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也不過是個孩子
看著跑遠了的兩個背影,趙忠義皺眉回憶。
「兄弟,那倆是什麼人?」
趙傳薪好笑道:「兄長,這是倆劫道的。卻是不知怎滴,一聽見你聲音,兩人轉頭就跑。」
趙忠義卻是一拍鋥亮的腦門:「哦,我想起來了,原來是他倆!」
「咦?兄長你認識?」
趙忠義搖頭:「不認識。不過很久之前,他倆想要打劫我和寶貴,被我教訓了一番。之前,他倆可是承諾過,再也不來劫道了,卻不成想食言而肥。可嘆可惡,再遇上,非得把他們腿給打折不可!」
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仔細端詳,趙忠義個子沒有趙傳薪那麼高,但也足有一米七八左右。因為穿得衣服打了補丁,而且有點寬鬆,也看不出是否魁梧。但趙忠義腰背挺直,行走如風。
趙傳薪忍不住問:「兄長,你是不是有武功在身?」
撓撓頭,趙忠義憨厚的笑了,謙虛道:「不算武功,只是粗通拳腳。」
大瓜啊!
趙傳薪小時候看武打片,天天幻想練成蓋世神功。他倒沒想著行俠仗義,但是他想裝逼,是的,這孩子從小就愛裝逼!
後來,他不斷的嘗試和學習各種手藝,起初也不是為了賺錢謀生,說白了就是可以拿出來顯擺炫耀。
所謂:活到老,學到老,裝到老。
他是如何也想不到,原來自己的高祖竟然就是一高手!
「啊,你有武功你不早說?」
趙忠義很無語:「為兄沒事說這個幹嘛?再者,那鑽天翻子是綹子,當時帶著倆手下強搶民女,你不會覺得,我站出來呵斥兩句,他們就灰溜溜的走了吧?」
你說的好有道理啊!
忽然,趙傳薪想到了啥,急忙問:「咦,那是不是,你把武功傳給了趙宏志?」
搖頭,趙忠義苦笑:「利器在身,必生殺心。很多時候,強出頭會惹來殺身之禍。宏志這孩子有些虎,還是別讓他學了。」
原來自己的太爺爺虎了吧唧的么?
「那既然你身手了得,為啥平時不見你練功?」
兩人邊走邊說,趙忠義回道:「我練功的時候,你們都還在睡覺呢。我家院子里有個備用的車輪,還有一根白蠟桿,你看見了嗎?」
「沒注意過!」
「那就是了。我每天早上起來,都拿著白蠟桿挑著車輪轉,來打熬氣力。至於招數什麼的,我師父當初說過,不打的都是假把式,招式打法前兩年練練,記住就行,不需要每天刻意去練。有機會找人上手,多打幾架,什麼都會了。」
「說的很有道理,沒實戰的都是花架子。那你師父是誰?」
「不知道!他那會被仇家追殺,所以不告訴我名字。我們家從雲南來關外的時候,在路上遇到的。」
「那你練的是什麼拳,你總知道吧?」
「不知道!他不願意多講,我也不想打聽。」
好吧,你贏了!
總而言之,發現高祖是個功夫高手后的趙傳薪很興奮。這種心理很微妙,就很得意。
一如後世有人就喜歡高呼「我爸是李剛」,有異曲同工之妙。
當然趙傳薪是不會拿這個出去招搖的,他尊重高祖低調的意願。(當然更大的可能,是這位高祖太老實了,不懂得利用自身優勢。)
換成他趙傳薪,若不讓吃瓜群眾公屏狂打666,高呼「又被你裝到了」,他名字都倒過來寫!
這也解釋了,為何劉寶貴那樣粘上毛比猴子還精的傢伙,願意和老實巴交的趙忠義交好。
有本事啊!
一路瞎扯,不多時就到家了。
劉寶貴挑擔子去賣麵皮了,趙傳薪接上乾飯,回到他新買的小土房子那。
德福一群孩子,也跟了過來。
想起昨天吃的飴糖,口水都泛濫好么!
今天趙傳薪不光買了兩包飴糖,還有半包點心。另一半,分給了趙忠義。
他一腳把爛半邊的門板給踹掉,撿起一塊爛木板,用精靈刻刀在上面畫起了草圖。
不多時,一副簡單的裝修方案出爐,以後再慢慢完善。
他起身,從兜里掏出糖球,拿出一顆舉著:「你們誰家有篩網?誰家有,借我用幾天,我每天給他一塊糖球。用一天,給一塊!」
一個孩子如同抽中了大獎,興奮的跳了起來:「俺家有,俺這就去給你拿!」
一溜煙跑了。
趙傳薪看著滿臉期盼的其他孩子,繼續發號施令:「誰家有鐮刀,借我用一天,我給一塊糖球。」
這次全都舉手。
他隨便挑了一個孩子。那孩子轉頭就跑。
見他不說話了,小屁孩們急了:「我(俺)們呢?」
趙傳薪樂呵呵道:「別急,等工具到了,有你們乾的活。」
篩子網拿來了,鐮刀也拿來了。
趙傳薪給他倆分了糖,倆小屁孩興高采烈。
這和靠自己賺了錢的感覺沒啥區別。
「現在,你們誰家有土籃子,一定是你們能拎動那麼大的,去拿來,這個不給糖,因為是你們自己用,用土籃子幹活才給糖!」
嘩啦,又跑一大半。
這時,趙傳薪拿鐮刀,割房前屋后的雜草。
剩下倆孩子啥活沒撈著,急得不行。
趙忠義樂了,指著剛割的雜草:「你倆把這些草給我抱走,一人一塊糖。」
倆人「奧」了一聲,抱著草就跑。
這裡唯一沒幹活的就只有德福了。
趙傳薪詫異這小子竟然還能沉得住氣。
「德福,你不想吃糖嗎?」
德福故作不屑:「我是貴人,不幹粗鄙的活。我爹說了,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
「哦?」趙傳薪似笑非笑:「那你覺得,你是勞心者唄?那我問你,你要怎麼靠著勞心,得到糖球的獎賞呢?」
德福指著那群孩子,牛氣衝天的說:「這裡我最大,他們都得聽我的。我可以幫你管理他們幹活!」
「嚯,好大的口氣。」趙傳薪冷笑:「那你信不信,我現在只要給他們足夠的甜頭,並且還帶他們玩,他們以後就只聽我的了?」
德福額頭一下子就冒汗了。
這種可能性,無限大!
前兩年,他家還有銀子的時候,他就是靠經常帶吃食出來分發,才建立起了威信。然後再帶他們玩,惹了禍自己站出來頂缸。時間久了,就算他不給別的好處了,孩子們也樂於聽他的。
這就是馭人之道,放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也照樣合適。
趙傳薪要是真那麼干,估計用不上兩天,孩子王的地位就要易手!
「你,你不能這樣!你是大人,大人怎麼能和小孩玩呢?」
再怎麼人小鬼大,也不過是個孩子。
見德福眼淚都要流下來了,趙傳薪搖搖頭:「哈哈,不逗你了,可別哭鼻子。我告訴你吧,這糖球要是這麼發下去,一會兒就沒東西可發了。剛剛發糖球,算是立木為信,立木為信這個典故你知道嗎?」
德福見事情還有轉機,趕忙憋回去眼淚,點點頭:「我知道,我爹教過我。」
「呵,你爹也不是一無是處,也不是只會抽大煙。」趙傳薪撇撇嘴。「所以,接下來,我把勞動分配的權力交給你。你附耳過來,我教你怎麼做……」
吧啦吧啦說了一大通,最後,趙傳薪拍拍德福腦袋上的虎頭帽:「懂了嗎?我不給你糖球,我這還有點心,等晚上,我給你兩塊,算你今天管理的工錢。懂了就去干吧!」
「我懂了!」德福努力的記憶一番,卻又問:「那等糖球和點心發完了,你還會買么?」
天天吃糖?別給孩子吃出來糖尿病才好!
趙傳薪哈哈一笑:「再好吃的東西也有膩歪的時候,等糖球發完了,我還能拿出來別的新奇玩意兒!」
說完,他坐在門檻上,不再理會德福,而是掏出懷裡的日記,埋頭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