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061 朕又做夢了
天還沒亮,厲清弘就察覺到身邊的人不對勁,伸手一摸,發現他額頭燙的驚人,不光是臉上,連著身上都很燙。
厲清弘頓時就被嚇到了,連忙起來找退燒藥。
屋子裡突然亮起的燈光讓霍稷眯了眯眼睛,迷糊地喊道:「怎麼了……」
「你發燒了,我去拿葯。」
霍稷迷迷糊糊,聽他說完了這句話又閉上了眼睛,覺得全身都熱的慌,嗓子也很疼,說話的時候癢得很,忍不住想咳嗽。
陛下意識到,自己大概是又生病了。
可能是昨天下了雨,又吹了風,這身子這麼久又沒有鍛煉,所以才會中了招。
他輕輕地咳嗽了兩聲,不咳還好,這麼一咳嗽,連著腦袋都疼的厲害。
厲清弘很快找來了葯,抱著他就著溫水吃了下去。
因為發燒的次數太多,他已經有經驗了。
可是這一次,完全沒用,葯吃完了,只是短暫性的退了燒,後來又以極快的速度發作了起來。
厲清弘只好將醫生給找來了家裡,給他輸液。
之前兩次吃藥都有效果的,沒想到這一次卻是一點都不管用。
霍稷被燒的暈乎乎的,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連厲清弘說的話都覺得模糊,聽得不是很清楚。
再一次睡過去之前,陛下想著今天的工作還沒做完,等病養好了,又要加班了。
霍稷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但是還是覺得沒勁,高燒已經變成了低燒,頭疼的狀況稍微好了一些,但是嗓子依舊難受的很,聲音都啞了。
他輕輕地叫了一聲:「清弘……」
門被人推開,厲清弘手裡拿著葯快步走了進來。
「醒了,有沒有覺得好一點。」
邊說話邊將手放在他的額頭上,眉頭還皺著:「怎麼還在燒。」
霍稷咳了兩聲,頓時覺得腦袋疼:「恢複比較……慢而已。」
厲清弘不是沒有見過霍稷生病的樣子,但是像這樣已經輸完了液還不見效果,是頭一回。
「醫生留了葯,不過不能空腹吃,先喝點粥好不好。」
霍稷搖搖頭:「沒胃口。」
他是真的一點胃口都沒有,甚至想起吃的東西還覺得犯噁心。
厲清弘著急,給蔣乘風打了電話,將人吧給召喚過來了。
蔣乘風離霍稷住的別墅挺近的,但是昨天他們倆住在了厲清弘的莊園里,霍稷喜歡這邊的環境,安靜的很,剛好醫院離這邊不遠。
半個小時后,蔣乘風才開著車進了莊園,車子還沒有停到車庫裡呢,就被守在門前的厲清弘給拖上了三樓。
蔣乘風看著霍稷一臉的病態也被嚇到了,他捏住了對方的脈搏,仔細地看起來。
厲清弘著急的不行,但還是耐著性子等著,直到對方鬆開手,這才問道:「之前也有過發燒,這次怎麼這麼嚴重。」
蔣乘風:「他這個應該是……勞累過度造成的,再加上這兩天又是颳風下雨的,本來體質就不好,這種情況不生病,那才叫怪事,不是什麼大問題,你也別這麼心急,只需要多休息兩天就行了。」
他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這麼火急火燎地將他從酒店挖了出來,昨天跟人家打遊戲打到半夜,還沒睡夠呢。
原來就這?
蔣醫生見慣了各種大場面,這種感冒在他眼裡真的連病都算不上。
而且尋常人是需要生病來加強自身的免疫力的。
只不過,霍稷底子太差,調理的周期也很長。
蔣乘風:「我之前給你的那個方子,他都有在用嗎?」
厲清弘:「每天都會提醒他。」
出差在外面也不忘記監督。
蔣乘風:「他這個樣子只需要再輸液兩天左右,應該就什麼問題了,不過接下來的時間裡不能太操勞,要注意休息,我給他將方子再改一改,調理的葯變成早晚喝,這一次療程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厲清弘皺眉,用狐疑地眼光看著他。
「你之前不就說調理,這次怎麼還會生病。」
蔣乘風對上他這個目光,忍不住跳腳:「中藥見效原本就慢,而且這個是從根源上治療的,你以為是什麼仙丹妙藥呢,吃下去立馬就能活蹦亂跳的。」
這種損友,簡直不要也罷!
厲清弘暫且相信了他這個說法,只不過吃藥之前,多少要吃點東西。
他變著花樣地煮了一點粥,霍稷只喝了半碗,吃完葯,又迷糊地睡過去了。
中間醫生過來給他輸液,都是不清醒的狀態。
陛下又做夢了。
他又回到了那個被藥味給充斥的寢殿里。
因為生病,見不得風,他住的那間寢殿常年都是關閉著的,除非他不在屋子裡才會開著通風,別的時候都非常的憋悶。
每天都喝葯,屋子裡自然是藥味混雜的。
陛下最討厭這種味道。
他好像又回到了死前病的最嚴重的那一次,剛好是秋末冬初,身體受不住,感染了風寒之後,足足躺了兩個月。
奏摺也是在床上看的。
陛下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明黃色的床簾沉悶又壓抑。
霍稷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他聽到耳邊來喜說道:「陛下,秦元帥來了。」
秦元帥?
秦垣琛!
秦垣琛穿著一身暗色的常服,而不是平常見他是的朝服。
霍稷被來喜扶著坐起身,突然想起來了,因為生病每天只能坐在床上,可是奏摺又不得不看,坐著看了幾次之後,就覺得腰疼,不管用什麼靠背都不管用。
秦垣琛剛好過來覲見,便想出了一個主意,他給陛下當靠墊,這樣靠在他身上,比枕頭舒坦多,還熱乎。
而且他個子高,完全可以將霍稷整個人都容納進去。
這個建議簡直讓來喜倒抽一口涼氣,元帥可真是太膽大了,竟然敢說這樣的話。
這可是陛下,他的舉動對陛下來說,無疑是冒犯。
可他萬萬沒想到,陛下同意了。
霍稷的想法很簡單,他跟秦垣琛是一起長大的交情,兩個人又同為男人,這件事情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比起什麼冒犯,這些待處理的奏章才是當務之急。
但是,朝服冷冰冰的,第一次霍稷轉過臉碰到的時候,就非常的不喜歡,便讓秦垣琛換了這身朝服,穿著更加軟和的衣服,做他的靠墊。
秦垣琛行禮之後,非常熟練地坐在了床榻上,然後伸手將霍稷給抱了過去。
霍稷還有些發愣,背後的胸膛非常的寬厚結實,身上的常服也很軟綿,比起那些枕頭之類的靠背,確實要舒服的多。
而且他可以隨時調整自己的位置。
秦垣琛從床榻一旁的小桌子上拿過一份奏摺翻開,另一隻手拿著筆,歪過頭問他:「陛下,這份應該怎麼批。」
霍稷掃了一眼,提出了批註的地方,便看到秦垣琛環抱著他,非常嫻熟地幫他批改起來。
陛下猛地想起來,是這樣,沒錯了。
一開始他還是自己批註的,可是沒有桌子,手舉得久了便覺得累得慌,看一會歇一會,處理的速度非常的慢。
他身體又不好,時不時還會咳嗽幾聲,照這個速度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將這些給看完。
是秦垣琛提出的這個方法。
他先是向自己告罪,然後列舉了一大堆的理由,並且最後發了重誓,一定不會將奏摺的內容給泄露出去,懇請由他代勞。
陛下一開始還覺得不合適,可對方在他的指導下批改了幾份奏章之後,便覺得這真是個好法子。
既不不會覺得累得慌,還能快速地將所有的奏章給看完。
霍稷有些遲鈍地想到,他怎麼會將這些事情都給忘了呢?
這段時間大概是陛下生病以來,覺得最快樂的時候了,只要動動嘴皮子,所有的事情都有人替他完成,有的時候對方甚至還能跟他討論兩句。
秦垣琛的個子比他高,胸膛又寬厚,靠在上面異常的舒服,陛下甚至開始期盼起每天跟他見面的時候。
一個人躺在床上睡覺,真的是太難受了。
秦元帥從一開始的拘謹到後來的嫻熟甚至是放鬆,都讓陛下覺得高興。
小時候,他還沒當皇帝,秦垣琛也不是元帥,他們之間沒有這麼多拘泥,無話不說,還偷偷背著大人幹壞事,像極了現在的模樣。
秦垣琛提出的這個方法,只有他身邊的大太監來喜知道,不然要是被那幫言官知曉,這會寢殿外可能就要跪上一大片了,不用想也知道,鐵定全都是參奏秦垣琛的。
每次批改奏摺的時候,霍稷都會將來喜趕出屋外,讓他在外面伺候著,寢殿里就只有他和秦垣琛兩個人,說是讓秦元帥侍疾,誰都不肯進來。
陛下會覺得很放鬆,甚至不需要保持他皇帝該有的威嚴,偶爾從奏章里看到什麼有趣的事情,便會跟秦垣琛一起討論,然後一起罵那群老東西。
「陛下,陛下……」
秦垣琛的聲音吧從耳邊傳來,霍稷回過神,對方手裡已經換了一本奏摺了。
這是一本請立太子的奏章。
因為霍稷身體原因,註定沒有自己的後代,便從宗親王府里挑選了一些孩子到宮裡培養,看誰有潛力。
確實有幾個比較出色的,陛下也比較關注。
霍稷還沒來得及看呢,秦垣琛就已經生氣地將奏摺倒扣在了被子上。
他微微抬起頭,不解地看著對方,然後在秦元帥的臉上看到了怒火。
霍稷:「呦,生氣什麼呢,這奏摺該不會是誰參你的吧。」
因為之前也看到過,說什麼秦垣琛手裡的兵權太重,現在國泰安康,外敵不敢入侵,秦家軍只認秦垣琛,不認他這個皇帝,如此下去,會助長秦元帥的氣勢,掃了他這個皇帝的威嚴。
當時秦垣琛還沒有看完,就輕輕地將他放下,然後跪在了床前,要求他收回兵權。
那本奏摺被他扔進了一旁的火盆里。
霍稷以為這本又是一樣呢,抬手拿過那本奏摺。
沒想到秦垣琛還使勁壓著呢。
陛下加重了語氣:「秦垣琛。」
秦垣琛無奈鬆手。
霍稷動了動身子,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好了,然後拿起了奏摺。
一目十行地掃過去,陛下輕笑一聲:「你就為這個生氣?」
秦垣琛抿了抿唇:「陛下福澤深厚,立太子太早了。」
而且立太子就意味著黨派之爭,這些人明面上是為了陛下,為了天下著想,實際上還是為了自己的前途。
站隊這種事情,站對了,那就是榮華富貴的一生。
這種彎彎道道秦垣琛能看出來,霍稷怎麼看不出來呢?
陛下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也是時候該考慮這件事情了。」
他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只不過一個風寒,就養了一個多月,萬一哪天撐不住,這天下總要有人來繼承。
想到這裡,霍稷忍不住開玩笑說道:「可惜垣琛你還沒有後代,不然我就直接立你兒子為太子了,他肯定很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