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您的福氣可還在後頭呢
沈傾城一怔,莫名其妙地看向蕭北凜。
愛妃?這時候不是更應該叫毒婦嗎!
蕭北凜的目光淡淡掃過一屋子噤若寒蟬的宮人,眉頭微蹙。
「都看著朕作甚,滾出去!」
宮人們不敢再留,逃也似地拋出了寢宮。
太醫不敢貿然離去,只能硬著頭皮上前:「陛下,可還有什麼不適之處?」
蕭北凜鳳目微斂:「朕只覺得後腦鈍痛,意識也有幾分紊亂。」
他的下頜毫不避諱地搭在沈傾城頭頂,貓兒似的蹭了蹭:「朕無大礙,只是想跟愛妃待在一起。」
這話一出,屋內三人的目光瞬間都驚悚了起來。
沈雲晴委屈地看向他,眸子又泛起一抹水光。
「凜哥哥,你不是說只想跟晴兒一直待在一起嗎?」
話音剛落,一隻大掌便死死扼住了沈雲晴的咽喉。
「朕何時說過此言?你是個什麼東西?敢在朕的愛妃面前妖言惑眾?」
蕭北凜嗤笑一聲,「一個官家小姐無名無分,還敢擅自入宮,若不是看在愛妃的面子上,沈家,怕是要變天了。」
他狠狠將人甩到一邊,用錦帕嫌惡地擦凈手,這才又攬住沈傾城的細腰。
沈傾城錯愕地看著地上咳嗽連連的沈雲晴,連忙掙脫開男人的桎梏,將老太醫拉到一旁。
「陛下該不會是……摔壞了頭吧!」
感受到蕭北凜投射過來的陰鷙目光,太醫只覺得自己的脊背都快被冷汗浸透了。
他用袖子擦了擦額頭,恭敬下拜:「娘娘,老臣愚鈍,實在看不出陛下有什麼問題,懇請娘娘施恩,讓老臣告老還鄉吧!」
若是陛下哪天恢復過來,想起了今日之事,非把他眼珠子挖出來不可!
沈傾城無奈地揉揉眉心,安撫道:「沒事,你先下去吧,把安神的湯藥拿來。」
太醫重重鬆了口氣,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他已經走了,你還在看什麼。」
蕭北凜陰鷙的聲音傳來,不由分說地將人拉回了懷中,「難不成朕還不比那個老東西有吸引力?」
你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好嗎!
沈傾城瞪圓了杏眼,順著他說下去:「自然不是……陛下英明神武,臣妾一顆心都在你身上,只是擔心那老太醫躲懶,沒有好生給陛下看診。」
蕭北凜冷嗤一聲,拾起方才要挖她的心頭血的匕首:「既然愛妃不喜他,那朕便把他切了給愛妃解恨。」
沈傾城頭皮發麻,連忙阻攔:「不不不,臣妾沒那個意思,而且臣妾這幾日身子不爽利,見不得血腥,陛下還是莫要動不動就提刀了。」
蕭北凜眼睛一亮,目光刺向她的小腹。
「莫不是……」
「不是。」
沈傾城冷著臉,一口否決。
蕭北凜臉上劃過一抹失望,卻還像個狗皮膏藥一樣黏在沈傾城身上。
男人灼熱的呼吸噴洒在沈傾城的脖頸間,弄得她有幾分不適。
她餘光偷偷瞥著男人剛毅俊朗的眉眼,心中一團亂麻。
這男人……不會私下裡跟沈雲晴也是這般耍無賴吧,沈雲晴那小身板,非被他壓垮了不成。
胡思亂想著,葯童端著煎好的湯藥進了屋,沈傾城正好趁機抽身:「陛下,先把葯喝了吧。」
感受到懷裡一空,蕭北凜凌冽的鳳目中透出一抹不悅。
「那朕要人喂我喝。」
沈雲晴此時也爬了起來,垂著眼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迎了上去。
「臣女伺候陛下。」
可還沒等靠近,那柄寒芒便架在了她的脖頸上。
「沈雲晴,看來你是真的活膩了!朕同愛妃說話,哪有你這種東西插嘴的餘地!」
感受到脖頸上泛起的痛意,沈雲晴被嚇得花容失色,手裡滾燙的湯藥都灑在了身上。
眼看那墨眸中的怒意,沈傾城連忙阻攔:「陛下,尋常您喝葯都是由妹妹伺候的,為何突然發怒?」
蕭北凜眉頭微蹙,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愛妃胡說什麼,朕對愛妃之情天地可鑒!若是朕被別的女人碰到過,朕便將這手剁了送給愛妃!」
沈傾城簡直快抑制不住抽搐的嘴角了。
好么,要不是怕他清醒過來宰了自己,她真的很想讓這個暴君動手了。
她連忙給沈雲晴使眼色:「還不滾下去讓太醫再煮一碗!」
沈雲晴看著蕭北凜的神色不似作偽,逃也似地離開了。
沈傾城小心地瞥了纏在她身上的蕭北凜一眼,試探開口。
「陛下,你可還記得我是誰?」
蕭北凜莫名其妙地抬眼看向她:「自然,你是朕的愛妃,十歲時從水中將朕救起,朕便對你一見鍾情了。」
聽著他一本正經地說著情話,沈傾城只覺得頭更疼了。
看來是因為撞擊記憶錯亂了,把他對沈雲晴的記憶按到了自己頭上。而且歪打正著,還撞上了真相,她竟不知道該如何辯駁。
葯童很快就又端著一碗新葯進來,垂著頭放下就走,絕對不多看一眼。
沈傾城看著緊緊合上的大門,只得認命地端起碗,將湯匙里的葯湯吹涼遞到男人嘴邊。
蕭北凜一口喝下,眉頭立刻蹙了起來。
「好苦。」
在原主的記憶中,蕭北凜的眉峰就沒舒展過,一直是一副要吃人的神色。
可此時的蕭北凜眼巴巴地看著她,倒像是她之前在老家養的大金毛,多了幾分撒嬌的憨態。
沈傾城有些好笑,捻起一枚蜜餞:「苦?那吃顆烏梅吧,吃了就不……」
話未說完,一雙微涼的薄唇就覆了上來。
霸道的唇舌侵襲而入,吻得沈傾城雙腿發軟。
她身子一斜,眼看著葯湯就要灑在身上,蕭北凜卻反應極快,穩穩地接住了碗,連一滴都沒有灑出來。
沈傾城一個晃神的功夫,兩人就顛倒了個個兒,變成了她被壓在床上的模樣。
感受到男人漸漸灼熱的掌心,沈傾城狠狠打了個激靈。
「陛下!別這樣!」
她咬咬牙,擺出一副哀色,「這葯冷了便沒有效果了,若是陛下身子不能恢復,臣妾會很傷心的。」
蕭北凜動作一頓,端起一旁的葯,一飲而盡。
沈傾城趁機從他的禁錮中溜了出來,纖細的指尖不動聲色地覆在蕭北凜的頭側:「臣妾來給陛下按摩穴位吧。」
蕭北凜眼中閃過笑意,正要伸手摟住面前纖細的腰肢,就覺得眼前逐漸模糊。
看著昏睡過去的男人,沈傾城鬆了口氣。
得虧她是學中醫的,不然來這破地方真是沒辦法了!
循著原主殘留的模糊記憶,沈傾城迅速跑回了她的鳳鸞宮。
宮女凝波見自家主子匆匆忙忙地趕回來,忍不住落了淚。
「主子,你可算回來了!她們都說你要被陛下處死了!」
沈傾城揉了把小丫頭的腦袋:「現在還沒有,不過以後就不一定了,你快去收拾收拾,咱們想個辦法跑出去。」
凝波怔了怔,咬牙點頭。
「好,主子去哪兒凝波就去哪兒!」
果真跟書中一樣,是個忠心耿耿的小丫頭。
沈傾城笑了笑,招呼著她收拾金銀細軟。
不過這原主還真是不受寵,身為宮內唯一的嬪妃,能典當的物件居然還裝不滿一個包裹。
沈傾城也顧不上抱怨,連忙將東西打包好,拉起凝波就要走。
可剛拉開門,就跟一個頭髮花白的公公迎面撞上。
那公公是蕭北凜身邊的太監總管,生得面色嚴肅,此刻又板著一張臉,逆光立著,像是前來索命的修羅。
「娘娘這是要出去?聽完老奴傳來的聖諭也不遲。」
想到蕭北凜閃著寒光的眸子,沈傾城只覺得脊背陣陣發涼。
完了,恐怕那狗男人清醒過來,準備給她賜死了!
沈傾城咬了咬唇,側身將拿著包裹的凝波擋在身後。
「公公請說。」
公公清了清嗓子,刷地展開了聖旨,渾濁的老眼中透出一抹複雜的神色。
沈傾城攢緊了簪子,做好準備做最後的掙扎。
「宸貴人蕙質蘭心,賢良淑德,特賜翡翠屏風一個,金銀首飾十箱,藩國貢品五件……晉位為嬪。」
看著不斷湧入院中的小太監,沈傾城覺得自己的腦子停滯了一瞬。
這又是鬧什麼幺蛾子!
公公念完口諭,古板的老臉上擠出一抹笑,看向呆立當場的主僕二人。
「娘娘莫要太驚愕,您的福氣可還在後頭呢!」