樣看我,我好害羞,這...這還是第一次在別人面前這樣做。」
「啊~舒郡,你怎麼這麼可愛?心...不對,我沒心,但還是好開心,dapapulaei【魔族語:好喜歡】。」
花骨的壞心情瞬間煙消雲散,她把臉貼到舒郡的耳朵上,手則是在摸著舒郡毛茸茸的尾巴,雖然舒郡很難為情,但為了討花骨開心,他也不顧自己有多害羞,任憑花骨把玩。
「原來這些白色茸毛是你身上的,你掉毛掉得有點多啊,我的梳子上全是你的毛。」
見花骨沒有拆穿舒郡,這使得他覺得特別對不起花骨,畢竟每天趁花骨不在偷偷拿她的梳子梳尾巴,雖然每次都會處理乾淨,可花骨回來的太快了,根本來不及清理一些躲藏刁鑽的細小絨毛。
「虧我找了那麼久,原來罪魁禍首一直在我身邊。」
花骨的一番話讓舒郡又開始胡思亂想,可能下一個哭的人就是他了,而花骨接下來的話,讓舒郡放下心來。
「小狐狸不能經常來,我又好想讓一個有毛茸茸尾巴又閑的妖讓我摸摸,但又要照顧小狐狸和你的感受,不過既然有你了,我也好辦,就是可憐小狐狸了。」
此時,落花急忙跑來向花骨彙報:「阿骨,須臾羨差不多搬完了,情報部還不知道,我還看見你的丈夫守在門外。」
「效率不錯,給你們的魔核服下了嗎?服下了的話,該啟程了。」
「好,不過那隻小狗和小狐狸怎麼辦呢?」
落花知道花骨並不是很想處理與吟的感情,畢竟付出太多了,每一世都是個痴情種,可惜不是每一世都對花骨痴情,但舒郡的事情花骨很樂意處理,而近五百年來,舒郡只對花骨一魔痴情。
花骨輕笑一聲,帶著笑顏看向大門,她此時的心情不是很好,只能強撐著笑容看著隔絕她與吟的那扇門。
就在花骨還沒回過神的時候,一發信號彈升空爆炸,那是須臾羨的方向,她已經知道一切都準備好了,該回去了,回到那個幾十年才回一次的真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